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六章 二人交談
雲熙的這次昏睡，時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長。
不過眾人卻沒有因此而擔心，因為雲熙的脈象非常的平穩，體內的紅顏逝，也是在快速的消逝著。
時間，不知不覺的到了夜晚，屋內已經燃起了蠟燭，雲熙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依然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歐陽靖宇坐在床邊，月光透過窗戶，灑在雲熙的臉頰之上，那銀白色的月光，為雲熙精致的臉龐更添一份魅力。
看著如此安靜祥和的雲熙，歐陽靖宇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容。
這般模樣的雲熙，的確很美，但在大齊，比雲熙美麗的女子並非沒有，甚至比雲熙更會裝扮，更加妖嬈，可即便那些女子再美，卻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一直自視甚高，覺得這世間的普通女子，是配不上他的。
他遊戲花叢，卻從不沾身，即使那些女子對他再溫柔，再討好，也無法留住他的心。
他以為自己能這樣瀟灑一輩子，卻不知從何時起，那個對他不溫柔，又是甚至還會嫌棄他的女子，就這樣闖入了他的心扉。
驀然間想到了高長恭，那樣一個出眾的男子，整個大齊，想嫁給他的女子何其之多，但在遇見雲熙之前，不也是從未對任何一個女子上心麽？
或許，高長恭就如他一樣，不知緣之所起，奈何一往而情深了。
“嘎吱”一聲，就在歐陽靖宇望著雲熙的臉頰思考之際，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歐陽靖宇聞聲側過頭，隻見一個銀白色的高大身影，緩步的走了進來。
“沒想到，你會來。”歐陽靖宇雖這麽說著，但是看到走來的高長恭，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驚訝之情。
高長恭淡淡笑了兩聲：“本王雖然混蛋，但是還沒有那麽無情。”
難得聽到向來高傲的高長恭的自我詆毀，加上雲熙蠱毒好轉，歐陽靖宇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毫不客氣的笑了兩聲：“沒想到，你會有這麽自知之明的一麵呢。”
高長恭看了歐陽靖宇一眼，見他神情放鬆，想必是雲熙體內的蠱毒，已經得到了徹底的控製。
歐陽靖宇雖然笑話高長恭，但是看到他走至了雲熙的床邊，還是起了身，將床沿的位置讓給了他。
起身之後，歐陽靖宇看了看高長恭和雲熙，轉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嘭”的一聲，才被推開的房門，被再度的關上了。
高長恭隻是稍稍側了側頭，看到歐陽靖宇走出屋子的身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隨後，他的目光再度放到了雲熙身上。
雲熙的麵色柔和，沒有任何的表情，安靜的躺在床上，這般靜謐的模樣，讓高長恭不由的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雲熙的場景。
那時在不周山上，山洞內篝火簇簇，雲熙為他包紮好傷口，靠在石壁上入睡，神情，也是現在的這般柔和。
那個時候，雲熙還沒有喜歡上他，或許她本就是無憂無慮之人，正是因為喜歡上自己，才會讓她在入睡之時，依舊會眉頭微蹙。
聽雲熙說過，她的爹娘還有哥哥都很愛護她，從未讓她吃過苦，如此一個受人疼愛的小公主，卻在遇見自己之後，先是被人下毒，後是被人追殺跌入懸崖，如今又受蠱毒侵蝕，不得已抹除記憶。
高長恭將雲熙的手握入掌心：“雲熙，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我一直覺得歐陽靖宇處事太過隨意，不計後果，可是如今，我卻羨慕歐陽靖宇，若我不是蘭陵王，我一定會緊握你的手，永不放開。”
他之前的那番話，狠狠的傷了雲熙的心，如今若不是雲熙昏睡，他也不會將這心裏話說出來。
“如今，你沒了記憶也好，沒了記憶，就不會記得我，不記得我，也就不會痛苦。”高長恭的目光，落在雲熙的臉頰上，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歐陽靖宇出了房門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一個梨樹之下，抬頭望向空中的圓月。
直到開門之聲再度傳出，他才收回目光。
高長恭輕關上門，走至歐陽靖宇的身邊，二人一時沉默，片刻之後，他才對著歐陽靖宇說道：“謝謝你。”
對於高長恭的話，歐陽靖宇揚了揚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個月內，你已經和我說了三次謝謝了，這次數，可比近十年內你說的加起來，都要多。”
高長恭淺笑了一下，說道：“本王雖然對歐陽山莊不滿，但是恩怨分明，你對雲熙的照顧，本王再多說幾聲謝謝，都不為過。”
歐陽靖宇也是笑了笑，隨著時間的流逝，事情的發展總是會有這意想不到的軌跡。
這要是放在兩年前，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能和高長恭站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說話，更不會想到，二人關係的緩和，竟是因為他們同時愛上了同一個女子。
“對了，雲熙的記憶，被墨陽子大師和衛墨初消除了一部分。”歐陽靖宇將此事，告知了高長恭。
不管怎麽說，高長恭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他應該知曉。
誰知，高長恭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很是平靜的點了點頭：“本王知道。”
歐陽靖宇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今天白天才發生的事情，高長恭這麽快就知道了：“是墨陽子大師，或是衛兄告訴你的？”
“當初墨陽子前輩收雲熙為徒，曾要將雲熙帶走三年，本王當時不同意，與前輩定下賭約，後來與前輩比試，雖然隻是平局，但是前輩依舊應了賭約，答應讓雲熙在本王身邊呆三年，三年之後，在去同他學藝。”
“如今雲熙與本王雖然已經不似從前，但是墨陽子前輩，還是來將雲熙的情況告知了本王，本王也知道，在雲熙恢複之後，就會帶雲熙回不周山。”高長恭輕聲說道。
他的話語很平淡，但是言語中，卻是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奈與悲涼。
高長恭的話落入歐陽靖宇耳畔，他歎了口氣：“想不到轉了一圈，小熙兒還是要走到抹除記憶這一步。若是她知道會這樣，說不準當初，就不會去找如雪要無憂散的解藥。”
“她，果真是找如雪拿的解藥。”高長恭說道。
“是啊。小熙兒在北周的時候，曾中了九牧居中牧軒的迷幻香，症狀和無憂散相似，被小熙兒記下了。所以在小熙兒又有了相似的症狀之後，就去找了如雪，並且要了解藥。”歐陽靖宇頓了頓，接著說道，“沒想到，小熙兒這麽聰明。”
“她，一直都很聰慧。”高長恭說道。
按照歐陽靖宇這麽說，想來雲熙也是能猜測到，是小環遵了他的意思，在她的參茶中，加入了無憂散。
難怪，在那段日子，雲熙變得格外的安靜和細心，原來，她一早就知道他的做法了。
隻不過，雲熙沒有想到的是，他想抹除雲熙的記憶，是因為要和晗月成親吧。
“雲熙回不周山之後，你打算如何？”歐陽靖宇看向高長恭，問道。
“北周雖與我們定下了盟約，但是近來受到消息，他們在邊境有些小動作，本王覺得，回邊境防守。”高長恭說道。
歐陽靖宇笑了笑，對於高長恭的話，他並不拆穿，邊境需要防守固然不錯，但僅僅是些小動作，應該還不需要大齊這位戰神出馬。高長恭回邊境，應該是因為，這裏已經沒有足夠能讓他，留戀的東西了吧。
“你呢？”歐陽靖宇眼含深意的笑容落入高長恭的眼中，他並沒有在意，而是詢問歐陽靖宇的打算。
“我麽，自然是以前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嘍。”歐陽靖宇看向高長恭，接著說道，“不過，對於小熙兒，我可是不會再放棄了。”
對於歐陽靖宇這類似挑釁的話，高長恭並未回答，他看向天空的圓月，隻是淺淺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