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後一根稻草
岑餘沒有去審問室外麵看，和顧曉在休息室待了很久，中間徐濤拿著一個記錄本走進來，歎了一口氣說那個男人自己認罪了。
原因很簡單，隻是因為兩個人因為孩子生活費的原因發生了分歧，所以起了爭執，就這樣在不理智的情況了下了手。
徐濤說那個男人從孩子跳下去的時候痛哭流涕，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來。
“這個畜生！畜生——！”岑餘一向溫柔恬靜，就算遇到了什麽事情也不會說出來，就跟一灘靜水一般，但此刻卻被這件事情卷起了驚濤巨浪。
顧曉眼裏滿是心疼，不停地撫著岑餘的背，想讓她盡快平靜下來。
屋子裏隻剩下岑餘的抽泣和罵聲，仿佛所有的雜音都被吸了去。
“劈裏啪啦”地一陣響，外麵傳來了玻璃物品打碎的聲音，好像是好幾個杯子掉落在地下的聲音。
一道精光從岑餘的腦海裏閃過，她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法醫科辦公室的櫃子上那一排的玻璃杯。
白以帆有個興趣愛好，就是喜歡收集玻璃杯，上麵擺放了各種各樣的玻璃杯，每次有新的加上去，岑餘總是要給它們一個個拍照，她的手機裏有一個獨立的相冊，都是白以帆杯子的照片。
她像是被驚醒一般，從顧曉的懷裏退出來，拉開門就看見了正在收拾滿地狼藉的白以帆，四目相對。
“餘，沒什麽……事……吧。”顧曉跟著出來，怕岑餘做出什麽衝動的事情來。
白以帆穿了一件簡單的衛衣配了一條非常普通的運動褲，頭發軟軟的搭在額前，就和大學生一樣。
“白法醫，你說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一箱子的杯子都打碎了！哎喲，這得多少錢呐。”徐濤也聞聲趕來，雖然這是一件慘案，但是在幾日內就抓到了凶手也讓他鬆了一口氣。
岑餘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因為沒有壓下自己心裏的情緒，還在小聲的抽泣，此刻和白以帆四目相對就像是個委屈的孩子一樣。
之前碰到這種事情，總是白以帆來跟她談心，說說心裏話讓她不要太過在意，但是現在她隻能站在他的麵前死死地咬著嘴唇，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不好意思，徐隊，收集杯子也是我的一個愛好，工作調動，我想把這些東西都帶過去，不過有些東西可能還要寄存一下，畢竟以後也會有機會回來這裏。”白以帆避開岑餘的眼睛，匆忙著收拾著地上碎掉的杯子。
他不敢看她，尤其那雙哭的通紅的眼睛，想安慰，卻不知道怎麽去安慰。
“嘶——”
幾滴紅色液體從白以帆的手上滴了下來，這些杯子都是用幾層厚的玻璃製成的，劃到了手就是一個大口子。
“白以帆，你特意挑在這個門口把杯子打碎，又特意在餘麵前把手劃破，你到底想幹什麽！？”顧曉終於看不過去，把岑餘攔在身後，一臉憤怒的發問。
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明明知道岑餘對他還有感情，明明知道兩個人已經沒有什麽可能了，但就是一直出現在岑餘的麵前，每次出現都要讓岑餘傷心。
為了岑餘，顧曉可以放棄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
而白以帆，沒有傷害她的權利！
“曉，你別說了。”岑餘走到辦公室，拿出醫藥箱，蹲在白以帆的旁邊幫他處理傷口，期間沒有說過一句話。
隻是肩膀還會一抽一抽，難受的不行。
白以帆也沒有看她，隻是伸出手任由她擺弄著，一直盯著那一堆碎掉的杯子。
這些杯子，是白以帆喜歡的杯子，也是岑餘喜歡的杯子，說起來白以帆喜歡收集，但是並不喜歡照顧，所以岑餘每天來上班都會把所有的杯子都擦拭一遍，在沒有特殊事情的時候，這已經成為了岑餘的一種習慣。
傷口處理的很快，岑餘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用紗布打了一個漂亮的小結，便站起身來，把東西放回了原處從房間裏拿過自己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岑餘！你幹嘛去！”顧曉瞪了蹲在地上發愣的白以帆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岑餘在門口停了下來，眼眶還紅紅的，柔柔地跟顧曉說道，“你不用跟著我，我現在是清醒的，也沒有什麽事情，我隻想找個地方自己冷靜一下，你回去休息吧。”
西江邊的風很大，岑餘每次想不通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散步，江邊有一個小木亭子，那是她的療傷地點，來這邊的人不是很多，尤其是下午的時候。
岑餘把手機關掉，靜靜地坐在那裏，腦子裏什麽也沒有。
風很靜，雲很靜，心也很靜，岑餘望到遠處的一個背影，感覺有點熟悉，卻辨認得不清晰，但那背影很快就離開了江邊。
剛剛那是俞衍……？
岑餘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簡直是個神經質，一個不怎麽熟悉的陌生人，隻有利益掛鉤的陌生人，跟她有什麽關係，就算剛剛真的是俞衍，那又怎麽樣呢，他們根本就不是那種可以打招呼的朋友關係。
這麽一坐，她就在江邊坐到了晚上十點鍾，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打開手機沒有任何消息，甚至都沒有林霞或者徐皓天打過來的電話。
說起來，她已經一天沒有看到過林霞和徐皓天了，最近到底在忙什麽事情？她打開通訊錄播了好幾次電話，都是在通話中。
爸爸媽媽，突然想吃你們做的糖醋排骨了。
她發了一個短信，突然她好想自己的爸媽。
……
S城有一條晚上最熱鬧的街，說起熱鬧，人多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是因為這一條街上有數不清的清吧、酒吧，有喧鬧型的也有文藝型的，岑餘從江邊漫無目的的亂走，往人多的地方走，不一會就走到了這條街上。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孤獨，她不是一個酒量差的人，索性隨便挑了一家清吧坐了進去。
裏麵零零星星的坐了幾桌人，都是跟朋友過來玩的，裏麵的氣氛很好，小小的舞台上是暖色的燈光，上麵隻坐了一個抱著吉他的歌手，聲音很低沉地彈著一些流行音樂。
岑餘點了一紮啤酒，一個人坐在那裏一杯接著一杯。
很快，一紮啤酒就已經空了，岑餘整個人看起來都開始發紅，原來還是直直地坐著的，喝到後麵就開始趴在桌子上掉眼淚，哭了一會又繼續喝，喝了又哭，來來回回好幾次，才有些晃悠的走到前台去結賬。
隻要把自己灌醉了，就能睡一個好覺，至少讓今天先過去，岑餘就是這麽想的。
沒走出幾步遠，她撞上一個東西，感覺自己的額頭有點疼，揉了揉定睛一看，看到一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人，迷迷糊糊的有點看不清楚。
易崢嶸約了別人到這邊來玩，俞衍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麽瘋，硬是讓他加班到現在。
低頭一看，看到了臉色通紅的女人，他想起俞衍那張想要發泄又不能夠發泄出來的臉，連忙後退了幾步，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
“岑美……哦不，岑法醫，你怎麽在這裏？”
“讓一下。”
岑餘跟沒有聽見易崢嶸的問候一般，等易崢嶸自己退開來，她便自己有些踉蹌的往馬路邊上走，她隻知道自己現在需要打車，然後報出自己的地址，接著上樓回家睡覺，這不好的一天就結束了。
“不是……”易崢嶸想要問些什麽，但看著她走過來的方向，加上一身的酒味，這一定是喝酒喝醉了。
易崢嶸在自己那塊地方來來回回走了幾遍，看著那個扶著樹在路邊打車的纖細身影，他還是掏出手機，給那位還在公司加班的人打了個電話。
“老俞，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說你是會揍我還是會感謝我？”易崢嶸把一隻手插在口袋裏，一隻手握著電話。
“你是嫌我給你下班太早了，現在還想回來加班？”電話那邊傳來了翻閱文件的聲音，最近有一個項目，也不知道岑家是怎麽想的，一定就要爭下來，俞衍手上的資源很多，不會因為這種小項目就跟競爭公司去隨便競爭，但是這次竟然跟著了魔一樣的，根本不肯放手。
這不，還在辦公室加班加點呢，不僅要讓別人的日子不好過，還要跟自己的好日子過不去。
這種工作狂魔，他易崢嶸是理解不了了。
“本來我是不想管這個閑事的，但是呢，你都邀請人家作為你的女伴出席了私人的宴會，那我就給你說一下，岑法醫，現在喝的醉醺醺的，正在路邊扶著一棵瘦弱的樹，打車。”
……
電話那邊一片靜默，如果不是翻文件的聲音還在繼續，他都要懷疑自己的電話是不是壞了，或者說，俞衍是不是已經開了靜音。
“我就在平常我們聚會的地方，楚錚喊了幾個朋友，說你不去捧場就隻能我去了，如果你不想管這個事情那我也不管了，你有空過來玩噢~”易崢嶸迅速掛斷電話，走上前去把站在馬路邊上的岑餘扯到了邊上。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喝酒，但是你可不要在我麵前送命，不然可能我的命也會沒有，你乖乖在這站著。”
易崢嶸跟教訓孩子一樣，把岑餘扶正，讓她站直。
岑餘這次是真喝醉了，點了點頭，乖乖地站在那，不再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