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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醉酒

  第十一章 醉酒

  “織葉,最近怎麽總喜歡賴著芊柳”墨白似乎並不在意蛇尾的事情,隻是招招手把巨樹下的小兔子招了過去。木喬知道她說的芊柳就是那顆被雷劈焦的巨樹,據說她是這淩雲上年歲最久遠的妖,本來以她的修為是可以飛升天界的,隻是不知為什麽後來在凡間犯下殺孽,沒能躲過天劫。雖然幸運的保住了原身,但從此以後也隻是一棵不能移動的老樹罷了。


  樹下的織葉也沒猶豫跑了兩步變成四五歲的孩童,走到墨白的身邊,臉上帶著些勉強的笑意來。木喬看看他家大人,捏緊的拳頭已經鬆開了,隻是在掌心裏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可以想見他當時捏緊拳頭的時候是多用力。


  “你不應該去那個地方,你……”覃袁看著墨白,眼眶有些泛紅,心裏五味雜陳,有什麽東西像是要破出他的胸口鑽出來,可是他死死的壓著,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你應該比我清楚,距離上一個一百年已經過去很久了,有了它,也許能一勞永逸也說不一定。那地方你不也去過,放心我和你自是不同的,不過損失些修為罷了。這一次我可能要睡得久一些,等我醒了,你帶我去凡間吧!這淩雲山四處都是懸崖峭壁,況且這山偏僻,即使不用你日夜守著也不會出事。這一次我有一個條件,我要你在我初去凡間的百年陪在我的身邊,於你這即將有千萬年生命的神靈來說,不過是一個微小的要求,我想是很容易辦到的。”墨白低頭看著織葉,下意識的想起她這一次去那個地方聽說的事情,隻希望她這樣做能為他避過一場劫難。墨白不經意地斂去眼裏的擔憂,抬頭看著覃袁。這個從她出陵墓開始見到的第一個凡人,哦不,他現在已經是神靈了。她能為他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再多的她即使願意給,他也未必承受得起。


  “好,等你醒來我就陪你去凡間,百年之內不必定不離你左右護你周全。”覃袁點點頭承諾道,心裏的愧疚不安似乎因著這個說出口的承諾消散了些。


  “隻希望你記住今日所說的話才好,那兒我先去忙了。”墨白笑笑似乎並不太相信覃袁的話,她還記得這世間還有一個會讓他連命都會不顧的人,若是一旦和那人牽扯上半分關係,彼時覃袁怎麽還會在意這樣一個小小的承諾。墨白不相信覃袁此刻的信誓旦旦,並不是沒有緣由的。


  木喬有些生氣,墨白的眼裏的懷疑實在太過明顯,好像根本不相信他家大人的話。可他清楚,他家大人向來是言出必行的人,但是也不知道如何辯解,隻能氣紅了一張臉,瞪著眼睛看著墨白。


  “我自然會記得,若是墨白不信,我可立據於讖花之上,若他日不能信守諾言必受……”覃袁目光灼灼的看著墨白,他不是貪生怕死,隻是心中執念太深心願未了,他必須活著。即使這份代價太大,他也不想拒絕,也不能拒絕,或者一開始他去女媧陵墓找墨白,就抱著不單純的目的。


  “覃袁上仙,你與別的神靈不同,這就是代價。”墨白從來沒有這樣客氣的叫過他,覃袁的承諾隻說了一半,就被墨白的話截住。他張了張嘴再想說什麽,卻發現不管喉嚨如何的翻滾,都發不出任何的音節來。


  “墨白姑娘,你怎麽能這樣與我家大人說話,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大人為了你……”木喬氣得整張臉通紅,今天這墨白實在過分,他家大人也是,怎麽能任由這螣蛇胡說也不反駁。此時的木喬還不明白此刻他們之間可以稱得上是交易的對話,當他誤打誤撞的看見墨白剜下心上的血肉時,心裏的震撼幾乎將他嚇得癡傻。那時候他才明白,那百年的守候實在算不上什麽。


  “木喬,你閉嘴。”覃袁看著墨白,唇角拉出苦澀的弧度來,不再看墨白,隻是低聲的嗬斥木喬。


  自從那天以後,墨白就在沒有出過房間,覃袁也不在守著院子的大門,而是一個人悶在書房裏一遍一遍的練字。寫好了卻又撕掉,然後又寫新的,這樣反反複複的折騰顯得十分的焦躁,但是卻沒有人去阻止他。


  宅院裏一下子安靜得可怕,木喬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時間越久這種不安累計得越多,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夜,安靜得詭異。木喬終於快要憋不住去了後院,那裏在很早之前就改成了一個作坊模樣的地方,據他所知那就是墨白釀酒的地方。


  木喬若是知道他此刻的好奇會讓他看見那樣觸目驚心的一幕,寧願學他家大人逃避的躲在自己的屋子裏哪裏也不去。


  木喬是魂魄,又是仙童,想要掩飾行跡本就容易,況且墨白因為釀酒早就耗費了太多的修為,她身邊的織葉修為本來就淺淡,所以要瞞過兩個人悄悄的靠近十分的容易。木喬不敢進屋,隻是透過窗子上的縫隙,偷偷的往裏麵看。那些被收集起來的晨露花蜜,還有一種他不知道的透明花朵,在墨白的手指上跳躍,漸漸的變為流動的液體,卷裹著豐沛的靈力香氣四溢,看得木喬直咽口水。


  就在那些液體被裝進細長的玉瓶裏,木喬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見小兔精從一邊的桌麵上拿了一把匕首慢吞吞的走到墨白的身邊。他的眼睛帶著一種怨毒的血紅,木喬從來沒見過小家夥這樣的神情,一時間有些吃驚。


  但是這樣的神情在他麵對看起來很是虛弱的墨白的時候消失不見了,若不是木喬躲在暗處,也不會看見他這樣可怕的神情,木喬忍不住想妖果然還是妖,血液裏始終帶著一份怎麽也改變不了的毒辣。


  木喬看著他手裏的匕首,不知道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麽,那把匕首並不普通。木喬看見墨白接過匕首,摸了摸織葉的頭,像是在安慰他一般。木喬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濺了一臉溫熱的血,木喬怔愣的看著墨白胸膛上那個巨大的血窟窿,連織葉愈發猙獰怨毒的神情都不能讓他移開半分視線。木喬死死的盯著墨白蒼白得幾乎透明的手握著匕首,在那個從血窟窿裏掏出來的心上狠狠的剜下一大片的血肉,然後快速的把失去了大片血肉的心髒放回胸膛裏。扔了匕首,將剜下的血肉融合了靈力,變成細細的血線融進那隻細長的與瓶子裏。


  木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隻記得鼻翼間都是熏人欲醉的酒香,他飄飄忽忽的在從後院穿牆到了前院,窩著身體在那棵叫芊柳的巨樹下慢慢的縮成一團。木喬隻覺得被濺了血的臉頰,火辣辣的刺痛,木喬想起一個傳說,一個關於螣蛇的傳說。傳說螣蛇的血肉能讓凡人得到永生,甚至對於很多修道的凡人甚至是神靈都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因為螣蛇的血肉不僅能讓修道的凡人修為瞬間提升,一夜之間成為飛升天界成為神靈。而且螣蛇的血肉也能讓本就是天界神靈的眾神獲得千萬年的修為,隻是這螣蛇的血肉實在難求,並且必須是要那螣蛇心甘情願的獻出心上血肉,才能有效。所以這一直就僅僅是一個傳說而已,木喬還想起很久以前在天界聽牆角時聽到的一件事情,覃袁本不在天界的長生冊上,可是忽然有一天他飛升成了天界的神靈,一時間讓天界的禮官措手不及。


  木喬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一片的混亂,螣蛇的傳說,墨白就是螣蛇的事實,她剜下心上血肉的場景,覃袁像是逃避一樣的奇怪的舉動,所有的所有像是一團攪亂的線團,在他的腦海裏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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