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深秋的夜已經透著一股涼意,在正值華燈初上的時間段,市中心北部的東榆繁華地帶向來很有名,不少慈善拍賣的場所都會選擇在這兒的酒店裏舉辦。


  阮皙幾乎不會單獨出席這種名利場,今晚是代表著阮家,跟阮玥一同結伴而來。


  走近燈火輝煌的大廳內,便被招待生引到了第一排入座,她明明是舞台上最閃光耀眼的女人,可在台下卻不喜歡坐在很耀眼的位置上,而是事先讓保鏢聯絡了這場舉辦慈善會的負責人,挑了前排暗處的角落頭。


  阮玥也跟她坐在旁邊,否則首富家姐妹倆一人的位置相隔十萬八千裏,第二天又不知要被媒體登報猜測成什麽樣。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


  阮玥看著台上,話卻是對身邊的妹妹說。


  原以為阮皙會拒絕替阮家出席這種場合,畢竟在她的眼裏除了關於大提琴的任何事外,其他的都漠不關心。這次阮皙卻一口答應了,當晚換了一襲鑲鑽的深黑色長裙,在光線下襯得皮膚很雪白,才到場沒兩分鍾就吸引了不下十位男士的目光。


  阮玥轉頭,看著她那張五官精致清純的側臉,其實從骨相來看,阮皙還是有遺傳到秦霜妍的基因,隻是年紀小,還沒徹底的張開。


  等給個五六年,褪去了稚嫩的青澀,絕對美得極具侵略性。


  阮皙有些漫不經心,過來幾分鍾才回她上句話:“心理醫生說要我多出來見見人,這樣什麽精神病都好了。”


  “……”阮玥。


  阮皙難得跟姐姐開玩笑,見到她窒息的表情,不由地展顏一笑。


  視線不經意間劃過前排中央的地方,給略頓了兩秒。


  慈善拍賣會已經開幕,台下燈光瞬間一暗,阮皙視線也跟著變得不清楚,前方距離不遠處,那道男人的身影隻剩下模糊的輪廓。


  段易言坐在他專屬的位置上,身邊是跟著喻銀情,一身高級感的經典黑西裝,身姿慵懶,一如既往對任何事物都漫不經心,別人來出席名利場,是帶明豔美麗的女明星,他卻帶著男明星。


  阮皙在段易言那張清雋深邃的五官臉孔停留三秒,注意到他今晚還戴了副金邊的眼鏡,更顯得斯文敗類了,很快又移開,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在看。


  這個微小的舉動,正好被阮玥給看個正著。


  阮皙漆黑的眼睛不帶眨的,默默地要移到台上去。


  阮玥在旁說:“你們夫妻吵架還沒和好啊?”


  自從美國坐私人飛機回國那天,阮皙不接段易言的電話,阮玥就是第一個知道這兩個人正在麵臨著婚姻危機感。


  阮皙不知道該怎麽回這話,她和段易言本身就不是正兒八經相愛的夫妻,說白了,充其量就是她要在這場交易裏動真感情,還要對方也無條件的配合。


  所以恐怕在段易言那邊,都沒有吵架的理由,又何來的和好一說?

  台上主持人說了幾分鍾的話熱場,很快就開始進入主題。


  阮皙低垂著卷曲的眼睫,翻閱著名冊上的拍賣品資料,她一邊聽著拍賣師在報價,來這兒的人在豪門富豪圈內都有地位,競拍的價格不過是為了展現財力罷了。


  在這方麵阮皙心知首富爸爸是從不輸給任何人,在競拍到第三個古董珍藏品時,她舉牌競價。


  首富千金這個身份,無論是誰都會給一分薄麵。


  阮皙在競拍下時,隱約感覺側前方有道淡得幾乎沒有的眼神,正在看著她。


  幸好坐在暗影裏,巴掌大的臉蛋兒情緒完全隱藏了起來。


  她視線直視台上沒有移開過,手指緩緩地合上名冊,代表不再競拍。


  這場慈善拍賣會還有兩個小時才結束,就在阮皙側看著阮玥,心想要不要提前離場的時候,拍賣師突然一聲重重槌落,在台上喊出了兩千萬的高價。


  隨即,便對著坐在前排中間的段易言微笑,對整個拍賣大廳宣布:“恭喜786號競拍下。”


  台下適時的響起一陣轟烈掌聲,很快有人上台跟拍賣師俯耳了兩句便離開。


  短暫安靜的氣氛下,段易言以這樣高調行事出現在名利場,不免會引起眾人的議論。


  在阮皙的身後一排,就有個被分配在暗角落頭坐的女明星好奇地伸長脖子看,眼中露出羨豔。這可是兩千萬,就這樣做慈善給送出去了。


  “786號牌的男人……是哪家公子哥呀?”


  她忍不住地,向身旁的投資老總求問。


  投資老總是千年老狐狸了,怎麽會看不出身邊女伴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他摸著大拇指上的玉戒,笑她沒有見過世麵:“這位你想搭上,要等他離婚。”


  女明星也沒有因為被看破心思而尷尬,還嬌笑道:“這麽年輕的公子哥就結婚了?做個朋友也要等他離婚嗎?”


  投資老總輕嗤:“他聯姻對象可是首富家的女兒,你要是不怕被人用權勢封殺,可以去搶個男人試一試。”


  首富家的?


  女明星有點印象,好像是坐在她前麵那位,陰影下看不出長什麽樣。


  不過嘛,夫妻二人連來參加慈善拍賣會都不坐一塊兒,肯定感情不好。


  女明星直性子,把投資老總都給說笑。


  那聲音不大不小,阮皙靜坐在前排黑暗中,正好是字字聽得清晰。


  她沒有說話,台上拍賣師不急著介紹下個拍賣品,而是鄭重的宣布:“由段總兩千萬競拍下的玉壺春瓶以他夫人名義全部捐出。”


  段易言的夫人……?

  大廳在場的人慢半拍反應,都不由地把目光投放下之前阮皙競拍時落座的位置。


  結果遲來一步,眾人並沒有看見貴公子豪擲千金,博得美人一笑的經典畫麵。


  在阮皙的那個座位上,早已經空空如也。


  ——


  晚上十點不到。


  阮皙選擇了提早立場,反正該露麵也露了,回去對首富爸爸那邊也有個交代。


  她提著長裙,因為昨晚睡覺做噩夢摔下,把腳腕給扭傷的緣故,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的有點慢。


  一步一步等走過長廊朝電梯口的方向,還沒看到自己的貼身保鏢,就先撞見站在前方的男人。


  段易言比她還早要出來,否則不可能先在電梯這邊。


  他聽到女孩細踩高跟鞋的聲音了,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臉抬起,視線平穩落在她身上。


  時隔一個月,阮皙覺得他氣質上變得成熟內斂不少,可能是生疏的緣故,怎麽看都覺得他跟自己記憶中那個段易言重合不到一塊兒。


  她沒有在原地僵持太長時間,提著裙擺繼續走過去。


  甚至是連電梯都不用抬手摁,段易言很願意代勞,兩人之間暫時都沒有說話。


  很快抵達負二樓的地下停車庫,她一路都沒到自己的保鏢,按道理來說是該守在拍賣會大廳外隨時隨地等她的。


  她露出一絲茫然的疑惑,被身旁的段易言看在眼裏,嗓音低低打破了僵持已久的氣氛:“我讓保鏢先回阮家,今晚你跟我走。”


  他這個首富阮家的女婿身份好用的很,起碼現在能輕易支配開阮皙身邊的人。


  阮皙輕抬卷曲的眼睫,對上他的眼神。


  過了幾秒,也不吵不鬧,甚至不主動質問他這一個月在美國拉投資的近況。


  她很平靜的接受段易言的安排,慢慢地將裙上的皺起部分撫平。


  ……


  五分鍾後。車子緩緩地開離地下車庫,外麵繁華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街道還有不少路人。


  段易言親自驅車,語調平淡跟她搭了幾句話。


  都是在問她要不要吃夜宵,吃飯還是吃麵?


  阮皙嫌他話多,十句裏就回了一句,還是皺著眉頭說的:“我最近減肥,什麽也不想吃。”


  她這個月以來已經瘦得身如紙薄般了,還聲稱要減肥。


  段易言眼風淡淡一掃過來,語氣透著許些強勢的安排:“吃排骨麵,你該多吃點肉。”


  阮皙連吵架都懶得跟他吵,側臉盯著玻璃車窗外看,他開車是往公寓的方向行駛,顯然回國後沒有急著換住處,依舊委屈著自己住在破舊的居民樓裏。


  看不透這惺惺作態做什麽,明明他那兩千五可以住更繁華的地方了。


  她抿了下唇,百般無聊的繼續看街景。


  在回去的路上,還沒到公寓時,段易言的手機響了三次。


  不知道是誰打開的。


  他似乎很慢,又因為她在場沒有接通。


  手機第四次響起的時候,阮皙轉過腦袋看他,要笑不笑的說:“你忙吧。”


  段易言直接將手機關機,扔在了儲蓄盒裏。


  阮皙見狀,巴掌大的臉蛋笑得很淺,什麽都不說。


  車子緩緩地開進居民樓,哪怕很長時間沒到這兒來,這裏的環境還是很熟悉,昏黃的路燈照不亮漆黑的夜色。


  阮皙下車時,先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車門被打開。


  段易言從駕駛座的方向走過來,作勢是想抱她下來,這些細節方麵他做的很到位,完全沒忘記自己簽了賣身契的協議。


  阮皙沒讓他抱,聲音響起,分不出情緒:“你抽煙了,離我遠點。”


  段易言眸色微沉,薄唇扯動道:“今晚我沒有抽煙。”


  “你有。”


  阮皙堅決地對他說出兩個字——


  她說有抽煙,就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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