第48章 負隅頑抗
顧鸞清醜聞事件剛過去幾天，就被別的重大事件以高熱度的形式蓋過了，她的關注度因此越來越小，一切像是要重新回到正軌上。
而這一重大事件——宋雯在國外進修結束後回國，掀起了眾人的關注，雜誌社也是當中一方。
這天一大清早，顧鸞清就收到了上頭發下來的文件，大致內容是想將雜誌下一月簽約封麵原定的知名老戲骨換成剛回國熱度很高的宋雯。
說白了，雜誌社就是想蹭一下宋雯的熱度，這在這個圈子裏太常見了，早已是習以為常。
然而顧鸞清卻火了，一路追殺到總編辦公室，把文件重重摔在總編辦公桌上，她厲聲正色，追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原定的演員都已經談妥了，都快要簽約了，我們怎能背信棄義呢？”
“信義？”總編拍桌而起，跟她視線齊平，他冷笑，“我說鸞清你該不會傻了吧？這個社會哪還有信義可講，弱肉強食是硬道理。”
總編受不了她淩厲的眼神，轉身背對著她，犯嘀咕，“又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怎麽盡說一些沒大腦的話……”
顧鸞清繃著臉，氣得整個人都在發顫，摁在桌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她咬緊牙關，“正因如此，我們才要堅持不是嗎？就算你不是為了誠信而堅持好了，你打算怎麽跟原定演員解釋？她熬了多久才終於熬出頭，結果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被換掉了，你要讓她怎麽接受？”
其實顧鸞清跟那個老戲骨並不相識，她甚至都沒負責這次的封麵拍攝，但她還是要堅持。
因為她是一個有誠信的人。
然而總編無法苟同，他隻覺得顧鸞清的想法很年輕很可笑，跟主流一點都不符合，把她的想法大肆嘲諷一番後，不容得顧鸞清反駁，就要她馬上離開。
顧鸞清氣不打一處來，但她也知道她急紅了眼眶也沒有用，總編不會理解她的想法。
“我知道了。”顧鸞清轉頭要走，總編卻又叫住了她，“等等，把你這份文件給我原封不動地拿回去。”
顧鸞清恨恨地瞪回來，咬著牙把文件抽起來，甩手走人。
總編在她身後不無嘲諷地冷哼，“還信義，哼，我看你能怎麽樣，明明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保護別人，哼……”
翌日，例行會議召開。
總編剛開了口，就給顧鸞清搶了話，“我有話要說，可以嗎？”
她猛地站起來，把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總編頓覺臉上無光，但還是答應她，“我們歡迎能踴躍發言的人，你說。”臉色卻是又黑又青。
顧鸞清直接脫稿來了一段演講，中心話題三句不離雜誌封麵的事。
“我不明白你們的想法，我隻知道不管是從誠信出發還是從公司規則出發，把原定的女演員臨時換掉都是一個錯誤的想法，她什麽都沒做錯就莫名其妙被換掉了，換做是你們，你們能接受嗎？再說了，總編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打算怎麽跟原定演員解釋？”
昨天總編忙著批判顧鸞清的想法，直接跳過了她的疑問。
他沒想到她竟然執著到這種地步。
眼看總編已經氣得肺都要炸了，徐主編連忙站起來調和氣氛，“這個問題我跟總編好好商量再給演員答複，這件事我們也感到很遺憾，你會這麽想也正常，但點到即止就好。”
她用眼神示意顧鸞清快乖乖坐下，不然又要惹麻煩，然而顧鸞清還沒意會，總編就先出麵製止徐主編了，“不用商量了，我知道該怎麽回答？”
“什麽？”徐主編也不知道這件事。
總編驀地開懷大笑，輕鬆的心情自由切換，眼神卻充斥著不屑，“我會直接跟她說，因為你不比人家紅，就算是老戲骨又能怎樣，現在已經不是一個純靠演技的時代，什麽事都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你就沒這個運氣，認命吧，乖乖磨練你的演技不行嗎？”
“總編你是認真的，還是在故意開玩笑？”顧鸞清又不傻，她知道像總編處事這麽圓滑的人怎麽可能會跟演員說這種話。
然而總編卻因此被激怒，氣得拍桌，“你看我說話的樣子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我這是在用行動告訴你，要是按照你那套法子去過活，絕對會被社會淘汰。”
顧鸞清又再一次被懟了一頓，以至於會議結束後，連同事都到她身邊安慰她，還稱讚她居然有勇氣跟總編杠上。
字裏行間，不過是在看好戲，並不是真心覺得顧鸞清做的事是對的。
顧鸞清突然覺得很悲哀，她一直待在會議廳裏，直到所有人都走光，直到徐主編回來叫她，她才突然清醒。
徐主編站在她身後，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歎了口氣，“你也別太糾結這件事了，雖然我認可你的想法，但在總編那邊是行不通的。”
不單是總編，整個社會都是這樣，利益至上。
“我知道，但是我好不甘心。”顧鸞清攥緊拳頭，她流露出的不甘遠遠蓋過憤怒跟難過。
跟在父親身邊看多了背信棄義的事情之後，她越發覺得誠信重要。
然而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麽容易。
見她如此不服輸，徐主編隻好出麵給她機會，“下星期的會議，也許你還能再爭取一下，隻要能說動其他領導，你就能取勝。”
徐主編的話如同春風徐來，讓顧鸞清重燃希望，她喜出望外，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
“謝謝你，我一定會加油的！”
下班後，顧鸞清直奔公寓照顧向鹿星，說起來，托了向朝爵的福，她肩上的重擔輕了很多，趁此機會她也搬到了一個條件不錯的小區。
然而，現在她大部分時間除了在辦公室，就是在向朝爵家裏，她住在哪裏反而無所謂了。
向鹿星對她的出現充滿了期待，甚至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顧鸞清剛開門，他就撲過來鑽她懷裏了，奶聲奶氣地喊，“媽媽，歡迎回來。”
一旁來打掃的鍾點工看了都忍不住發笑。
顧鸞清也笑，捏了捏他臉頰，“你的病還沒好，不能這麽跑動，知道不？”
“知道了。”向鹿星遠比一個成年人還要乖巧懂事，至少媽媽說的話他都聽。
顧鸞清望著他，眉目溫柔，“我們鹿星餓不餓？媽媽給你做午餐。”
“不餓，爸爸說今天晚上要回來吃晚餐，讓你留下來也一起吃。”
一聽到向朝爵的名字，顧鸞清瞬間石化，她緊張地回頭，“怎麽突然說要回來吃飯？”
“爸爸說想多跟你相處。”向鹿星的回答很是機靈，然而實際上，是他讓向朝爵多留下來陪他，也陪陪顧鸞清。
他在用他的方式盡力去撮合爸爸跟媽媽，好讓媽媽這輩子都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顧鸞清果然臉紅了，故意轉移話題，“那他現在在哪裏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爸爸在上班呢！”
……
“什麽？要傍晚才能修好？！”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拿著手機，皺了眉頭。
過了一會兒，他掛了電話，往回走，向朝爵還等在電梯外，門外放著的故障維修標題的站牌甚是矚目。
“怎麽回事？”向朝爵回頭，不慍但也稱不上愉快。
下屬戰戰兢兢地告訴他，“電梯故障維修，說是要傍晚才能修好。”
向朝爵平靜的神情難以猜出喜怒，他頓了頓，大步走開，下屬連忙跟上，“向總，您這是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搭員工電梯。”他倒是看得開。
電梯裏擠滿了人，向朝爵站在角落裏，由於他一直低著頭，電梯內幾乎沒人知道他的存在，一夥人還激動地聊著八卦。
“欸，你知道嗎？幫我們宣傳產品的雜誌社啊，他們下個月簽約封麵原定老戲骨，後來宋雯一回來就馬上換成宋雯了。”
“這有什麽好稀奇的？不常有的事嗎？大驚小怪。”
“聽我說完好嗎？重點是前陣子陷入醜聞的顧鸞清啊，居然極力製止雜誌社換人，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腦子有坑嗎？”
“就是。”
向朝爵一直沉默，直到那些人把話說中了，他一時沒忍住，破功了，“比起關心別人家的事，你們的業績呢？”
他原本能把話說得更重，但是他忍住了。
因為替別人出頭對他而言就已經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
下屬們回頭一看竟然是向朝爵，紛紛慌了手腳，又是問好又是道歉，直到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到了，電梯裏才又恢複平靜，或者說是又恢複碎言碎語的常態。
“早知道就不說了。”
“讓你那麽多嘴。”
“……”
向朝爵上班時間並不固定，下班時間亦然，隻要把手頭的工作搞定了，他就可以自由離開。
往常他都不緊不慢，有條不紊地做事，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在員工下班之前，向朝爵就搞定了。
以至於端咖啡進來的秘書都沒反應過來，向朝爵直接把一疊厚厚的文件往她手上一放，取了西裝外套就走，“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有什麽事讓秘書長通知我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秘書長除非他不可的事情外都不要去打擾他。
秘書還能說什麽，自然是點頭，“是！”
向朝爵回到公寓時，顧鸞清還在廚房打點晚餐，她尚不知道他已經回來，背對著他自言自語，“糟糕，快要燒焦了！”
向鹿星屁顛屁顛地跑過來，“爸爸，爸爸。”
向朝爵心裏高興，把人抱起來往懷裏帶，望著顧鸞清身影的目光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