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好戲上演
過了好一會兒,明歡吃得腮幫子都累的慌。
“悉悉索索……”
這是什麽聲音?明歡聽得樹叢另一邊有些許腳步聲,她沒有起身反而是頭壓低些往葉縫裏看去。
咦~那不是之前在太和殿裏看到的“金光閃閃”的姑娘家嘛…說實話這個姑娘不是不好看,隻是裝扮上有些過分的畫蛇添足,好似爆發富一樣,恨不得將所有貴重的東西都搭拉在自己身上。明歡記得她當時好像與柳婉坐的很近,應該也是魏伯公府的,至於她們的關係,估摸著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不過柳婉怎麽了?明歡微微蹙眉看著靠在她肩裏昏昏沉沉臉上帶著紅暈的柳婉,這鵲湖離幾大賞藝園可不近,扶著這麽一個近乎不省人事的人來這裏,明歡可不會認為是跟自己一樣是來這裏玩的~唉……這是要出事的節奏?
“金光閃閃”臉上是掩飾不住的作賊心虛……誒…她可是下定決心要做小嬌花的,可不要做什麽聖母白蓮……但怎麽好好的就撞上這事?這“金光閃閃”要對柳婉做什麽?
說來,魏伯公府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烏煙瘴氣,魏伯公的風流韻事也被坊間百姓作為茶餘飯後的閑談之資。魏伯公原配夫人張氏出自書香之家,張家門第雖不如魏伯公府顯赫,可是老魏伯公也知曉這魏伯公府是強撐著的光鮮亮麗,不過是名門之中的末流,沒有掌握多少實權,何況自己的孩子又是這般的風流混賬。他便給自己的孩子定下了出身書香之家的張氏,希望張氏的知書達禮能影響自己的兒子。這張家雖然與嶽家相比相差許多,但也不是什麽小門小戶能比的,魏伯公也是沒嫌的。
頭幾年老魏伯公在世之時,魏伯公還能勉強收斂著,等老魏伯公一死,不到半年就接回了在外麵養了幾年的外室歌姬。張氏是恪守規矩禮儀的大家閨秀,哪能接受與姬共侍一夫,何況三年孝期還沒有過,外頭的風言風語、京中貴婦圈的嘲諷譏笑,張氏哪裏受的住?她生生的給氣病了,這還不不算最混賬的,魏伯公趁著她臥病在床時竟提出要提自己的表妹也就是他的貴妾為平妻。張氏哪能受得了這個,直接氣的撒手人寰,留下柳婉柳俊豐姐弟倆。
隻是有時候,離世的人是一了百了了,痛苦卻留給了活著的人。
明歡雖然鮮少與京城貴婦小姐打交道,但基本的一些事情葉夫人和葉老夫人都會跟明歡說的,她們的確嬌養保護著明歡,可卻並不想讓她做一個不諳世事的姑娘。葉國公府的姑娘可以嬌弱但不能軟弱,可以歲月靜好卻不能單純無知,畢竟處在他們這個位置,本就有很多人看著。
站的本就遠的艾嬤嬤倒是沒有聽到什麽聲音,那人本就心虛貓著身子,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至於明歡側著身子偏過臉,也隻當是小姑娘家臉皮薄的原因,不好叫人看見自己貪吃的樣子,所以還特意不往她那裏瞧去。
明歡還是先選擇靜觀其變,從那次錦藝會上來看,她覺得柳婉是個聰明人,不至於被這樣的人算計吧?還是再看看那個人究竟要做什麽。
隻見柳妧一把將柳婉摔在地上,眼裏滿滿的厭惡,不過不知道想到什麽,心情頗好的揉捏著自己的肩膀,趕緊閃到一邊躲了起來,想看看後麵的發展。
明歡小心翼翼瞧著,那個人的視線上來很容易看到她的。
而後,明歡瞧見一個腳步輕浮身材偏瘦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據著腰也從一邊竄了出來,他眼神在柳婉身上流轉。
柳婉躺在地上露出半邊臉,他瞧著這纖細素淨的模樣,眼裏的一簇火苗燃燒著……
明歡看著這一幕幕,眼裏一片冷意,她們這是有多大仇結了多少怨,這樣毀人清白。何況是在六藝會,若是鬧大了,別說柳婉,便是柳妧她自己還有魏伯公府都會受大很大的牽連,這人有沒有腦子?這可是在皇宮、在六藝會,即便要耍這個陰謀也得挑對時間地點來呀?你可以在自家宴會上,或者別人的宴席也成呀~
時間仿佛被放慢了十倍,就在那男人要碰到柳婉衣襟時,明歡準備起身喝停,她到底隻想做葉明歡,心裏存有善念的葉明歡……
哪曾想,明明不省人事的柳婉倏地一下子睜開了眼,她一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著自己的發簪狠狠刺向被抓的手掌。男子吃痛卻來不及大叫被柳婉一掌劈在了脖頸上,男人當場暈死了過去,整個來回不過三秒,幹淨利落的可以呀!
厲害……明歡放下心來,繼續安穩坐著看戲,這個大家閨秀身手不凡呀~
……
柳妧見此明白自己在她身上下的藥肯定哪裏出錯了,立馬轉身想離開,哪知柳婉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她撲在柳妧身上,兩人掙紮滾了幾圈,她手中帶血的簪子抵在柳妧的脖頸處,柳婉將她控製住壓在地上,柳妧瞬間不敢動彈半分。
柳婉喘著粗氣道:“給我安分點,不然我手一抖,你這脖子可不知道會不會流血?看到那個人了嗎?”,她沾到了一點點藥物,還是有些影響的。
柳妧很是驚恐卻還不忘壓低聲音道:“你沒中毒?”
柳婉嗤笑,“柳妧,我以為這麽多年了,你該有點腦子了”,她哪裏不知道茶水有問題,隻不過沾了些許罷了,“若我真的在這裏出了這等醜事,你知道後果嗎?”
柳妧雖然心中害怕,可是那個人答應自己會安排好一切的,“要怪就怪你自己,憑什麽你就可以嫁給房公子,明明我也是伯公府的嫡女。而且房公子喜歡的是我,你死死拽著這紙婚約不就是想拆散我們嗎?”
原來是為了情,嗯嗯……明歡心下點頭,原來是狗血劇……
柳婉連連低笑出聲,神情卻是滿滿的苦澀,“嗬嗬……若不是為了豐弟,這伯公府不要也罷~而且,你以為你的房公子是真的喜歡你?”
柳妧看著她這副模樣就覺得惡心,不過還是壓低聲音道:“呸,假惺惺……房公子對我一往情深,他早已承諾過我,若是與你解除婚約,定會風風光光的將我迎娶進房家”
明歡搖搖頭,妹紙,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若一個男人真正對一個女子一往情深哪裏舍得讓她冒險做這些事情,又怎麽會舍得讓她名聲有損?即便有,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畢竟連心愛之人都能舍棄的人也太可怕了。果然,陷入愛情的人智商都為零。
不過,這兩人說話的場地是不是不對?要是她肯定趕緊走……這不等著人來捉奸嗎?
“這房宣和也算是下了血本,為了好名聲,居然拉的下臉哄你這個傻子”,柳婉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滿是譏諷低聲道:“你可知道,若你們所謀之事成功了,這柳府的名聲也徹底臭了,即便我和房宣和解除了婚約,你跟他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他們家根本無意與我們柳府再續婚約,不然也不會把你當棋子許你這虛假的承諾”,不然他大可直接上門提親。
說來,柳妧橫都是窩裏橫,做這件事本來就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如今聽了柳婉的話更是忐忑恐懼到了極點,但還是強撐著嘴硬道:“你胡說,宣和答應過我的,隻要你自己做錯了事失了清白,我自可頂替婚姻,兩家依然可以結秦晉之好”
“笑話,柳家嫡長女在皇宮與人行苟且之事,單單這一點便足於讓人認定魏伯公府門風不正,歪門邪氣。柳妧呐~柳妧……唇亡齒寒,這六藝會多隆重盛大你不是不知道,難不成你想要整個柳府都為你的愚昧無知買單嗎?即便聖上不追究柳府的過錯,頂著這樣的流言蜚語,房家即便退婚,世人也隻會稱好,而你…日後的婚配又能好的到哪裏去”,見她還是一臉忿忿不肯死心的樣子,柳婉真想拿一把錘子錘開看她腦袋裏裝的究竟是什麽?
柳婉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婉,恨恨道,“你隻看到房家的潑天富貴,可你看到背後的刀山火海嗎?你以為鹽運這一塊是誰都能沾得了的嗎?”
雖然她們壓低了聲音,但明歡還是能聽得見的,心想:她們說的房家,難道他們說的是房鹽政一家?……如果是這樣,那柳婉不僅是個聰明人,還是個不被權勢富貴迷了眼的清醒人。
鹽政是從三品比較特殊的官職,雖為外官卻是內外難以分割,與大夏各大鹽辦密不可分。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可是上至權貴、下至普通百姓都離不開的東西。
自古便有誇張一言:得鹽者得天下。不過由此也可以知道鹽這一項摻雜的“油水”實在太多了,所以哪朝哪代都沒有放鬆對鹽的控製。
況且哪朝哪代的鹽官,不管職位高低有多少個是有好結果的?而在所有鹽官的職位中,鹽政一職地位是最高的,須得多位尚書、侍郎、監察禦史開列好合適的人員供報皇帝選擇上任。
那個房鹽政倒是聽哥哥們提過幾次,隻是沒想到其嫡子房宣和還與柳家有婚約。想來房鹽政攜其夫人、嫡子上京述職,背後的動作怕是不少。
就在柳婉想帶走柳妧之時,兩波人往她們這邊去了,更甚者有幾個速度極快,便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明歡有些惋惜,若是一開始就走說不定就不會被逮著了,不過看那樣子估計也不容易擺脫。
而柳婉見此幹脆拉扯著柳妧起來立於原地,畢竟如今離開反而是欲蓋彌彰了。她暗暗調整自己的呼吸。
柳妧則是煞白了一張臉,房宣和答應過她的,等她將人引到這裏的時候,再過一個時辰便由房夫人帶幾個閨中好友坐實了這件事,可如今,房夫人不在人群中。
他答應過自己為了不波及到她,絕對不會大張旗鼓的將這醜事宣傳出去,到時候柳婉已經是事實,柳婉就不得不嫁給這個紈絝子弟,而她則會嫁入房家,享受榮華富貴的。可是,為什麽?來人這麽快,裏麵還有諫官之妻女……若是讓傳出些什麽?那日後她可該怎麽辦?這時候的柳妧算是清醒了一些,猜測房宣和可能是騙了自己,可剛湧起這個念頭,卻被腦海裏的溫情給攪亂了,說來終歸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是在利用她。
“你如果不想有事,從現在開始就給我閉嘴,我不會讓柳家出事的”,柳婉挽著柳妧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語,語氣飽含不容置喙的命令。
柳妧早已方寸大亂,她該不該相信她?她一張臉褪去了血色,隻餘蒼白、恐懼、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