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隔閡
就在走出門的時候，慕容白被腳下的一張紙給吸引了，不是普通的廢紙，而是設計師用的稿紙，而且光是攤在地上這個距離，就最易讓人眼前一亮，是一條漂亮的晚禮服設計。
慕容白撿起來認真查看，發現這條淺草色裙子很有創意，曼妙輕盈的紗裙上，雪花形狀的銀色點綴其中，而且越到裙擺越是堆砌，堆砌但是一點兒也不累贅，裙擺語氣說是荷葉狀，此刻映襯在這裏更像是水紋波浪。
除此之外，綠色樹狀的項鏈算是神來之筆，慕容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想就在這幾眼裏麵又有了新的發現。
在紙張的右下角，居然有楚檸的簽名，雖然是藝術簽名，但因為慕容白之前也有關注過楚檸的畫稿，因此一眼就看出來了。
原來是楚檸掉落的東西，慕容白臉上的嚴肅瞬間多了一絲鄙夷和思慮，她回頭看一眼江允賢正在埋頭看文件，於是嘴角勾起一彎漂亮的弧度，拿著畫稿離開。
事實上江允賢看似在埋頭工作，他已經快要因為煩躁不安搞到崩潰，從慕容白突然回來開始，就沒有什麽事情是正常的，原本給楚檸準備好的表白瞬間成了毫無希望的經曆，而且現在在楚檸的心裏一定認為自己是個對感情不認真的花心大蘿卜。
想了許久，江允賢拿起手機，撥了楚檸的號碼。
沒有人接，第二遍第三遍依舊沒有人接，最後江允賢收到了來自楚檸的一條短信。
“江總，關於你為什麽特意讓我尷尬，我沒有過多的揣測，也不會有。總之，請你放心好了，我母親的話僅僅隻代表她自己的想法，至於我本人，從來沒有過分的企圖，隻是把你當做上司。你要是因為我媽的話而生氣，故意讓我死心，那還真的沒有什麽必要，不用刻意做些什麽事情來。”
這段話讓江允賢看得一頭霧水，好像自己並沒有做什麽事情啊！楚檸究竟是什麽意思呢？這真的有些奇怪，然而江允賢再打過去，那邊已經關機了。
放下手機，江允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事情還是得趕緊解決，雖然從前與慕容白的情感深切，但畢竟是過去式，他一向做了決定就沒有回頭後悔的習慣，何況感情的事情，第一次有理由不合適，第二次第三次必然還有。
這個時候慕容白打來了電話，江允賢並沒有接，他右手掌伸展開來，手肘抵在桌麵，輕輕用手指揉一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快速按了掛斷。
沒有可能繼續的感情，最好將其扼殺在萌芽的狀態，江允賢一直這樣想，但他沒有料到，此時此刻的楚檸也是和他抱有同樣的態度，本來表示了拒絕，現在更加對江允賢的認識有的新的改變，而且是偏向於不理解和讓人生氣的認識。
“楚檸，你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嗎？”有同事注意到了楚檸的反常。
楚檸隻是淡淡一笑，“我沒事，可能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謝謝關心。”
“那還是自己多多注意比較好，幹我們設計師一行，最最重要的就是身體素質，不要為了工作犧牲自己的健康，你已經很棒了！”
“嗯……”
映在桌子旁邊的同事的身影慢慢消失了，又剩下楚檸一個人對著電腦苦惱，難受的是，剛才在江允賢辦公室看到的那一幕簡直就像是重複輪播的電影，在一遍又一遍提醒她是一個笑話。
她不明白江允賢的用意，隻能認為是他被她的母親的話給帶來了煩惱，也隻能認為江允賢從來都對自己沒有意思，更進一步地認為江允賢是一個拿感情當做遊戲的男人，從此以後大概要更加避嫌了。
可是心裏總有一道牆堵著，不時剝落一些厚厚的石灰，混著喉嚨裏，讓楚檸覺得如鯁在喉。
所以，在江允賢的眼裏，自己其實像是一個小醜般的人物吧？居然故意讓自己去看他和慕容白親密的樣子，這算是很大的人格諷刺，楚檸覺得不能原諒。
這麽陷入愁緒中時，楚檸無意識地用右手在一張創作到一半的畫稿上蹂躪，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是需要重畫了，她心煩意亂地拍打自己的左右臉頰，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狀態。
“嗨，你現在在做什麽？有空嗎？我有事情跟你說，而且是對你很有用的事情，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在後海咖啡館見，晚了我就有其他的事情了。”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慕容白一邊打著電話，一邊伸手攔住了一輛計程車，她嘴角有明顯的笑意，像是在醞釀一個絕好的計劃。
“小白！我真高興你居然約我出來吃飯了！這大概是我們畢業以後第一次見麵，而且……以往其實也聚的比較少啦！”
趙欣汝打扮得有些花哨，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被分辨出，她衝過來試圖要給慕容白一個擁抱，奈何慕容白的手拿包有些礙事，她自知唐突，於是隻好訕訕地笑著找台階下，坐到了慕容白的對麵。
對於趙欣汝來說，慕容白之前在班上簡直就是女神般的存在，雖然不算高冷，但總是覺得有一定的距離感，讓人不太好意思輕易靠近，她通常也隻是跟在她身後套套近乎刷刷存在感，而被慕容白約出來吃飯這樣類似朋友之間才能做的事情讓趙欣汝很是開心，終於和鼎鼎有名的慕容家有點關係了。
“對不起，我因為那邊路上堵車，來晚了一些。”趙欣汝有些小心地道歉。
慕容白淺淺一笑，“沒有關係啊！反正我也剛來沒多久，我說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講，你不好奇嗎？”
趙欣汝不明所以地看著慕容白，卻見她從包裏拿出了一張設計稿。這就更加讓人一頭霧水了。
“聽說你進了複賽，稿子已經畫出來了嗎？我猜以你的速度即使今天是最後的截止日期，大概也不怎麽著急，這裏正好有一份可以解決你的燃眉之急。”慕容白聲音旖旎但是透著危險的氣息。
雖然不懂她葫蘆裏賣得是什麽藥，但還是伸出手拿過來細看。
“這不是楚檸的手筆嗎？為什麽會在你那裏？現在是……”
“你先不要管是怎麽來的，我們有一致的目標就是將楚檸擠出比賽不是嗎？這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你難道不感興趣？”慕容白端起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抿唇的姿勢有些耐人尋味。
趙欣汝有些疑惑，“你是要讓我拿著這份設計稿參加複賽？這就是抄襲啊！”
慕容白笑了，“抄襲？放心好了，比賽方裏麵有我認識的人，就算直接讓楚檸淘汰都不是難事，但那一點也不夠曲折刺激。”
她說著抬頭望望窗外，眼神放空像是達到了什麽幻想的境地，“被自己的設計稿打敗，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趙欣汝這個時候才徹底明白慕容白的用心良苦，敢情是想讓自己當一個棋子呢！雖然她也很想打敗楚檸，但是用楚檸的稿子，這未免有些荒唐，不就是間接否認了自己的實力？何況楚檸跟自己完全不對路。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之後我會好好謝你，加上之前你提醒我允賢的事情，一並感謝。”慕容白一臉驕傲，“或者你自己給個需求隻要我能夠滿足，你從皇天出去以後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吧？不如我們合作實現雙贏呢！”
對於慕容白的話，趙欣汝用兩分鍾的沉默思考來做了分析，這樣子好像自己也並沒有虧損，何況自己的稿子的確還沒有出來甚至有些想要棄賽的衝動，而單以設計師的角度看來，楚檸這張設計真的很好。
尤其是金錢的誘惑真的足夠大，雖然心裏有些排斥，最終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夠仗義，也夠有頭腦。”
趙欣汝在慕容白的稱讚裏有些不自然，不過想一想就當是一次合作的關係，說不定從此又多了一個值得依靠的後台，畢竟慕容家家大業大已經在時尚圈聞名遐邇，很多人都前赴後繼地要跟他們套近乎，這是個十分難得的機會。
“你不要有拘束，就當是朋友在一起交談，我們都是同學過幾年的人了，怎麽這麽久倒生分了？”
“哪有生分呢！隻是一看見你，我都高興地不知道要說什麽了。”趙欣汝撓一撓腦袋，嘿嘿笑道：“上學那個時候我可喜歡跟在你後麵了，人漂亮，會打扮，又多才多藝，誰不想要一個這樣的朋友呢？”
“沒有的事，你誇張了。”
慕容白打心眼裏並沒有要把趙欣汝當朋友的意思，但是這樣的稱讚她向來來者不拒，很是受用，而且還是要故意扮作優雅淡定的那種笑。
於是因著慕容白親近的態度，趙欣汝也瞬間變得活潑多話了起來，兩個人從校園生活聊到工作事宜，再聊到意大利的風情，趙欣汝居然覺得相談甚歡，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