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雙元帝國 第一百零五章 靈魂擊穿(中)
咕嚕咕嚕。。。
張茂隻道是拚了命似的狼吞虎咽,全然不顧身在何地。這粗鄙的樣子令得逐日幾次三番地欲起身將他一巴掌抽飛,但卻發覺,陳縉之還壓著那下擺的衣角呢,於是隻好朝這可憐的茶幾撒氣。捶了又捶,震得這上麵的筷子調羹叮當作響。
邵統領看著張茂那樣子,也是氣到極點,時不時跺腳踱步,因為他從未見過,在首相大人麵前,居然有如此恣意妄為之人!
不過陳縉之依舊笑而不語,而他,僅僅是一個統領而已,也不便多說什麽。
沒過多久。。。
最後一滴湯,也被張茂喝得幹幹淨淨,也就是此時,他像是丟了魂似的,仰頭往後跌倒下去。
張茂無力地癱倒在這鬆軟的地毯上。
呼。。。呼。。。呼。。。
他忽然開始大口地喘氣,本就是凍得通紅的臉皮更是漲得通紅。
呼。呼。呼。
他的呼氣越發地急促起來,雙眼圓滾滾的,而他的四肢,也是不住地抽搐起來。
這。。。怎麽了這是?
邵統領有些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張茂,又看了看那尚有幾分浮油的瓷碗,又轉頭,疑慮地望向陳縉之,不知所措。
“噎著了?”
逐日見狀,下了定論道。
陳縉之無言,隻是以指節輕扣著茶幾,邵統領立刻意會,於是走過去,扶著張茂,讓他坐起來。
咳咳咳。。。
在邵統領用力地拍打下,張茂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似乎又吞咽了一陣,這才終於順了氣,不過依舊是茫然地坐著。
逐日正在一旁,捏著衣袖擦起臉來,他的頭發就像抹了膏似的,白花花地結成一片,簡直是可以用來編麻花了。見侍者遲遲不來,他如坐針氈,油膩。。。斷然不能忍受啊。。。
“還餓嗎。”
陳縉之極為平淡的聲音脫口而出,這問句,卻是沒有聲調似的,就像是陳述句。在逐日看來,他純粹是跟羽榣的風,陰陽怪氣。
張茂不住地發著抖,直勾勾地盯著這名貴地地毯,也不知道在看什麽。不過很明顯,他那勉強算是強壯的身軀一起一伏地呼吸著。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對於張茂來說,現在簡直是一片混亂。
我在哪裏?
這些人是誰?
然後。。。居然有得吃?
說到吃,他簡直是不能控製自己了,出於那一種本能性的,生來就有的,填飽肚子的。
但是,他又不敢動。
那兩個獄卒去哪裏了?
我為什麽會被帶到這裏?
這些問題困擾著他,讓他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似乎外界的一切的一切,都忽然間,就與他無關了,他靜靜地思考著這些問題。
或者說,我死了嗎。。。
或者說,這是。。。幻覺嗎。。。
也就是與此同時,他忽然感到身體右側猛地迎來一記重拳,差點將他的肋骨打得粉碎,直接是將他幹翻在地。
唔。。。
張茂這才回過神來,卻聽聞邵統領衝他吼道
“首相大人問你話呢!”
問我話?
張茂於是茫然地望向邵統領,求饒似的,蹭著這地毯,哆嗦著往門口靠去。方才他幾乎是處於無意識的狀態,可能就是忽略了吧。
等等。。。首相大人?
喂喂喂。。。
我不就是要來見首相大人的嗎。。。居然。。。
張茂猛地咬了咬舌尖,啊,是疼的。不是幻覺啊。。。
他於是顫顫巍巍地往陳縉之和逐日二人的方向看去。
這個豬頭一定不是首相大人。。。
張茂暗暗想著,看著正襟危坐,尚有幾根麵條耷拉在耳朵上,神情嚴肅的逐日。雖然說,陳縉之作為首相,出席公開活動的時候,皆有佩戴麵具,但張茂一看逐日那臉型兩個麵具也塞不進去啊,就知道肯定不是首相大人了。
是這位嗎。。。
這麽年輕!。。。
張茂一直認為首相大人就應該是那種須發花白的老先生,日夜批寫文案,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不是吧。。。首相大人。。。眼瞎。。。這。。。
不會吧不會吧。。。
張茂驚訝地,差點捂住嘴,免得自己驚叫出聲來。
“首相大人問你話啊!”
眼見得邵統領又要揮拳打來,張茂連忙畏畏縮縮地滿地亂爬,看得陳縉之也是有點想發火。
“啞巴了你?”
逐日看他就像一條毛毛蟲似的拱來拱去,恰好心情不爽,於是罵道。
張茂依舊是往後退去,直到猝不及防地一頭撞在牆壁上,他這才停下來,驚恐地望向陳縉之。
“還想吃嗎。”
陳縉之又問道。
這次,張茂先是點頭的。可他馬上搖頭著,拒絕了。
“既然如此,本座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關於,為什麽你昏倒在長安居的門前。”
陳縉之見狀,如此說道。邵統領非常配合地,將張茂押到茶幾前,並勒令他跪下。
“這。。。”
張茂終於開了口。不過,真正見到他夢寐以求要見的首相大人的時候,他反而緊張起來,口齒不清,變得結結巴巴了
“您。。。您就是首相大人嗎。。。”
“少廢話。”
逐日急著要回去洗頭,故拍案喝道。
“鄙人。。。鄙人是。。。是來投奔您的。。。鄙人很久沒有吃飯了。。。所以。。。”
張茂忽然像如獲特赦似的說道,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還一邊還開始抹起眼淚來。
是嗎。。。
陳縉之無言。方才張茂被這邵統領帶進來的時候,他便探得其有大騎士一段的修為,隻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過,怎麽又扯上投奔了?不是說無故暈倒在本座的門前嗎。
陳縉之思忖著,輕輕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投奔?貌似,沒有這樣的先例呢。”
陳縉之微微一笑,卻讓張茂不寒而栗。
相較於外界的風雪,這樓裏是很暖和的。但陳縉之的笑忽然讓他有一種恐慌的感覺。
陳縉之所言的是事實。他座下稽查隊所屬,皆是他與逐日前去牢獄之中挑選出來的,而來投奔的,張茂真是第一個。
“鄙人有大騎士修為。。。”
此時,張茂慌張起來,連連點頭著,哀求道。他不想回去坐牢。
與此同時。
“長安哥哥。。。”
少女那軟軟糯糯的嗓音傳來,伴隨著急匆匆地腳步聲。
是蕁兒?
我的天。。。
陳縉之和逐日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
“你他媽的。。。”
逐日咬牙切齒地罵道。他頓時甩起手臂,奮力一撐,終於是站起來了。
然而隻聞衣裳撕裂的聲音,他下擺的衣角直接是被撕開了一大塊。所幸,這不算明顯,看不出來。
“好髒呀。。。”
羽蕁見了這淩亂的場麵,不禁喃喃失語。
為什麽這個事情會如此尷尬。。。
陳縉之大概是坐不住了。
哢嚓。。。
他手中的茶杯竟生出一道裂痕。
“請這位客人多留幾日也無妨。”
陳縉之見邵統領正向著羽蕁九十度鞠躬,於是吩咐道。
“鄙人。。。”
張茂還堅持著要說什麽,然而他本就虛弱,就被邵統領輕鬆地拖出門去。
不過有意思的是,這位邵統領臨走前,倒是琢磨起先前聽到的爭吵聲。
頭發?
黑天大人那麽多羽毛,應該不會在意頭發的問題吧。。。
首相大人嗎。。。
首相大人除了白頭發,其他也沒什麽的吧。。。
難道?
。。。
“我呸。。。”
張茂猛地一蹬腿,差點把他從樓梯上踹下去。邵統領凶狠地罵道,回敬了張茂一腳,後者疼得滿地打滾。但這位邵統領也是不敢分心去胡思亂想了。
“我什麽也沒有聽到,真的真的什麽也沒有聽到。我什麽也沒有看的,真的真的什麽也沒有看到。”
他再次如此反複告誡自己道。
與此同時。。。
“黑天哥哥,你怎麽吃到臉上去了。”
就算是逐日低頭不語,又極力遮掩,但奈何這裏格外的亮堂,故這油光就明晃晃的,非常引人注目。
“這就是暴飲暴食的後果。”
陳縉之故作鎮定,冷冷道。順手丟掉了那被他捏得裂開的茶杯,他替羽蕁倒滿了一杯。
“去你的。。。”
眼看著逐日就要發飆,但他一見羽蕁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神色竟然馬上變得溫和起來,頗有那種含情脈脈的意味。
“長安哥哥。你板著臉做什麽嘛,深仇大恨似的。”
羽蕁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挑弄著陳縉之的那一縷白頭發。
“。。。”
陳縉之一語不發,悶坐著喝茶,張茂的事情已經令他不悅,而此時又來了一難纏的小妖精。
侍者姍姍來遲,終於拿來了水,但逐日卻是傻站著,不為所動。
“你就不問問人家來幹什麽的嘛。。。”
羽蕁搖著陳縉之的手臂,甜甜地說道。
“哦?又欲何為呀?”
陳縉之於是借坡下路,沒好氣地問道。逐日暗暗跺腳罵著,但見羽蕁回眸,他就像魔怔了似的,再不敢有多動靜。
“黑天大人。。。”
侍者為逐日擰了一把毛巾,遞到他手裏,卻被後者一把推開。
“一邊兒去。”
侍者聞言。隻好整了整衣領,從容退去,心裏直是叫苦道
真是捉摸不透啊。。。不就是稍晚了點嗎。。。
“就來看看你嘛。”
羽蕁撒嬌似的掰著陳縉之的手指,指節哢哢作響,陳縉之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好由著她胡來,千金大小姐,沒得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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