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言

  白以帆蹲在屍體旁,他的頭號追求者林霖就站在旁邊給他撐著傘,除了褲腳被雨水打濕了一圈,他其他地方倒是幹淨。


  見岑餘過來,林霖隻是瞥了一眼,就收了回去,繼續為白以帆勤勤懇懇的撐著傘,仿佛一點雨水都不想讓他沾到身上。


  說起來,岑餘也不是很久沒看到白以帆,隻是三個月而已,但就這短短的三個月她都恍若隔世。


  她死死攥著手裏的最後那把傘,那是她給白以帆留的,但現在看來他好像不太需要,索性便撐開來打在了自己頭上。


  “屍體要帶回警局,這裏雨越下越大了。”白以帆開口,餘光瞥在了岑餘身上。


  岑餘不知道白以帆是在跟誰說話,所以沒有應聲,撐著一把傘蹲下身來幫忙,站在白以帆身後的林霖倒是應得自然,“是啊,這鬼天氣!以帆哥,這些事情就讓我來吧。”


  岑餘剛蹲下,手上的傘就被奪了去,她無奈的扭頭看著一臉無辜的徐濤,“薑隊,我好心給你拿傘,你卻是想淋死我呀?”


  “哈哈。”


  徐濤瞥了林霖和白以帆一眼,大笑著開口,每次在凶殺案現場都能笑出來的人,就隻有徐濤了。“妹子,你給我的傘是把粉色的,讓我一個大男人怎麽撐。”


  “還有……妹子,你怎麽給自己留的傘這麽大?我看能撐下兩個人啊?”


  徐濤笑的有些賊,又很快裝出了一幅領導的樣子,“咳,小林,你是刑警隊的,在這給白法醫撐傘是怎麽回事?等會讓白法醫和妹子先走,你留下跟我一起繼續看看!”


  說完,還瞪了一眼想開口的林霖。


  還別說,這把傘不僅好看,還特別的大,而徐濤手上那把粉色的,隻不過是個小巧的女士太陽傘,勉強能遮遮腦袋上的雨。


  “隨機抽取!可能薑隊長比較適合少女色!”岑餘就算在感情方麵再遲鈍也知道徐濤在給她創造機會,心下有點感謝這個“兄長”。


  她喜歡白以帆喜歡了六年,明眼人都知道,就是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岑餘也是個不喜歡主動的人,她分不清自己是喜歡還是單純崇拜,加上中間總是橫了一個林霖,她就更加沒法去主動。


  雖因為是白以帆她才選擇了法醫,但是她覺得男人嘛,還是喜歡嬌弱一點的小女人,她也覺得能配得上白以帆的是那種白月光一樣的女人。


  白以帆看了對著徐濤瞪眼的林霖一眼,轉身對岑餘招呼道,“幫忙,我們走。”


  “你們先走,我帶人繼續在這邊看看,這次的事情牽扯俞家,不好辦呐。”


  回頭看了一眼遍地血跡的凶案現場,徐濤歎了一口氣,他在警察局待了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公眾人物這麽囂張的殺人,連監控都不避開,養尊處優,恐怕也是囂張慣了。


  俞家嗎?

  不知道為什麽,岑餘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剛剛那個男人的身影。她晃了晃腦袋收回思緒,把傘收起來,帶上手套幫著白以帆拉上屍袋。


  瞧著已經收拾得差不多,邊上等候著的兩個警察利落地將屍袋抬起,往車那邊去了。


  “剛回來?”岑餘語氣輕快,將手上的手套取下熟練地放進兜裏,目光跟隨著那兩個將屍體抬上車的警察,並未落在白以帆身上。


  白以帆愣了愣,點了點頭,目光有些飄忽,轉過身去往車邊看了一眼,又望了望天,“上車吧,雨下大了。”


  岑餘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麽,白以帆卻已經轉了身往那邊去了,她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彎腰拾起放在地上的傘,拉起雨衣帽子,碎步跟上。


  白以帆先上了車,從兜裏掏出筆和本子來,在上邊記錄著什麽,車門還沒有拉上,是在等她。


  她始終記得,之前白以帆告訴過她,有些東西用腦子記起來更快。


  “學長,你平時可沒有這習慣,去國外習慣也改了?”岑餘扶著把手,伸腿往上一跨,坐在了白以帆邊上,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身上的雨衣換下,生怕把雨水濺到已經脫了雨衣的白以帆身上。


  白以帆眉頭輕皺,將本子合上,往邊上挪了半分,與岑餘拉開一段距離來。“處理些私事,不是做記錄。”


  “額……”


  氣氛變的有些尷尬,唯有聽見雨水不斷拍打在車身。


  岑餘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垂眸盯著自己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發呆,車裏瞬間安靜下來,外邊汽車鳴笛的聲音此刻顯得格外清晰。


  “對了,學長,母校又給了邀請函,今年學校的櫻花展你還回去嗎?”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的郵件,裏邊有兩張邀請函,往年她和白以帆的邀請函都是一同寄到警局的,今年也如此。


  一直盯著窗外的白以帆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片刻後又打開手上的筆記本寫了些什麽,再也沒有理會過岑餘。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必須承認,白以帆變了。


  從把屍體弄回警局到解剖程序都走完,白以帆除了專業用語以外沒有多說一個字,但眼裏都是局促不安,像是有什麽事情想說,又顧慮著什麽不敢說出來。


  白以帆不在的時候,岑餘是法醫科的頂梁柱,工作量巨大,現在白以帆回來了,她自然也是輕鬆不少,但是一個屍檢弄到半夜,說不累也是不可能的。


  岑餘看著桌麵上的屍檢報告,握著半杯溫開水就睡了過去。


  剛在儲物間換好便裝的白以帆剛要招呼岑餘一起走,便看到了已經趴在桌上熟睡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他訂婚這件事,是說還是不說?


  他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個懦弱的人,父母之命,他根本就不敢違抗,他何嚐不喜歡岑餘,隻是對於白家來說,岑餘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白以帆歎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把岑餘手上的溫開水放到一邊,法醫科室沒有毯子,他把臂彎裏的西裝外套拿出來輕輕抖了抖,蓋在岑餘身上,留下了紙條,轉身離開。


  有些話,他終究還是沒辦法親口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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