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唯一的光
顧鸞清扭扭捏捏地把向鹿星放下，撅嘴，“我不是高興嗎？”
“就是。”向鹿星已經開始護著他媽媽了。
向朝爵無奈攤手，“隨便你們吧，我還要去工作，晚點再來接你回公寓。”
話落，顧鸞清才突然意識到向朝爵在法律上真的是她的丈夫。
這感覺實在太奇怪了。
她不敢回頭看他，故作鎮定地點頭，算是回應。
向朝爵轉身要走，臨離開前又回頭喊顧鸞清，“過兩天等鹿星出院了，我帶你們回家裏跟我爺爺見個麵，你記得做好心理準備。”
在向老爺子麵前粗枝大葉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向鹿星興奮搭腔，“我要出院了？！”
“我還得去見向家長輩？！”顧鸞清跟他們完全不在一個重點上，她眯著眼，皺眉。
向朝爵對兒子露出淺笑，淡定地點點頭，然後才回過頭來回應她，“不然你以為向家孫媳婦那麽好當？放心吧，我會盡力袒護你的。”
顧鸞清卻還是有些擔憂，但也無話可說。
恰逢此時於疏寒打電話來，顧鸞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太好了你終於出現了，你這幾天都去哪裏了？我都找不到你。”
於疏寒也知道不好意思，歉疚道，“辭職後我就去附近旅遊散散心，你看我這不回來了嗎？”
“你現在方便嗎？我有事要找你說話。”顧鸞清突然正經起來，讓於疏寒的神經一下繃緊。
該不會顧源讓出什麽事了吧……
“方便，你快過來。”
得到好友允許，顧鸞清一把掛了電話，匆忙跟向鹿星告別，大步離開。
“砰——”手掌狠狠拍在桌上發出一道悶響，於疏寒的神色有些寒人，眼神如同熔爐般怒火灼燒。
她看著坐立不安的顧鸞清，質問，“你再說一遍？！你居然跟向朝爵結婚了？”
寬敞的客廳裏，回蕩著她激動的聲音。
顧鸞清心裏慌張，她將手夾在膝蓋間，扭捏不安，“嗯……”
於疏寒氣到極點，頭一次有動手打人的衝動，可她不忍心，加之燒開的水打斷了她們的對話，她分了心，繞到櫃台後把火關了。
回頭，見顧鸞清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於疏寒心軟了幾分，扭頭順氣，沒好氣地問，“什麽時候的事？”
“就今天去領的證。”顧鸞清一五一十地回答。
於疏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頓時又炸了，神色凜然，“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也不求你婚姻大事跑來找我商量，但好歹也通知我一下啊，我們什麽關係，你還需要防備我嗎？”
從大學到現在，她們的閨蜜情一直是隻有惹人豔羨的份兒，沒想到現在居然要為了向朝爵而反目。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向朝爵讓我把這事當秘密，我這邊誰也不能說，我當時心裏又慌張，也聯係不上你，所以才……”顧鸞清站起來跟她辯解，緊張得快要哭出來。
她已經人財盡失，不能再失去這個朋友。
於疏寒歎了口氣，“所以你意氣用事，就這麽草率地嫁給了向朝爵這種人，你知不知道他跟晏城懷都是一類人，五十步笑百步能好到哪裏去？”
當初顧鸞清執意要嫁給晏城懷的時候，她也阻止過，沒能來得及，現在故事又重演，她不會再坐視不理。
然而顧鸞清卻認為向朝爵不會跟晏城懷是同類，她甚至拿自己的人格來做擔保，“我從不認為向朝爵會是樂於助人的好人，但至少，他不會玩弄我的感情，更何況我也是逼不得已，沒有他的幫助我現在活不下去。”
“而且你也知道了，向鹿星是我兒子，我放不下了。”
顧鸞清鐵了心要不撞南牆不回頭，於疏寒眼看勸也勸不回來，熱忱的一顆心也涼了，背過身去，她叉著腰，看著盛氣淩人，實際上眼淚已經盈滿眼眶。
都是被顧鸞清氣的！
“我覺得我們在這事上三觀不合，你也別找我討論了，回去吧，我要冷靜一下，想一想我這些年到底值不值得為一個人這麽付出。”於疏寒是真的難過，她平時穩重大方，很少跟顧鸞清紅過臉。
隻有這次，她不能讓步。
顧鸞清無話可說，隻能跟她道歉，然後低著頭離開。
門一關，於疏寒眼淚就掉下來了，她氣得站不穩，“你怎麽就不信我的話呢。”
不管是晏城懷還是向朝爵，最終都會傷了她的心。
這些自私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
昨晚鬧得那麽不愉快，顧鸞清心中有愧，一直鬱鬱寡歡。
時間一空下來，她就開始發呆，等於疏寒的電話。
沒有朋友的支持，她這條路將走得遲疑不定。
“鸞清？你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徐主編叫她，顧鸞清方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她眨了眨眼，搖頭，“沒什麽。”
徐主編瞥了她一眼，紅唇微啟，“就算沒有工作可以做，你也該找點事情做，別讓自己的腦子停止轉動，這樣才會胡思亂想。”
“我明白。”顧鸞清也為這樣的自己而苦惱。
“不過，徐主編你來找我是為了……”她轉移話題，剛剛竟然神遊到連徐主編進了辦公室都不知道。
這幾天關於她的風言風語太多，她已經習慣了屏蔽耳朵外一切聲音。
徐主編無奈地扶額，“我隻是來傳個話的，向朝爵讓你去公司找他，現在就去。”
說罷，她踏著高跟鞋揚長而去，留下顧鸞清摸不著頭腦。
向朝爵特地動用關係找她是為了……
“去接鹿星出院，我現在沒空。”向朝爵冷靜的聲音像當頭棒喝，一把敲醒發愣的顧鸞清。
她還迷迷糊糊，方才驚覺自己已經到了他公司，這裏不是雜誌社。
向朝爵被她一驚一乍的表現給逗笑了，他用鋼筆尾端戳了戳桌子，“我說的話你剛剛有聽到嗎？”
“有，我這就去。”顧鸞清跟受了驚的小白兔，點頭如搗蒜，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辦公室。
剛走出公司，顧鸞清就給一輛黑色的奔馳車給攔下了。
她的心提了起來，下意識捂住胸口，眼直盯著從車上下來的司機。
原來是向朝爵派來送她去醫院接向鹿星的司機。
“顧小姐好。”對方點頭哈腰，畢恭畢敬，倒讓顧鸞清有些不自在。
她愣愣地點頭，才小心翼翼地上了車。
趕到醫院時，看護已經替向鹿星辦好了出院手續，向鹿星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等她。
他乖巧的模樣實在可愛，顧鸞清遠遠地看著，整顆心都在為他而牽動。
跑過去把人抱懷裏了，顧鸞清揉著向鹿星蓬鬆柔軟的頭發，笑靨如花，“鹿星有沒有想媽媽啊。”
向鹿星在她懷裏咯咯地笑，伸手摟住她的脖頸，“有。”
那小藕節與她的皮膚接觸，軟乎乎的觸感讓顧鸞清想起了麻糬。
她眉開眼笑，一手托著向鹿星，邊走邊說，“我們要回家咯。”
“嗯！”向鹿星重重地點頭附和，笑得大眼眯成了一條小縫。
司機依舊等在醫院門口，顧鸞清抱著向鹿星上了車，他才繞到另一邊車門跟著上車。
顧鸞清忙著逗向鹿星，竟然忘了要問司機目的地。
直到司機在一個高檔百貨商城外刹車，從商場裏透出來的亮眼燈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向朝爵早有策劃，他打算讓顧鸞清精心打扮一番，再去見向老爺子。
顧鸞清站在鏡子前看著衣著樸素的自己，“這樣不好嗎？”
然而專櫃服務員的熱情已經把她的疑惑迅速淹沒，顧鸞清在她們的慫恿下換了裝，還一並換了妝容跟發型。
顧鸞清站在鏡子前，隻見她身著白色緞麵高腰吊帶傘裙，外搭淺杏色休閑西裝外套，同是淺杏色穆勒鞋拉長腿部曲線，波浪卷長發披在肩上，紅唇粉麵，氣質出眾。
完全是變了個人。
不對，更應該說回到她在嫁給晏城懷之前意氣風發的狀態。
顧鸞清太久沒看到如此自信的自己，竟讓她有些陌生，她還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臉，“我可以再在這兒站一會兒嗎？”
讓她再多看兩眼。
“當然了。”櫃姐笑得彎了眉眼，回頭幫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打包起來，順便結賬。
趁她發愣之際，向朝爵進店裏結了賬，並接過裝著舊衣物的禮品袋，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走到顧鸞清身後。
顧鸞清被嚇了一跳，氣急敗壞地瞪他，“來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沒聲沒息的。”
向朝爵挑眉，不跟她爭論，指了指門口，“走吧。”
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慢悠悠地離開。
一來二去，顧鸞清也明白過來，他們現在要趕去向宅，見向朝爵的爺爺向德豐。
她緊張，但緊張沒用，事已至此，她隻能硬著頭皮去見麵。
她的前程會怎樣？會被認可嗎？顧鸞清不清楚。
迷茫中，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顧鸞清抬眸，肩並肩坐在旁邊的向朝爵的臉在蒼白月光下，透著一絲溫柔。
“害怕嗎？”向朝爵輕聲細語，大手將她纖細的手包住。
顧鸞清搖頭，“不害怕，遲早都會來的。”她低頭看躺在懷裏將睡欲睡的向鹿星，伸手撥開貼在他臉上的發絲，她目光流轉。
車因紅燈亮而停在路口，這時前方的車子開了車後燈，一道白光穿過擋風玻璃照射進來，顧鸞清不由得眯了眼，心卻突然踏實下來。
黑暗中，向朝爵將是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