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遲來的邀請
岑餘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腦子裏還是昨晚會所裏音樂的回音，但她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別的，是她突然發現白以帆訂婚典禮在即，自己卻什麽都沒有準備。
“醒了？”
岑餘滿眼都是白色，病房的天花板很幹淨。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岑餘側目，看到眉眼好看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翻報紙，一點朝氣都沒有，在岑餘心裏，這是她爸爸才會做的事。
隻不過她爸爸看的是八卦，那死傲嬌手上拿的是財經報。
“嗯，不好意思，本來是要去幫忙的，給你添麻煩了。”岑餘撐著坐起來，背部還有些痛，不用看就知道肯定青紫了一大塊，要是傷到了脊椎，恐怕她坐都坐不起來。
現在能夠行動自如，憑她對人體的了解，沒有什麽大礙，應該是精神太緊張了才暈了過去。
俞衍抬眼，對上她有些歉疚的眸子，把報紙合上，不動聲色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遙控器把病房的電視打開來。
娛樂頻道正在滾動播放楚錚的新聞，岑餘那張慘白的臉不停地在新聞結尾處滾動播放。
看起來還真有點大義的味道。
“兜兜很感謝你，他不久前剛睡著，張阿姨抱回去了。”
“……”岑餘眸子一縮，習慣性的伸手去拿身側桌麵上的手機，摸了個空的時候才想起自己昨天把手機給了顧曉。
“找這個？”俞衍從身邊的西裝口袋裏摸出一個手機，起身遞給岑餘。
岑餘接過手機，觸到了他有些冰涼的手指，跟碰了火似的把手收了回去。
爸媽肯定已經看見了新聞，她解開鎖屏，飛快地按出一串號碼播了出去。
“媽。”
她輕喚出聲，俞衍挪開鎖定在她臉上的目光，剛剛那一瞬間的觸碰讓他有一種奇怪的
感覺，要是他能對自己的命也這麽灑脫，倒是一件好事。
也不知道是上次還是這次，或是說兩次加在一起。
岑餘給他的印象就是不要命。
“死丫頭！你最近都第幾次進醫院了？媽媽給你安排相親你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抵觸啊，你要是有心儀的人選了也可以告訴媽媽，我不會再給你安排相親了，但是俞家那個小子絕對不行，媽媽不圖你富貴，隻求你無憂就行，他哥哥是個殺人犯！”
不等岑餘開口解釋，電話裏就傳來了岑母急切的，又帶了哭腔的控訴聲，電視裏滾動播放，岑餘那副樣子，他們做父母的不著急才怪！
他們不來醫院是怕給岑餘添麻煩，這孩子在幫助別人的時候，從來沒意識到自己的命也是寶貴的。
“殺人犯”三個字砸進岑餘的腦子裏，突然腦海中閃過那天大雨中看到的畫麵。
當時在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俞衍吧？
她側目瞟了一眼俞衍，有些心虛的收回目光，哥哥殺了人，他為什麽這麽淡定？
俞衍感受到一道目光，再次抬眼，在她眼裏看到了一絲擔憂，然後被疑問埋沒。
他從內口袋摸出一張精致的名片遞到岑餘手上，拿上自己的東西出了病房。“沒什麽事，你今天可以出院，後續的醫療費用我出，電話給你。”
名片是黑白簡約風格，上麵“俞衍”兩個字是用行書寫的，下麵帶著一串號碼。
岑餘輕輕接過拿在手裏，名片一麵光滑，一麵卻有點磨砂質感，她看著男人的背影想要開口說什麽，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認真講電話。
“媽，誰跟你說我看上俞衍了？”
俞衍拉門的手頓在半空中，聽了半秒沒聽到岑餘有什麽動靜，神色不悅的拉開門走了出去，碰上了來送早餐的易崢嶸。
易崢嶸一臉愁容，楚錚這次爆出醜聞，還不知道要怎麽公關。
看到俞衍神色陰鬱的樣子，就更加愁。
“易崢嶸，我最近差勁了？”俞衍一手拿著西裝外套，煩悶地解開了襯衫的兩顆扣子，不著邊際的問。
“不……不是吧，老俞，我是個男人，你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是人格方麵的話，應該沒差勁，長相和魅力的話……不然，我喊幾個女性朋友過來鑒別一下？”易崢嶸認真回答，臉上都是不可置信還嘖嘖了好幾聲。
也不知道俞衍是受了什麽刺激，難不成是被岑美人嫌棄了？
俞衍一副問你也是白問的表情，看著易崢嶸手上提著的保溫盒，想要去接，又把手收了回去，“東西你放進去，去警察局。”
易崢嶸狐疑了看了俞衍一眼，趕緊拿著東西進了病房。
“岑法醫，感覺好點沒有？顧小姐回去休息了，我帶了點早餐，你等會空了吃。”
經過昨晚的事情，易崢嶸對岑餘的敬佩感又多了幾分，能為別人的孩子豁出命的真的沒幾個。
越發覺得她跟老俞適合。
易紅娘如此想著。
“謝謝。”岑餘捂住電話應聲，說完謝謝後又把電話放到耳邊。“媽……我說了我沒有跟俞衍糾纏在一起，我們昨天才是第一次見麵而已，這件事我不過是正常保護！我完全沒有要高攀的想法，我知道你擔心我，但你別聽顧曉亂說！”
岑餘話說的有點急切，她媽媽就是一口咬定她看上俞衍這種鑽石王老五了，也不知道是顧曉傳達有問題還是她媽媽理解錯了。
“我等會就回來。”
易崢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但他總算明白俞衍那張臭臉是怎麽回事了，看來有戲。
剛掛完電話，電話又響了起來，她瞟了一眼名字，沒有接，把手機靜音蓋在了手邊的桌子上。
“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詆毀俞先生的意思，隻是我媽媽誤會了，我需要解釋。”
“明白明白。”易崢嶸舔了一下有點幹燥的嘴唇，無比尷尬，他是明白了，俞衍是肯定沒明白。“有件事我想問問岑小姐，不知道方不方便？”
“你說。”
“我想，你也應該隻知道老俞的哥哥犯了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說說……”
“不能，這個案子我雖然參與了屍檢，但是還不知道刑警隊那邊的發現，我沒法說出什麽來……況且這次法醫科是白法醫坐鎮，我幫不上忙，抱歉。”
“好吧。”
易崢嶸點點頭，也不為難岑餘，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
岑餘看著門再次被帶上，病房裏恢複了安靜，她看了一眼桌上打包的粥還有豆漿，把病床上的小桌子立了起來，拆開袋子。
粥的香味混著窗外的桂花香，很好聞。
照這樣看起來，俞深這個案子，易崢嶸好像比俞衍還要上心，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麽就能對自己的哥哥殺了人這件事這麽淡漠。
桌上的手機還在不停地震動，岑餘吃完東西拿起手機的時候，上麵多了五個未接電話，都是白以帆，聊天軟件上也收到了不少消息。
最上麵的一條是一個電子訂婚請帖。
真可笑，等她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時候，白以帆竟然沒有第一時間來解釋，反倒是心虛的發了電子請帖。
她回撥電話，白以帆沒有開口。
“白法醫有什麽事情？”
“……”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掛了。”
“小餘，對不起。”
岑餘覺得自己氣得頭皮都在發麻，他現在打電話過來是什麽意思？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隻聽見白以帆在電話裏不停的道歉，到了最後說不出什麽來，也沒有聽見他道歉的理由。
“白以帆，你有什麽對不起的？你是對不起我這幾年的來對你的感情，還是對不起你自己賣傻這麽多年最終還是沒有改變結果！？我岑餘在你眼裏是個傻子？”她的語氣冷了幾分，想要罵人，但是找不到理由。
“對不起，我的確知道你對我的感情，但是有些事情我無法改變，我打電話過來隻是想親口跟你說。”白以帆的聲音很輕柔。
跟俞衍的生疏和距離感不同，白以帆給她的感覺就是很溫柔很安心，但這些溫柔和安心到了現在並沒有什麽卵用。
“親口跟我說？你在寫那張紙條的時候沒想要說嗎？”岑餘冷笑一聲。
“我……隻是沒想好要怎麽跟你開口，這是我爸媽的想法，後來想告訴你，你又出事進了醫院，當時徐隊告訴我你出了車禍，所以一直耽擱到現在，我早上看到電視的時候才認清自己的感情……”
“學長，我最後再喊你一句學長，請你好好對林警官，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就別想著給自己留後路，我的感情也沒有那麽廉價！”
岑餘氣得臉都紅了半邊，聲音有些顫抖，正在她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聽到了白以帆略帶疲憊，欲言又止的話。
“希望訂婚宴你能夠出席。”
岑餘覺得眼睛一熱，眼淚都要掉出來了，電話裏卻傳來一陣冰冷的忙音。
有些人的確不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老俞，這麽好的機會，你不問問你哥的情況？”易崢嶸鑽進車裏的時候這麽問了一句。
俞衍不語，臉色並沒有比剛剛緩和多少，好像在聽到她這個字的時候臉上的陰霾更重了，“浪費口舌。”
易崢嶸一臉無奈的點頭，臉上掛上了笑，他總算是確定了，俞衍是真的生了悶氣了，還是因為岑美人那撇清關係的話，真有戲？
“的確，關於這件事我們應該去找白法醫，正好他父母想讓你參加訂婚典禮不是？你也去沾沾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