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輕微自閉
俞衍強製性的把岑餘帶到了之前的酒店裏，顧曉從自己家裏取了衣物過來給岑餘換洗。
從事故現場回來以後，岑餘就一言不發的坐在門邊的凳子上，眼神呆滯的沒有一點光彩。
“餘，來，我們先把衣服換一下。”顧曉輕聲哄著坐在椅子上岑餘，但是無論怎麽喊，她好像一點都聽不到，一點反應都沒有。
滴答，滴答，滴答。
水不斷的從岑餘身上流下，不一會地上就形成一灘水跡，並且越來越大。
再這樣下去，岑餘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顧曉有些為難的看著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兩個男人。
一個麵色凝重的把在環抱在胸前，就那麽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岑餘，一個不停地接電話發短信，處理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為了避免打擾到岑餘，都已經走出去了好多次。
“岑餘，起來，去換衣服。”不帶任何感情的一句話。
但聽到這句話的岑餘，就像是被安了發條的玩具，開始機械的站了起來，跟著顧曉一起進了衛生間。
顧曉的眼中都是擔憂，看了俞衍一眼，表示感謝，便歎了一口氣帶著人進去換衣服了。
鏡子前的岑餘狼狽不堪，衣服褲子上全部都是髒髒的泥水和雨水的混合物，很多都已經凝固了起來，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現在也像是幾條扭曲的蛇一般貼在她慘白的臉頰上。
“餘，你哭出來把，我看著你這個樣子難受。”
顧曉打開浴缸的水龍頭，開始給她放熱水，看著狼狽不堪的岑餘，眼眶一紅，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也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她甚至覺得遇到一點事情就喜歡哭的女人簡直就是矯情，但是現在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可以自己受傷受苦，但就是見不得岑餘這個難受的樣子。
之前牛牛跳樓的時候她就已經承受了巨大的心裏壓力，當時在她麵前哭得稀裏嘩啦的時候她就發誓自己一定會保護好她。
沒有想到，不到一天的時間，岑餘就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東西，她還是沒能夠在第一時間守在她旁邊安慰她，每次都是姍姍來遲，讓她一個人害怕。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麽笨，在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應該狂奔過來找你，你哭出來吧，我求你了，餘。”
顧曉的聲音帶著哭腔，整個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麵並沒有聽見一點響動。
“老俞，周小隊長說，他們發現了疑點，這個案子可能要移交到徐濤那邊，如果這樣的話，屍體如果要進行解剖……岑餘，受得了嗎？”
俞衍抬頭看著站在旁邊握著手機走進來的易崢嶸，眉頭一皺，搖了搖頭。
“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鎖起來，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夠被報道出去。”
“嗯，還好交警隊那邊的人處理事情很有經驗，加上這次的事故本來就在郊區，來往的車輛和人群都非常少，關鍵的路段都沒有監控……雖然這點可以有效的把消息給封鎖起來，但是查起來，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我覺得……可能是被人設計的，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易崢嶸了解了一下案發現場的情況。
“巧合？”
“是，非常的巧合，巧合的是，那段路在之前都是封鎖的，恰巧在這兩天通了，本來監控是打算今天下午裝的，但是悲劇就是在上午發生了，你說這不夠巧合？”
“我不知道什麽車速才能把兩輛車撞成那個樣子，而且為什麽明明有那麽寬的車道，對麵的那輛車為什麽要衝過來，那個司機用生命去撞別人嗎？”
……
易崢嶸說了一堆，俞衍每個字都聽進去了，這麽說起來，是有點奇怪，但現在重要的應該是安撫岑餘的情緒。
在顧曉勸說了無數次以後，岑餘還是不開口，但是卻聽話的坐在了熱水裏，浴室裏氤氳著霧氣，眼眶發澀，卻沒有流出淚來。
顧曉蹲在浴缸旁邊看著岑餘，幾次想伸手安慰卻又縮回，眼裏滿是內疚。
“如果你想自己冷靜一下我也不吵著你，水我一直幫你放著，你不要著涼了，泡一會就出來衝個澡。”
她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準備把門關好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岑餘，岑餘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她歎了一口氣，把門輕輕地帶上，一臉愁容。
“俞總，謝謝你的幫忙，之前餘餘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當時正在忙，所以沒有及時了解情況，如果沒有你在的話，恐怕今天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顧曉一屁股坐在那張極大的雙人床邊上，感覺渾身的每一處細胞都是緊張的。
她低著頭，努力的讓自己平靜，隻是開口間聲音還是帶著一絲哭腔。
以前她有事沒事就喜歡跟岑餘回家，岑母還開玩笑說她是一個好孩子，如果顧曉是男生，絕對會把岑餘嫁給她，如果不願意就綁著出嫁。
現在岑餘已經這樣了，顧曉很清楚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堅強，才能麵對岑餘接下來隨時可能到來的崩潰。
“她和爸媽的關係很好吧？”俞衍的雙手交疊在一起，不停地上下交換，臉上看起來很平靜，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總覺得讓人很焦慮。
易崢嶸握在手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他本來是要出去接電話的，但是看到那個雙手不停交換交疊的動作，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幾年前，俞伯母去世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樣子的，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麽事情，但從那之後，整個人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開始瘋狂的拉攏自己的勢力，拿下了好多個不可能的項目，幾乎就把俞家的命脈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當然，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俞衍病倒在了辦公桌前，住了好幾天的重症監護室，直接把易崢嶸一行人嚇得半死，還好老天有眼，俞衍最後醒了過來。
“老俞，你沒事吧？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回去休息吧，這邊我可以看著，我保證岑餘不會出什麽事情的，周小隊長那邊我一直在跟進，徐濤也是老熟人了，一定不會出什麽岔子的。”易崢嶸極其不放心，生怕俞衍再有個三長兩短。
“我沒事。”俞衍把交疊在一起的手鬆開來，他知道易崢嶸在擔心什麽。
“徐濤？俞總，這件事情不是交通事故嗎？為什麽會扯到徐濤身上去，難道這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已經到了要移交給刑警大隊的地步了嗎？”顧曉聽到徐濤這兩個字，感覺腦子都不轉了，她以為隻是一場簡單的交通事故，天災人禍是沒有辦法避免的。
但從易崢嶸說完，俞衍立刻緊張的看向浴室房間後鬆了一口氣又瞪了一眼易崢嶸的神情來直看，顯然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顧曉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易崢嶸把眸子移到顧曉身上，想了半天還是把真話說了出來，“是的，這個案子的確會有很多的疑點，剛好那片區域也是徐濤管轄的，所以這件事情可能會直接移交刑警大隊，如果屍體需要處理，恐怕這個任務還會落到岑餘頭上，你覺得她能接受這件事嗎？”
顧曉啞然，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岑餘她父母的死因不簡單，她不知道岑餘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以前的岑餘不會，但是現在這個頻頻被命運捉弄的岑餘，已經受不起任何衝擊了。
但是不告訴，真的好嗎？
“你們先千萬不要告訴餘餘這件事情，她會陷入自我矛盾，到時候就更加難辦了。”
“嗯。那麻煩你了。”俞衍點頭，頻頻看向浴室方向的眼神露出著擔憂。
她是法醫，哪怕案子不經過她的手，但也遲早會被發現。
他按了按太陽穴，站起身來看向窗外磅薄大雨，心情越發煩躁，腦海中總是出現岑餘各種時期的身影，直到那個失去了一切活力的行屍走肉。
該死！到底是誰？！
“老俞，你可能要跟我回去一趟，公司那邊出事了，岑檸不知道怎麽回事，直接把我們的人給趕了回來，現在親自來公司了，需要你回去交談，她說了，除了你，誰也不開口。”
“……”
“俞總，你過去吧，我在這裏呢，沒事的，我會把餘餘照顧的很好，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雨漸大，浴室內並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顧曉起身幫俞衍開門後，回頭看了一眼。
“能瞞多久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