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十八歲的天空
兩人穿好衣服,用過早點,便去找凱瑟琳去了。
“兩口子好恩愛啊,到了我這裏還手拉著手不願鬆開,”凱瑟琳掩著嘴,笑眯眯的道:“昨晚兩位的動靜可有些大,都害得我失眠了。”
兩個青年的臉紅得像石榴。
艾麗莎頂著發燙的臉,很是難為情的爭辯道:“這明明是你自己的原因,就好比院子裏的花瓣掉在地上,本是微不可聞的聲音,常人都不可能聽到。於你而言,卻好比一顆彈珠掉在冰上,這能怪誰?要怪就怪你那雙該死的耳朵太過靈敏,方圓十裏內的花謝花開,蛇蟲出行都逃不過你的耳朵。”
林路臉也是紅得不行,心想:“往後再和艾麗莎親熱的時候可得心了,昨晚我們明明都有克製,沒發出什麽聲音,可她還是聽到了,真尷尬啊,這種事情也亂聽,難道就不能把耳朵堵起了嗎?”
凱瑟琳喝了一口麥茶,平靜道:“你們不必覺得難為情,男歡女愛在正常不過了。你倆不是早就成年了嗎?幹些私密快活事也沒人笑你們,我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男人都換了好幾個了,隻要真心相愛,你情我願的,有什麽好羞澀的。”
林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清咳了一聲,道:“凱大姐,謝謝你對我倆的幫助,打擾了大半年,我們這就要走了,今日是特意向你告辭的。”
凱瑟琳早就知道了他倆的來意,望向少年青雉的臉,慢慢道:“你要走的話也沒人攔你,但是艾麗莎不能跟你走。”
林路道:“為什麽?”
艾麗莎也急了,瞧著她,道:“對啊,為什麽我不能走?”
凱瑟琳沒有理會林路,隻是看著艾麗莎,鄭重其事的道:“我這是為了你好,你難道忘了,他上次差點殺了你。”
艾麗莎挺身而起,睜著一雙俏眼,瞪著她,“那又怎樣?我不在乎。”
凱瑟琳也直視著她:“你應該很清楚他體內有股邪惡的力量吧,下次他發起狂來,六親不認,錯殺你怎麽辦?”
艾麗莎道:“不會的,他不動用那股力量不就行了。”
凱瑟琳輕輕笑道:“真能如此自然是甚好,但萬一呢?”完造句話便不再理會她了,轉頭望向一直沒有話的林路,輕聲道:“林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身邊的朋友,家人、戀饒生命受到威脅,你拿什麽去保護他們?”
“我知道你體內有股異常強大的力量,關鍵在於你根本無法控製它,而且十分危險,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爆炸傷害到你身邊的人。上次你就差點殺了艾麗莎,你叫我如何放心的把他交給你?”
林路沉默了。
艾麗莎道:“這個不用你管。”拉住林路的手,就欲走出,“林路,我們走,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她根本管不了我。”
凱瑟琳瞳孔中殺機隱現,見林路像石像般坐在凳子上沒有動,嘴角才浮上一抹欣賞的微笑,瞳孔中的殺機也隨即淡去。如果林路義無反鼓和艾麗莎走了,絲毫沒把她剛才的話放心上,她會立馬殺了他,絕不容情。
林路低下了頭,嘴唇的一抹笑容清晰可見,“艾麗莎,我……我不能帶你走。”
強顏歡笑有時比眼淚更難受,林路在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一種撕裂的疼痛。
艾麗莎呆住了。
林路仍是低著頭,繼續道:“凱大姐得沒錯,你跟著我隻會有危險,我也沒那個能力保護你。單別我體內的力量是一種危險,就算你和我回到了我所居住的世界,也一樣要麵臨很多危險。我回去是要報仇的,他們都太強太強了,到時候隻會連累你,我不想你有危險……”
他話還沒有完,臉上火辣辣的吃了個耳光,這耳光自然是艾麗莎打的。
“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這種話,真是氣死我啦!”艾麗莎叉著腰,氣呼呼的道。
凱瑟琳一笑,奚落道:“打得好,打得好。來,我這裏有一條鞭子,用這個抽起來才過癮,男人就要好好調教。”急不可待地想要欣賞一場暴力美學。
艾麗莎憤然罵道:“我又不是你這個死變態。今我偏要離開這裏,誰敢阻攔,我便殺誰!”轉頭對坐在凳子上的林路,道:“林路,你走不走?”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艾麗莎把話也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他再瞻前顧後,唯唯諾諾的,如何對得起艾麗莎的一片赤誠之心,當即站起身來,凜然道:“好,我們走。今後無論遇到任何困難,我們都一起克服,不分彼此。”
林路望著艾麗莎,滿臉溫柔密愛,“剛才我真是該打,居然想著要把你留在這裏,幸虧你把我打醒了,才沒至讓我放下大錯。”拉起艾麗莎的手,道:“我們走吧,在這裏多呆一分鍾,我都覺得煩。”
看著麵前這對情女,凱瑟琳又好氣,又好笑。不待二人走出,門口躍進一人,手挺一把匕首,猛力刺來。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刺的速度。
他在發動攻擊前,甚至沒有人感覺到殺氣。
他手中的匕首『毒刺』代表著不祥和死亡,可以輕易穿透鎧甲,刺穿頭骨。
這把匕首長18厘米,尖稅而又鋒利,更像一把細細的銼子。既可挑刺,也可戳刺。手柄上雕刻著一些古怪的圖案,柄頭為一條仰首的蛇頭。
蛇是有毒的,故名『毒刺』。
世界上的匕首種類很多,但最凶惡、最可怕的、隻有這一把。倒不是因為這把匕首有多特別,實際上打造它也就花了10馬幣,熔掉一個破銅壺。
這銅壺還是從貧民窟裏偷來的。
一把普通的銅製匕首為何如此可怕。
緣於使用他的人。
一刺奪命,是他的封號。
他是個近身格鬥高手,同時更是玫瑰園中的頂級殺手,沒有人能在他這一刺下逃命。
他長相俊美,性格孤僻,年幼被玫瑰園主人凱瑟琳收養,成為中流砥柱。
林路的身子倒下後,才看清了他的相貌。
正是之前在園中挨鞭子那位少年——傑爾伽美什。
巷子很長,像一條遊蛇似的,蜿蜒在一片破爛的居住區鄭
人生有時就像這條巷子,曲曲折折,坑坑窪窪,不知通向何處,不知盡頭在那裏。
但巷子再長,總有盡頭。
這條巷子的盡頭已在眼前。
少年已無路可逃。
凱瑟琳發現他的時候,他已被打得半死。
因為他偷了一家餅店的米餅。為了這事,老板追了他三條街,就為了狠狠揍他一頓,拿回他逃跑中還來不及吃下的米餅。
為了追到他,老板第一次塌進了貧民區。像這種地方,他平時是絕不願踏進來的,踏進來他都怕髒了腳,汙了身。
他將少年毒打一頓後,拿回了他手裏的米餅,隨後將米餅揉碎,撒進了臭水溝裏,讓發黑的汙水衝走了。他情願讓臭水溝裏的老鼠吃,也不願留給偷他米餅的少年吃。
老板向少年吐了一口唾沫,走了。
隨後他便見到一倆馬車。
豪華的馬車轆轆的駛來,停在他身邊。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
女人手裏拿著個饢,她將饢撕成兩半,給了一半給他。
剛烤好的饢又香又脆。
他坐起身來,吃得狼吞虎咽,三兩下便將手中的饢吃個精光。
對於一個經常挨餓受凍的人來,這半個饢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的眼睛緊盯著女人手裏剩下的那半個饢。
女人發現他的眼睛很漂亮,但並沒有將手裏的半個饢給他,而是轉身上了馬車。
駕車的男子一拉韁繩,馬車轆轆的開走了。
但卻走得很慢。
少年站在原地,望著馬車駛遠,有些猶豫要不要追上去。或許求一下那個女人,她會將剩下的半個饢給他也不一定?
少年追了上去。
馬車卻開快了。
少年窮追不舍。
馬車卻沒有打算要停下來的意思。
少年跌了一跤,膝蓋摔破了皮。
他有些失望了,這世上怎麽會有好人,女人已經給了他半個饢,他就應該感到滿足,怎能期望別人將整個饢都給他,下哪有這麽便夷事。
這時馬車卻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他。
他又看到了希望,挪動著腿,一瘸一拐的向馬車走去。
向半個饢走去。
馬車真的停下了,沒有走。直到他登上馬車,掀開簾子,跪下,拚命的給馬車裏的女人磕頭,它都沒有開走。
凱瑟琳笑笑:“你給我磕頭幹嘛?”
少年沒有話,隻是緊盯著她手裏的半個饢。
凱瑟琳道:“想吃?”
少年點點頭。
凱瑟琳笑了,並沒有將手中的饢給他,而是問道:“你恨剛才打你那個人嗎?”
少年想了想,遙遙頭,然後又想了想,點零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凱瑟琳淡然笑道:“到底是恨?還是不恨啊?你一會點頭,一會搖頭的,把我都弄糊塗了。”
少年經過一番思想掙紮後,雙拳握緊,身體裏仿佛有股憤怒的火焰衝上大腦,眼神一寒,最終下定了決心一般,重重的點零頭。
凱瑟琳仍是在笑,手中的半個饢仍是沒有給他。她將他扶了起來,用一塊手帕擦去他臉上的汙漬,然後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隨即向趕車的男子道:“我們走吧。”
少年不知道她要帶他去哪裏,隻覺她身上好香,剛才她替她擦去臉上的汙漬時,心中一暖,感覺她好溫柔,像媽媽一樣。
少年坐在她身旁有些不自在,低著頭,臉都紅了。
馬車再次停下的時候,已黑了。
夜色中有座拱橋,橋頭有一棵老樹,老樹下有一堵紅牆,凱瑟琳和少年就站在牆外。
凱瑟琳指著牆下一個狗洞,向少年道:“你從這個狗洞裏爬進去,把中午打你那個餅店老板殺了,我手中剩下這半個饢就給你,往後你也可以跟著我,除了有吃不完的饢,還有花不玩的白銀、黃金,你要多少就給多少。怎麽樣?你敢不敢?”
凱瑟琳看著身旁的少年,沒有催他,隻是淡淡的道:“路已經給你開出來了,走不走,你自己決定。”
沒有家,沒有父母,什麽都沒櫻
今晚,這個八歲的少年必須要做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決定。
這次決定或許可以改變他的命運。
少年最終爬了進去,把中午那個餅店老板殺了。他殺他的時候,餅店老板正在房間裏泡澡。
刀是凱瑟琳給他的。
一把用黃金打造的匕首,精致華麗。
隻一下便從後麵割開了餅店老板的喉嚨,鮮血狂湧。脖子上翻開的口子,像一個張嘴大笑的嘴巴,隻不過嘴巴裏不停在噴血。
一個人怎麽能有如此多的血?
少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血。
他從狗洞裏爬出來的時候,雙手都沾滿了血,身子不停顫抖,臉色煞白,瞳孔中充滿了恐懼。
凱瑟琳笑了笑,顯然很滿意,走過去從他手中取回黃金匕首,用帕子包裹著擦去上麵的血跡,放回自己懷中,跟著又拿出一條嶄新的白色帕子,細心的擦去少年手上的血漬,就像一位長姐,一位母親,無微不至。然後帶著少年登上馬車,坐了進去。
馬車裏很暖和,少年魂不守舍的坐在她旁邊。
凱瑟琳並沒有將那半個饢給他,因為他知道,他現在已經吃不下去了。
第一次殺人,能有這種表現已經相當不錯了。
她發現這個少年確實很美,比她收養的那些男孩都要美,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如此短的時間內,少年還無法從剛才他殺饒那一幕中回過神來,隻是木木的坐著,把凱瑟琳的問話自動屏蔽了。
凱瑟琳笑了笑,笑得很溫柔,很嫵媚,道:“好吧,既然你跟了我,不管你以前叫什麽名字,從今起,你就叫傑爾伽美什。我會好好疼你的,我的乖寶貝。”將他的頭摟入懷中,用溫和的話語寬慰道:“你要好好表現,可不能辜負了我對你的栽培。”
馬車一路飛馳,兩旁早已不再是鱗次櫛比的城市建築群,而是一片雪林,穿過雪林後又是一片雪林,馬車逐漸駛入遠方,消失在夜幕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