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敷藥

  聽到這話，雲熙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大哥，你這扣著我的肩膀，捂著我的嘴巴，這叫不傷害她啊。不過，這人的聲音似乎有種魔力，能讓人鎮靜心神，雲熙不知為何竟然相信了，再次點了點頭。


  高長恭鬆開了雲熙，後退幾步靠在了一棵大樹上。鮮紅的血不停的從右臂上流出，映在白色的戰袍上，顯得格外妖豔。剛剛跳下馬跑了一段路，力氣已然快用盡了，腳步有些虛無。


  即使隔著麵具，雲熙也能猜出此時的他有多麽的虛弱。雲熙握住高長恭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握住他的腰：“這裏不安全，跟我走。“


  走在小徑上，雲熙能清晰的感覺到身旁男子的肩膀在不停的滴血。走進山洞，她將高長恭放到一邊，就急急忙忙到背包裏翻東西，希望自己出門的時候能帶止血的膏藥。可是翻遍了整個背包，除了一個止痛的噴霧和一方手帕，沒有其他有用的物品。


  她隻能一臉歉意的看著高長恭：“抱歉，我沒有能止血的東西。”


  原來她亂翻一通是為了給他這個剛才還威脅她的陌生人找止血的東西，高長恭的心不由的一暖。他環顧四周，伸手指著洞口的那些雜草：“那些青綠色的是青華草，可以快速止血，麻煩小姐采些來搗碎了敷在我的傷口上。”


  “好。”雲熙立刻到洞口拔了一大把青華草，用刀將它們切碎。


  雲熙如此認真的模樣讓高長恭很是過意不去，他剛剛還威脅她來著。


  “那個，你把衣服脫下來，不然我不好上藥。”雲熙切完藥，卻發現男子還穿著鎧甲，也沒有脫下的意向，隻好出聲提醒。


  高長恭解開鎧甲，可是裏麵的衣服卻因沾上了血跡黏在了皮膚上，一隻手並不好脫下。


  “我來幫你吧。”雲熙見他脫衣費勁，就上前幫忙。慢慢的脫下與皮膚黏在一起的衣服，可以清晰地看到衣服上的血跡是那樣的觸目驚心，濃稠的鮮血也隨之從傷口處流下。


  傷口處好似有點化膿了，雲熙不敢怠慢，趕緊將草藥敷了上去。然後把剛剛找到的手帕疊成方塊狀貼在傷口處，在他的衣服上撕下一長條係住傷口。


  沒想到那個草的藥效很快，血漸漸的止住了。雲熙見狀，這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坐到了高長恭的身邊。


  從下到大第一回幹這種照顧傷員的活，果然是很累的，那些護士，可真是不容易啊。


  “謝謝。”高長恭看到雲熙的額頭滲出的汗水，有些愧疚，有些感激。


  “舉手之勞而已。”雲熙雙手抱膝，看著眼前的篝火說道，“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今天我幫了你，說不定改日我需要你的幫助呢，你說是不是。”說罷，雲熙轉頭看著高長恭。


  她的眼神裏，有著堅強和樂觀，高長恭點頭道：“你說的很對。”見她似是一個人，又問道， “姑娘，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不周山？”


  雲熙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我在這裏半個月了，我曾找過這裏的出口，可惜我方向感一向不好，兜兜轉轉總是跑回原來的地方。後來，這附近就總有士兵出沒，我就一直呆在了這個山洞裏。”


  這女子著裝奇異，既不是大齊的，也不是大周的，高長恭打量了一下，問道：“聽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雲熙不可思議的看著高長恭，沒想到還真有“聽口音”這一說，她點了點頭：“我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我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一陣強風，然後就到了你說的不周山。”


  這口氣中的試探，她是聽出來了，她說的可是實話，這將軍要是沒聽過，那可怨不得她。


  果然，在聽到雲熙的話後，高長恭小聲的複述了一遍。


  “是一個小村落，我們那裏很少有外人來，將軍你應該沒聽過的。”雲熙補充道。


  “原來如此。”前幾日，天空突現異象，烏雲密布，狂風不止，一個時辰後，竟然又恢複如常。如此說來，這姑娘的話，倒也說的通。


  “我能問一下，那些士兵，為什麽追你嗎？”雲熙大著膽子問道。生平第一次救一個大活人，她可不想救一個通緝犯。


  即便這人一身盔甲，白衣飄飄的，但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是不是表裏不一。更何況，她壓根兒就看不到這人的臉。


  高長恭也不打算隱瞞：“我乃北齊將士，隻因軍中有人不慎落入敵軍之手，我才前去營救，不小心被敵軍發現，雖突出重圍，但還是受了傷，幸虧得到姑娘相助。”


  高長恭雙手握拳，又向雲熙道謝。


  “不用謝，不用謝。”雲熙趕緊說道。如此說來，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在看到高長恭胸口滲出的點點血絲，她趕緊說道，“你別在動了，傷口又流血了。”


  雲熙趕緊又拿了些青華草，敷在了他的傷口上，一邊敷藥一邊說道：“你可別在亂動了，我本就不怎麽會包紮，再來一次，受苦的可是你。”


  “嗯。”高長恭輕聲應道。


  猙獰的麵具下，終日緊繃的臉，終於有了些許的放鬆。


  或許是連日的對陣，讓他疲憊，又或許是那火光，太過耀眼，他隻覺得，此刻，竟有絲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