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考量
宇文邕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墨陽子這三個字在這個時代有多麽大的影響力，不言而喻。
相傳高洋正是得益於墨陽子的幫助，才能絕處逢生，登基稱帝，後來高洋幾次親臨邀請，希望他能出山，都被他婉言拒絕了。若是當初墨陽子輔佐高洋，隻怕大齊的版塊會比現在大很多。
其實，當年他的父親還是北魏行台左丞之時，墨陽子的名聲就已經流傳了，那時候父親也想過邀請墨陽子，奈何始終未尋得他的蹤跡，父親隻得放棄，等到墨陽子聲名大噪之日，已經高洋登基稱帝之時。
那時，父親就明白，他之所以尋不到墨陽子的蹤跡，隻因墨陽子當時已經有了抉擇。
雖然高洋稱帝之後，墨陽子也歸隱山林，但是對於未曾邀請到墨陽子一事，卻一直是父親心中的遺憾。
“你的師父，當真是墨陽子大師？”宇文邕又再次問了一遍。
宇文邕向來淡泊名利，對於那些所謂的名家也不怎麽放在心上，但是在聽到墨陽子的名字後，卻是如此的震驚。
“嗯。”雲熙點了點頭。沒想到，師父的名號，真的如此響亮。
“難怪你能知道我的婚約，墨陽子大師的推演之法，的確是非常厲害的。”宇文邕感歎道。
對於宇文邕看中的崇敬之情，雲熙忍住笑意，哪裏是師父厲害，她不過是想借師父的大名蒙混過關而已。
連宇文邕都知道墨陽子有哪些本事，她身為徒弟，卻是連一個都不知道，實在是有些慚愧了。
隻不過，那個推演之法，真的有那麽厲害，可以預測未來麽？
如果是真的，那師父也太小氣了，走之前還教了高長恭一套劍法，可是她這個小徒弟，卻是什麽都沒有教。
此時的不周山上，正在屋內安心打坐的墨陽子，突然的打了兩個噴嚏。奇怪了，傍晚打坐的習慣延續了這麽多年，怎麽就今天會突然打噴嚏，莫不是有誰在說他的壞話？
“師父，您怎麽了？”一旁的弟子問道。睜開的雙眼內，是一對藍色的瞳孔。
“沒事，可能天氣漸冷吧。”墨陽子說道。
一旁的弟子微微一笑，起身說道：“那我給您去泡壺熱茶。”
“嗯。”墨陽子點頭應道。他歎了口氣，現在他的威嚴真是越來越少了，徒兒們一個個的都敢笑話他了。
不過他似乎忘了，他的徒弟，總共才兩個而已。
待弟子端著熱茶走進屋內，墨陽子端著遞來的茶問道：“為師離開大齊有多久了？”
“師父，您是說歸隱山林的時間，還是和師妹分開的時間？”弟子恭敬的問道。
墨陽子瞪了他一眼，這個徒兒，明明每次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每次還問這樣的問題，偏偏問的很在理，他還不能有反駁的話。
“初兒，你下山一趟，倒是學的調皮了不少。”墨陽子說道。
那弟子知道師父話中的意思，也不敢再打趣，說道：“師妹拜入師父門下已有六個月的時間。”
“才六個月。”墨陽子淡淡的說道。
“師父若是思念師妹，不妨下山去看看她，她現在正在北周宇文邕的府上。”那弟子說道。
想到雲熙那古靈精怪的模樣，墨陽子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山下的世界，已經不是我的時代了，我一把年紀，還是少打擾的好。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你師妹，隻要她體內蠱毒沒有擴散，那為師就放心了。”
“我知道了師父。”那弟子點頭道。雖然他和師妹僅有過幾次接觸，但是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確實很讓人喜歡。
宇文府內，因為墨陽子的關係，雲熙成功的滿足了宇文邕的好奇心。
“對了，我今天給牧軒下瀉藥，他明天不會來找我算賬吧？”雲熙問道。
對於雲熙的後知後覺，宇文邕笑道：“你現在才考慮到啊。”
“喂，我可是幫你出氣好不好，你還笑。”看到宇文邕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容，雲熙不滿的說道。
見雲熙好似有些不開心，宇文邕收起笑容，正經的說道：“他一沒中毒二沒昏迷，隻是拉肚子而已，誰能證明，就是你放的瀉藥？況且，我好歹也是北周大司空，我這司空府，不是他想進就能進的，我這府裏的人，也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想來找你算賬，那也要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這幾句話落入雲熙的耳畔，她看向宇文邕，眼中有些感動，宇文邕和高長恭一樣，都不會說空話，既是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會做到。
“有我在，就不會讓別人傷害你。”宇文邕看向雲熙，堅定的說道。
原本她的確有些擔心牧軒會事後報複，但是如今看到如此眼神，她略微擔憂的心也漸漸定了下來。
雲熙看著就坐在自己身旁的宇文邕，每每認真時候的模樣，倒確實有幾分大司空的氣魄。
一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在相互對視的眼眸中，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的身影。此刻，唯有徐徐吹過的秋風，微微揚起二人的秀發。
雲熙的手放在石桌的左側，月亮悄上枝頭，銀白色的月光下，那雙嬌小的手更顯白皙。宇文邕緩緩抬起自己也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點一點的靠近，卻在二人之間僅有一寸距離的時候，另一隻手離開了石桌。
“今天月亮，挺圓啊。”雲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
宇文邕的手停在原地，他看了看一旁的雲熙，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
“十月的月亮，總是格外的圓。”宇文邕也說道。
雲熙將手放在膝蓋上，對於身旁的宇文邕，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她及時的收回手，隻怕此刻，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了。隻是她想不通，自打她來到古代之後，似乎就特別有男性緣，尤其是帥哥，高長恭，高孝衍，歐陽靖宇，還有宇文邕，個個對她都很不錯，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會喜歡上她。
可是縱觀自己，既不會彈琴，又不會下棋，唯一會寫幾個字吧，還寫的歪歪扭扭的沒什麽美感，幾乎凡是能和古代大家閨秀沾上邊的詞匯，都被她完美的避開了。
按照古人的審美標準來說，她完全達不到要求，可是為什麽，偏偏這些人會喜歡她呢？
難不成，是因為他們身邊的女子都對他們百依百順，突然來了她這麽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所以覺得新奇有趣？
“阿嚏”，就在雲熙思考之際，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果然是深秋了，一不留神，冷風就吹了過來。
“外麵夜深露重，早點回屋休息吧。”宇文邕見雲熙的身子似是有些微微顫抖，說道。
“嗯。”雲熙點了點頭。她正愁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尷尬的氛圍，現在能回屋休息，實在是省了她不少思考的力氣。
雲熙回到屋子之後，宇文邕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夏荷端著薑湯走了進來。
“我沒感冒啊，為什麽要喝這個。”雲熙問道。她不太喜歡生薑那種辣辣的味道。
“公子說，外麵天氣涼，姑娘你剛才吹了冷風，以防萬一，還是喝杯薑茶比較好。”夏荷“一本正經”的說道。
原來，這是宇文邕命人準備的。
雲熙盯著投射在地上的月光，思索了片刻，接過夏荷遞來的薑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