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一切隨緣吧
段三軍與李世林對視一眼，李世林推著黎征緩緩向前走著，段三軍走在前麵，遮住輪椅上的黎征。
石麗欣感受著黎健狂亂跳動的心，怔了怔，推開了他，擦擦眼角的淚水，微笑著，“謝謝，我沒事。”
黎健上前一步，石麗欣退後一步，始終與黎健保持著距離。女人的心是柔軟的，黎健的柔，黎健的剛，黎健的坦然大方，石麗欣是感受到的，無論他是故作如此也好，還是真的對她如此也好，在石麗欣心裏，他的情絲已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給了別人。誠然是她會錯了意，石麗欣也必須這麽想，說她自私也好，隻有這樣，石麗欣才能坦然麵對黎健。剛剛那個擁抱，石麗欣也全當作是黎健在鼓勵自己，心思沒往旁的想。此時強硬的黎健，石麗欣也隻能以退為進，但決不能再讓碰自己分毫，不愛就不留念想，是石麗欣的準則。她與黎健的關係已經太過特殊，如果在越軌，石麗欣怕黎征會更承受不起。
“阿健，適可而止，剛剛謝謝你，我現在好多了。”石麗欣淡然清雅的笑著，又往向退了一步，“我們回去吧，你哥他會著急的。”
石麗欣轉身往回走，一眼瞧見段三軍移開身子，黎征一雙眼通紅的望著自己，止住了腳步。沒有慌亂，沒有緊張，淡然冷清的注視著黎征那似火的雙眼，石麗欣緩緩向前，每走一步，心越堅定一分。她不知道他們什麽來的，黎征聽了多少，看了多少，都由他自己判斷。他叫了自己滾的，可惜自己犯賤沒有滾遠。
站到黎征輪椅前，石麗欣站直身體，直直凝視著他，沒有出聲，她不需要辯解。黎征的態度決定一切，她不希望自己總在不明不白中與黎征過日子，石麗欣要的是絕對熾熱與信任。
石麗欣的話黎征是聽見了的，剛剛那一幕與夢中的某個景象重合，黎征不知道要怎麽開口與石麗欣說話？他們兩個在一起的畫麵，總讓他覺得很融洽，就像他們本是一對那般，和諧而美好，不像自己，是用強硬手段才留下石麗欣的，隻要一言不和，石麗欣就會像現在這樣，跑掉。
石麗欣沒等到黎征開口，閉上眼，一抹淒涼苦澀的味道劃過喉間，她默然地轉身越過黎征，從他身邊飄過。
黎征未那麽想，長手卻已拉住想要離開的女人，聲音悲涼嘶啞，“你說過，會與我折騰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
“是啊，我說過，不是你讓我滾的？”石麗欣回頭幽怨地盯著黎征，男人不是應該說話算話的？
黎征被堵得百口莫辯，救助地望向李世林他們。
“嫂子何必跟大哥置氣？剛剛不是還哭著罵我哥沒良心嘛，這會我哥可是良心發現，一身傷還出來找嫂子，嫂子就別氣了。”黎征會衝出來找石麗欣，這點黎健是失算了，那麽高高在上的男人，為個女人做到如此，石麗欣在黎征心裏的地位怕是無人能及的。以退為進，這方法值得一試！黎征從什麽時候出現的，黎健沒注意到，黎征若是看到過他抱著石麗欣的畫麵，他這會出來幫忙說話，兩邊都占優勢。石麗欣會感激他，黎征則會更加疑雲重重。
黎健的心思怎樣，石麗欣沒那麽多精力計較，她現在隻想知道黎征是歪真的要讓她滾，目光灼灼注視著黎征，石麗欣再次開口，“你說的讓我滾？”
黎征的手一直抓著石麗欣，他一次又一次丟下這個女人，黎征心裏明白，這次他若再放手，這個女人是不會在回到她身邊的。黎征腸子都悔青了，他當時幹嘛不直接叫黎健這小子離開，為什麽要生硬強勢的說出滾這個字眼？
“後悔了？”石麗欣淡然地問著，相處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懊惱的樣子，也算賺到了。
黎征沒鬆手，嘴也沒張，他是後悔了，可他表達不出來，也說不出口他內心的話。
兩個人就那麽僵持著，一個不願鬆手，一個不願鬆口。
黎健見自己的話沒起到什麽作用，站在一邊有點尷尬，走上前來拉了拉石麗欣的衣袖，“嫂子。”
石麗欣沒理黎健，目光依然灼灼注視著黎征。要這個男人服個軟應該是比登天還難的！想了想石麗欣歎著氣蹲下來，她眼裏的傷和柔情落在黎征眼裏，讓黎征的心變得柔軟。
“行了，回去吧，外麵冷。”石麗欣再一次妥協了，站起身說道，“鬆手吧，進去說。”
手依然被抓著，石麗欣不爽地看著黎征，“你到底想怎樣？”
段三軍跟李世林兩個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插話，石麗欣原本已經妥協，不明白黎征還想怎樣？
李世林從後麵走上來，捉住黎征的手腕，石麗欣抬頭看著他，快速抽回自己的手。
手掌熱熱的，有些發紅，石麗欣抿著嘴，閉了閉眼，然後再睜開，繞到黎征身後推著車轉彎往電梯口走去。
午夜的醫院也很忙碌，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石麗欣低頭看著黎征，自己也確實太傻，明知道他傷著，忍忍在質問他又如何呢？稿這麽一出，兩個人之間已然生了隔閡。
出了電梯，石麗欣推著黎征回到病房裏，然後退到沙發上坐下，看到黎健也跟著進來，對段三軍說道，“段三軍，你一會安排少爺下去休息，這大半夜的，別跟著折騰，”
段三軍瞅瞅黎健，點頭稱好，扶著黎征回到床上，替他檢查著身體。
李世林站在黎健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朝門口走去。
黎健溫和地笑笑，衝石麗欣說道，“那嫂子一會也早點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在跟大哥說也一樣。”
眼前的男人石麗欣是越發覺得陌生了，曾經的黎健什麽事都表現在臉上，現在卻是把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說話一會陰一會陽，笑容也時而陽光大方，時而詭異迷離。一個人的眼睛是怎麽也不會撒謊的，石麗欣每每注意到黎健的笑容，都覺得他是故意這樣的，雖然很迷人，但也很令人反胃。
見石麗欣沉默不語，隻是探究地望著自己，黎健側頭對黎征說道，“大哥也是，早點休息，晚安。”
黎征也沒理睬黎健，他自顧自樂嗬嗬的傻笑著，轉身出了房門。
目送著黎健離開後，石麗欣靠在沙發背上，雙手環胸盯著天花板，白茫茫一片，自己的腦中卻如一團漿糊，真是反差太大，若是現在自己腦中也是這樣白茫茫一片該多好？
收回視線盯著床上硬撐的男人，瞧他臉色慘白的樣子，石麗欣生出絲心疼。
段三軍檢查完黎征的身體，眉頭緊皺著，“我去拿藥過來，你別亂動。”
黎征肩頭的子彈是取出來的，他剛這一亂動，血跡又冒了出來。好在病服遮住了，沒讓石麗欣看到。聽到段三軍的話，黎征哼了哼，拉過被子蓋身上。剛剛自己死撐著起來，手上力道重了些，才會讓肩頭上的傷口裂開。
看到段三軍出去，石麗欣才起身來到黎征身邊，坐到床尾處。眼裏的光秋光潾潾眸子如水，如此貪戀這個男人的獨特溫柔，石麗欣也想表達清楚自己的心情，現在她的眼裏隻有他黎征，隻希望他明白這點。
石麗欣眼裏專注的水光有好好傳達給黎征，他的雙眼從未離開過石麗欣身上，此時的黎征，雙眼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他開不了口。
“阿征，能不這樣嗎？”石麗欣不喜歡這個樣子，她一心一意對待黎征，換來的是他的不自信，這點會讓她認為自己是失敗的。
“我總覺得你跟阿健之間有一種親密感，恍惚我才是多餘的那個。”黎征壓抑了許久，終是將這話說了出來，每每黎健與石麗欣站在一處，他都會覺得畫麵很美好祥和，他們既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又像是相戀多年的戀人，這種感覺在石麗欣原諒黎健後，更明顯了。
石麗欣的臉瞬間變得僵硬，原本她以為掩飾得很好，黎征這番話就像一顆石子落入平靜的湖裏，使原本平靜的湖麵蕩起圈圈水紋。石麗欣僵硬的側過頭，不敢正視黎征。
那樣震驚慌亂地眼神沒能逃過黎征精明的雙眼，他望著石麗欣，再次撐起身子，傷口上劇烈的疼痛傳來，他連眉頭都未皺一下，一手抓住石麗欣的手腕，微怒地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石麗欣咬著嘴皮正打算開口說出實情，段三軍拿著藥箱闖了進來，吼道，“你是真不要命了還是怎的？有什麽事不能等傷好了再說？”
一個謊言需要十個謊言來圓。況且這謊還不是自己刻意撒的，石麗欣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像在外麵偷吃了的人一樣，如此慌神？好在段三軍進來救了場，石麗欣不用親口說出來。
黎征鬆開石麗欣的手，雙眼燃燒著濃濃的火焰，想要吞噬掉石麗欣。
“夫人也回房間休息吧。”
聽到段三軍這麽說，石麗欣連忙從床上下來，沒跟黎征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那雙要吃掉她的眼，如夢魘中的惡鬼，令石麗欣產生了懼意，就像他們初識那時般，讓石麗欣隻想著要逃。
黎征看著石麗欣奪門而出，雙眼鎖定住段三軍，喝道，“說！知道什麽全給我說出來！”
“先換藥。”段三軍替黎征拆著紗布，聲音很平靜。這事，也是時候說了，由他說總比石麗欣說好。
黎征忍耐著，直到段三軍重新上完藥纏好紗布，他才冷冷淡淡的開口，“可以說了？”
“夫人才是少爺的前女友，那秋月才是那個背叛者，少爺偷吃的對象。”段三軍素白的說著，眼睛裏飄過一點愁怨，黎征永遠心口不一，明明那麽在意石麗欣，服個軟又能怎樣？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事，他們中間的隔閡隻會越來越大。不說於黎征聽，石麗欣更難處，說了黎征自然不會高興，但段三軍是向著石麗欣的，她夠不容易了，今後如何全看黎征的態度了，希望他能直麵自己的心。
上天這玩笑開得真大，難怪黎健會這麽鍥而不舍的追著自己的嫂子跑？原來石麗欣本就屬於他而自己才是那個插足之人？黎征良久沒做聲，一開口就是怒氣衝天兩個字，“出去！”
段三軍依言離開，看到門口並未離開的石麗欣，拉著她進到李世林前麵一個房間，關上門。
“說了真好。”石麗欣笑容顯得很蒼白無力，緩緩坐到床邊，聲音很清淡，“謝謝。”從段三軍嘴裏說出來，也許比從那秋月嘴裏說出來要好，至少黎征是信任段三軍的。
“黎大人什麽都沒說，隻是讓我出去，你也別多想了。”
聽著不算安慰的安慰石麗欣盈盈淡淡再次笑了笑，黎征的事他從未向自己交代過，雖然他敞開心門讓自己看了他的過去，但現實生活中，石麗欣依然對高高在上的黎征並不了解。她以為自己貪戀黎征的溫柔，其他事都可以不計較，可是今天看著黎征齊腰以上纏著潔白的紗布，石麗欣突然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可笑！她是愛逞強，但也是拚出來的，至少她做得到的事她會盡力去做。黎征呢？出去一趟回來差點沒了命，今後這種事若一再發生，自己要怎麽過？繼續當白癡，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石麗欣做不到。
“石麗欣。”段三軍搖晃著目光呆滯的女人，急急叫著她的名字。這事情是他們整出來的，跟石麗欣並沒多少關係，黎征若是要怪罪的話，他們幾個包括老爺子在內的，都脫不幹係。
“我沒事，隻是在想這樣不公平的相處模式到底能不能繼續下去？這樣也挺好的，先讓阿征安心養傷吧。”石麗欣平淡地說著，她的心沒死，但真的很累。她渴望的東西離她越來越遠，石麗欣也從未抱怨過什麽，黎征若接受不了，自己也會試著去爭取的，因為那種難以明狀的心情讓她想要守候這份愛情。跟黎健六年情感，都比不過這半年多時間與黎征相處的點點滴滴。平平凡凡從從容容的日子黎健給了石麗欣簡單快樂的六年，也給石麗欣帶去了無法抹滅的傷害，功過相抵，能再次與黎健和睦相處真的是在情理之中。可惜，黎征他不懂。這半年多來，黎征又給石麗欣帶來了多少傷與痛，多少繁亂複雜的事情，轟轟烈烈豪情悲壯，這樣的情感衝擊也足夠石麗欣回味一生。如果求而不得，石麗欣會安然放棄，過回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
“石麗欣，你這是？”段三軍驚訝地問道，石麗欣似乎已經衝破了自己設的心理暗示，去掉束縛，石麗欣看上去更灑脫秀麗動人。
“嗯，我會爭取的，沒效果的話，那一切隨緣吧。”石麗欣淡然地笑著，眼前似乎豁然開朗，她把自己困在黎征的溫柔鄉裏，失了多少外麵新鮮又廣闊的空氣，是時候有個交待了。黎家家母之位，她做不來的話，不如主動讓賢。
段三軍麵露猶豫，思索再三還是說出了實情，“我曾經對你做過心理暗示，把你困在黎征的世界裏。”
石麗欣驚恐地望著段三軍，難怪她會覺得如此沉重，這裏麵還有人搞鬼呢？不過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不還是走出來了？罷了罷了，不想再追究那些了。石麗欣緩緩朝門口走去，她得回自己的窩，這個地方，她此時不想呆。
段三軍再次拉住石麗欣，誠懇地道，“抱歉，我們不是故意那樣的，你的心怎麽想，你應該比我們這些旁觀者更清楚，希望你能直麵自己的內心。”段三軍眼裏流動的光芒如星光映照著石麗欣的身影，“黎征他封閉自己的心太久，久得他都忘了要怎樣與人相處，你多擔待點，夫人。”
石麗欣望著那雙眼好一會，才沉默著低了頭，黎征是把自己當他的所有物在對待，可石麗欣不是東西，不是誰的所有物。
“我說我會盡力的。”石麗欣的聲音如蚊鳴，語氣裏透著她一慣的堅定和倔強。
段三軍鬆開手，站直身體給石麗欣行了禮，“那我送夫人回去。”
石麗欣無奈地搖著頭，她現在還如何回老宅去？黎征的態度的不明確，她的身份應該也會被動搖，畢竟還有個專門勾搭男人的後備在那處著呢，連老頭子都說要好好處理，黎征又豈能不給麵子？
“石麗欣，你？”
“回我的公寓吧，現在不適合回老宅。”說著拉開門走出去，看到門口立著的男人，石麗欣默然地側過身，徑直朝走廊盡頭走去。
李世林站在原地，形單影隻地看著纖細單薄的身影，一步一步離自己越來越遠。
段三軍用力在李世林肩頭上按按，大步追上石麗欣，與她並肩離開了醫院這個她不待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