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男孩
第105章 男孩
王斐這是頭一次坐上警車,男孩的眼睛裏麵突然多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悲傷。
他緊緊的捏著蛋糕店裏送給他的袋子,一句話也不肯說。
王斐的心都揪了起來,一路上都在逗著他說話,可是卻沒有效果。
直到車拐進了老城區,那些岌岌可危的樓房裏,生活單一而又貧瘠的婦女看見警車的湧來,紛紛放下了手裏的活。
看見男孩從車上下來,一個婦人揪著男童:“桐桐啊,你怎麽從警車上下來了,你爸呢?”
她的語氣聽起來可不想是關心,“是不是又被逮起來了?”
桐桐抿緊了嘴唇,臉色變得蒼白。
這個破舊的地方,明顯他們的生活水平都不好,不指望著他們雪中送炭,別落井下石就是很好的了。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越來越多的人圍著孩子。
“你爸這次又幹什麽了?是偷人家的東西還是猥瑣別人呢?”
“進去那麽多次,這次是不是把人家給糟蹋了!”有滿口黃牙的男人揶揄的說道,眼睛不正經的朝著王斐的身上看。
趙之琛攥了攥拳頭,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眉頭緊皺著看著附近的人。
“這姑娘不會是來要錢的吧,我告訴你呀。這家的老不死的可是個鐵公雞。”打頭的人捂著嘴笑,似乎能看見小孩的身子在發抖似的。
“攤上這家人算你倒黴,就算你被糟蹋,也隻能自認倒黴,知道嘛?”
幾個人發出了一陣哄笑,桐桐被圍在了中心,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的麻木。
有警察看不下去:“都在這瞎咧咧什麽呢,這麽能說你們怎麽不去說相聲,孩子的爺爺奶奶在哪呢。”
“在那呢。”有人努了努嘴,朝著三樓一個方向看過去,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王斐牽著桐桐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冰涼,一張小臉也煞白煞白的。
黑白分明的瞳孔裏麵蒙上了一層霧,似乎在坐著一場醒不來的噩夢一般。
她的心裏又痛又狠,為什麽這個世界上的人對這些孩子就不能仁慈一點。
他們已經不能選擇他們的出生了,為什麽還要遭受這些呢。
王斐放低了聲音,輕輕的說道:“桐桐,你的名字真好聽。”
孩子的眼睛動了動,終於有了焦距:“我媽媽給我起的。”
“好孩子,你媽媽看見你這麽懂事,一定會很開心的。”王斐試著想要他保持著純真。
這時,桐桐的爺爺奶奶家已經到了,還沒有走進,一股子伴著排泄物還有東西放了多少年的黴氣穿了過來,來往的人都避而不及,似乎怕沾了什麽黴氣似的。
警察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應,無奈之下,隻能哐哐的敲門。
這是,門從裏麵被打開。
走出來的人嚇了幾人一大跳,趙之琛下意識的就捉住了王斐的手。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走出來的老頭實在是太多於嚇人。
被生活壓的彎彎的脊梁踏著,佝僂著身軀仰著頭看著他們,那雙混沌無光的眼睛裏麵,曆經過的坎特磨難,可見一斑。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一股子的餿味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有人受不住捂著鼻子下去了。
小孩突然送來了王斐的手,“爺爺。”
老人的眼珠子轉了一下,似乎剛看見自己的孫子似的。
“嗯,進來吧。”
王斐強忍著心悸,走了進去,看著桐桐麵不改色的樣子,心中是震驚的。
不足五十平米的地方,到處擺放的東西,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房間的中央擺放著一個鐵架子床,一個身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的婦人坐在床頭,跟老人如出一撤的麻木表情。
王斐甚至懷疑,如果自己看著他們,不出十分鍾。
就會跟他們一樣,產生對這個世界的懷疑。
這個孩子是怎麽在這種環境裏麵生活下去的?眾人麵麵相覷的看著他,彤彤的臉上似乎是習以為常的。
他擼起了袖子,麻利的收拾著屋子,熟練的將那一團團意味不明的東西給弄到一起。
對散發著奇怪味道的東西毫無反應似的。
王斐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有什麽東西壓在了她的胸口讓她不能呼吸,不僅僅是氣味。
趙之琛看著她麵色蒼白的樣子,強忍著自己的別扭,伸出手,默默給她力量。
王斐深呼出了一口氣,這裏讓她有一種多呆一秒就會窒息的感覺。
她受不了似的奪門而出。
趙之琛隨即跟了出來,走的時候,他看見了原本正在做事的桐桐的動作一頓,隨即抬起了頭。
那眼神裏麵平靜跟習以為常不像是那個年紀的孩子,讓趙之琛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的嘴唇動了動,隨即低下了頭。
王斐直到了空地上,她內心的煩悶絲毫沒有消除,因為打量她的人很多。
有男人臉上帶著笑朝她走了過來,被隨後趕來的趙之琛給嚇跑了。
趙之琛這時的眉頭緊鎖,難得的沒有打擾王斐。
他看著王斐的眼睛,靜靜的說道:“我知道,你幫不了這個孩子很難受。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
他頓了一下,看著她,黑色的眼眸裏麵閃過了難過。
“那個孩子剛才告訴我,我們救不了他。”
不是沒有人想要把他領養過去的,可是他那個混賬爹,自己養不起孩子還非要霸者他,讓他給自己養老送終。
多少同情他的遭遇的人,每次都想幫助他,可是結果總是這樣。
沒有辦法的,誰都救不了他。
他本來就是個生在泥濘中的孩子,餘生也隻能在泥潭裏麵掙紮,可是那些人給他的溫暖,他會一直記得。
“桐桐還說,謝謝你。”
趙之琛的眼睛突然變得通紅,有些說不下去。
幾個警官從破舊的樓房裏麵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他們也很擔憂,這個孩子長期在這種環境中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可是,別人又能有什麽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