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羅春也看到了,這是她和朋友爭搶的時候不小心撕破的,低著頭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給弄壞了。”
“沒事,反正我留著也沒用。”陸瑾倒也沒生氣,都破成這樣了,她也沒興趣看了,反正她自己寫的啥她自己也清楚,她隨手就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正好阿姨過來打掃衛生,順手就將垃圾都清空了。
她來采購部也有段時間了,正打算找大家開個會議,說一下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就見門口闖進來幾個人,麵色難看,一副來找茬的樣子,進門就衝她喊道:“陸瑾,你這麽做就過分了吧!”
陸瑾雖然來了這麽久,但要麽之前出外勤,要麽去出差,真正待在局裏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對這些人還不太熟悉。
“你們是?”她一臉疑惑地問道。
興致衝衝來說理,結果人家根本不認識他們是誰,這讓他們更是覺得她這是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你一個采購部的去搶我們宣傳科的任務幹嗎?是搶活搶上癮了嗎?”
因為昨天的事被打擊到了,一直隱在後麵的劉立強聽見這話,立馬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什麽?陸主任你還搶了宣傳科的活嗎?哎呀,我們采購部跟他們完全沒有關聯的,你怎麽能插手人家的事呢?”
他說完還裝作好心地問了一句:“我們陸主任年輕不懂事,搶了你們什麽活啊?”
“哼,徐局說她文章寫得好,把宣傳文明單位的事交給她了。”宣傳科的人不忿地說道。
寫文章啊……劉立強一聽是這個事也不吭聲了,想起昨天的那篇文章,這.……他也沒法反駁啊!
宣傳科的人見他們自己部門的人對她也很是不滿,立馬說道:“劉哥,你也是局裏的老員工了,要不是她,當初當主任的興許就是你了,我看你也對她很不滿,我們一起去徐局麵前評評理?”
宣傳科的主任馮振華今年快五十了,那時候下鄉時候就是鄉裏廣播站寫稿子的,回城工作之後又直接去了宣傳科,寫文章寫了一輩子,對自己的文章從來都是很自傲的,向來容不得別人說半個不字,就連徐局有時候想說點什麽,也被他當場給駁了回去。
這也是為什麽徐局要破格采用陸瑾的原因,實在是因為他覺得整個宣傳科在老馮的帶領下,不僅越來越高傲,寫的文章也越來越格式化了,所有人寫的都跟一個模子裏出來的一樣。
“這個.……也還好吧……”劉立強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什麽好,要是敢去他早就去了,哪裏等的到現在?而且雖然他嘴上不服氣,那隻是因為不甘心,但心底已經開始覺得陸瑾的確是比他強很多。
不過能讓她出點醜,出口氣還是不錯的,他腦子一動,提議道:“馮主任,既然這樣,我看不如您就跟我們陸主任比一比文章好了。”
“比?比什麽?她會寫文章嗎?別到時候寫成一坨屎,那就難看了。”馮振華聽了嘲笑道,一個初中畢業的小姑娘會寫什麽?作文嗎?
笑話!
“我們陸主任當然會寫,不然徐局也不會特意把這個任務交給她。”一旁的江羅春不服地說道,一個部門的,她當然是站在陸瑾這邊的,“她的文章還上了報紙呢!不信,你們瞧……”
她說完就要去找那份報紙,一看空空的垃圾桶就愣了。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拿不出來,宣傳科的人嘲弄道:“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我這就給你們去找!”江羅春氣道。
“不用了,別折騰了。”陸瑾攔住了她,看向宣傳科的人說道,“馮主任是嗎?您既然是老員工了,那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管組織上交給我們什麽任務,我們都要好好完成,一切服從組織安排。”
“肯定是你欺騙了徐局!稿子的事向來都是我們宣傳科寫的,什麽時候輪到你了?”
馮振華想到徐局連商量都沒跟他商量,就直接將任務將任務給了陸瑾,就很生氣,這擺明了就是覺得他不如她,而且在她來之前,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定是因為她在徐局麵前說了什麽,不然不可能會這樣的!
“既然馮主任這麽不服氣,那就按劉立強說的比一比好了。”陸瑾開口說道,“是騾子是馬,出來溜溜就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馮主任敢不敢了?”
“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好,你說怎麽比?”馮振華冷笑一聲說道。
“這次的任務我們都參加,同時給報社投稿,報社錄用誰的誰就贏了,怎麽樣?”陸瑾提議道。
這方法倒的確是很公平,馮振華冷哼了一聲,答應了下來:“我會讓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好好知道一下自己幾斤幾兩的!”
等宣傳科的人走了,陸瑾一臉淡定地又坐了下來,繼續做自己的工作計劃。
倒是江羅春一臉擔心,雖然剛剛她說的篤定,但是馮主任畢竟是局裏的老人了,以前局裏所有的文章基本都是他寫的,這幾年他雖然因為精力不濟了,很多都交給下麵的人來寫了,但他們部門每篇文章都要馮主任審核修改好幾次之後才會發表的,他們局裏的內部期刊可以說是馮主任的一言堂了。
她原本想安慰鼓勵她幾句,卻見她好像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忍不住問道:“陸主任,你不擔心嗎?”
“擔心?你覺得我需要擔心嗎?”陸瑾悠悠地拿出鋼筆在本子上寫著,連眼神都沒動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還有些動搖的江羅春,看到她這幅自信的樣子,頓時有種莫名的信心,就是,他們陸主任怎麽會輸?
她的那篇文章連她這種看多了的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就算馮主任寫的多,但論鮮活有趣還是陸瑾更勝一籌!
不過雖然她有信心,但是她做事一向周全,就算心中有數,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去拿了以前的期刊看了看。
這種局裏的內部期刊不像外麵的報紙一樣那麽厚,一般就一張,半個月出一期,總結一下這半個月局裏發生的事情和一些變化,也會刊登一下局裏同事的投稿文章。
不過從幾年前開始上麵基本上就隻有宣傳科的人的文章了,其他人每次投完稿都會被馮振華改的體無完膚,就跟改頭換麵一樣,改完原作者都不覺得那是他的文章了,除了裏麵的重要人名地名那些其他的完全就跟他的作品一樣。
剛開始,還有人去爭執過,時間長了,那些喜歡寫作的同事也漸漸地喪失投稿的熱情了。
陸瑾挑了幾期仔細看了看,能當上主任,又寫了這麽多年,他的文章當然不能說不好,反而寫的挺好的,文筆順暢,遣詞造句都很有講究,看得出來,他是很追求完美的一個人。
但可能就是太追求文字上的完美了,文章雖然藝術氣息濃厚,但卻失了趣味,一篇文章這樣就算了,整篇報紙上所有文章都這樣,那就讓人失了讀書的興致了。
畢竟大多數人感興趣能看進去的都是有趣的東西,高領之花會欣賞的到底是少數。
看了幾期後,對自己到時候該怎麽寫,她心裏也大致有些數了。
她這邊準備充分,馮振華那裏卻不屑一顧,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去打聽一下陸瑾原來的文章什麽的。
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他見的多了,像她這樣的年輕人總是不知天高地厚,覺得自己無所不能,這次他就好好教教她怎麽尊重前輩!
轉眼就又到了周末,這個周末卻有點特別,因為正好趕上中秋節,提前一天同事們就開始興奮起來了,商量著明天做點什麽吃。
單位裏也發了一盒月餅一袋子鹹鴨蛋還有兩斤肉作為節禮,陸瑾將這些拎回家的時候,看見陸媽也正熱火朝天地在廚房忙著,難得過節,平常一直很節省的她也去買了兩斤肉,打算包餃子吃。
她走進去的時候她媽已經在剁餡了,看見她拎著東西走進來,問道:“你們單位發什麽了?”
“月餅鹹鴨蛋還有兩斤肉。”陸瑾將月餅放在桌子上,轉身將其他的拿進了廚房。
“早知道你們單位發了,我就不買了。”一看見那肉,陸媽就又嘀嘀咕咕地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放的住?”
“放不住的,難的過節,就不要這麽節省了,剩下的等會兒再做點紅燒肉好了。”陸瑾說道。
“也行,我幹脆多包點餃子好了,等會兒你端了送點去謝家,人家一路上照看你多辛苦。”
“行。”陸瑾點點頭應道,正好她也有事要跟謝逸說,原來他的自行車她是想著反正他不用,所以她才臨時借來用用,但現在她看謝逸好像也經常回來,她就想把車還給他,反正她現在也有錢了,可以自己買一輛了。
陸媽包餃子的速度很快,餃子很快就出鍋了,她端著一盆往謝逸家走去。
剛走到他家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熱鬧的說話聲,聽著像是樂遠帆的聲音,她走進去一瞧,果然見他也在。
隻見他正坐在謝逸爸媽麵前超他們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嘴裏邊吃著東西邊笑著奉承著二老,一旁的謝逸百無聊賴地坐在稍遠的地方,看著樂遠帆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麽傻子一樣。
謝逸是最先發現陸瑾的人,他原本就對樂遠帆說的沒什麽興趣,眼睛沒什麽落點地四處轉著,這一下就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她,跳了起來,奔過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媽做了點餃子,讓我端過來嚐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她舉了舉手上的盤子說道。
“咦,陸妹子,你怎麽來了?啊,餃子,我最喜歡吃餃子了!”這時候樂遠帆也看見了陸瑾,站起來跟她打招呼道。
“帆子你也認識陸瑾啊?”謝逸爸媽見他們三個看起來好像特別熟,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們家兒子他們是知道的,之前還把自己車送給人家姑娘騎了,一看就知道心思不明,但是他們沒想到就連樂遠帆跟她也這麽熟。
“對啊,叔,嬸,還是謝逸帶我認識的呢!”樂遠帆顛顛地說道,“別看陸妹子年紀小,她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姑娘了!要不是她,我可指不定要吃多大的虧呢!”
他將之前的事略帶藝術加工地描述了一遍,當然其中隱去了謝逸的事,沒有把他說漏嘴。
陸瑾的事謝逸爸媽雖然也聽說過一些,但畢竟不熟,所以一直以來也沒什麽印象,加上因為謝逸的原因,他們心裏對她總是有種別扭,這次聽樂遠帆誇了一通,倒是讓他們對她的印象好了許多。
樂遠帆沒什麽家人,他又是謝逸的好友,所以這幾年過年過節他都是上謝家來過的,因為他會說話,謝逸爸媽又心疼他,所以很是喜歡他,基本上是拿他當幹兒子對待的。
他們接過陸瑾手上的餃子,客氣地將她迎進屋子裏,抓了一把瓜子一把糖遞到她手裏說道:“你真是太周到了,留著自己吃就行了,怎麽還給我們送過來?”
“沒事的,嬸,我媽包了很多呢,借了謝逸的自行車這麽長時間,我都不好意思了。”陸瑾幫著將餃子換到謝家的盆裏笑著說道。
說起自行車這件事,謝母倒還沒太大的感覺,一旁的謝父卻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陸瑾,然後狠狠瞪了一眼兒子。
謝逸卻像是沒看到一樣,直接對著兩人說了一句:“爸媽,我們有點事要說,出去走走。”
正好陸瑾也有事要說,便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門,樂遠帆以為是說生意的事,也跟著出門了。
謝逸倒還真是有打算提一下生意上的事,不然也不會出來說了,就是怕他爸媽聽見。
他們找了個離家不遠不近的陰涼地,剛站好,就見謝逸指著離這不遠的另一塊陰涼地言簡意賅地對樂遠帆說道:“你去那。”
“憑什麽?你倆要講什麽悄悄話,還不讓我聽?”樂遠帆一聽就不樂意了,明明大家都是合夥人,怎麽就把他一個人排除在外?
“你們不能搞小團體,把我一個人排除在外啊!”他臉上很是委屈地說道。
“不是你說你很久沒來了,想去看看風景嗎?”謝逸不為所動,說道。
他目光如炬地看著他,直把樂遠帆看的心裏一顫,立馬拉了拉嘴上的拉鏈,說道:“好吧,我不存在,我懂的。”
其實謝逸想什麽,他也明白,他就是不樂意看到他這麽順利,怎麽滴?憑什麽他談個對象還得壓榨他這個兄弟,他也是單身狗,他也很想談對象好不好!
而且他怎麽能遇見陸妹子這麽好的人的?眼紅!羨慕!
不過他剛剛悄悄看了一眼陸妹子,她看著一副完全沒有開竅的樣子,這讓他頓時高興了起來,嗨,兄弟,你還有的熬呢!
“你是要說什麽要緊的事嗎?不能讓他聽?”陸瑾見他這樣,有些好奇地問道。
謝逸就跟沒事人一樣,仿佛剛剛讓樂遠帆走開的不是他一樣,滿是真誠地說道:“沒有,真是他自己說難得來趟鄉下,想四處看看的,我隻是幫他著想,那個地方風景真的不錯,他一定會滿意的。”
陸瑾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偷偷瞄著他們這邊的樂遠帆,並沒有看出他哪裏滿意來。
最近他們彼此都很忙,從那次上海回來後就沒見過了,難得見一次,他當然想單獨呆一會兒,正好還有樂遠帆這個遮擋的,讓人看見也不至於說閑話,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陸瑾剛開始以為他是有什麽話說,但這會兒又不見他開口,加上她剛剛沒吃飯就出來送餃子了,這會兒正餓的慌,就想早點把事情解決了,便直接開口說道:“我打算自己買車了,你的自行車等吃過晚飯我給你推過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還在思考要說些什麽的謝逸一聽她這話,立馬開口說道:“我有事!”
陸瑾又轉過身來,問道:“什麽事兒?”
謝逸腦子一動,立馬說道:“你之前說注冊商標的事已經辦好了,其實辦起來挺快的,就是我沒時間,帆子第一次搞這種,不太熟悉,走了點冤枉路,我們商量過後在省城注冊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法人寫的是帆子,我們畢竟是合夥人,你要是有意見的話可以提出來。”
“我算什麽合夥人,我就是拿兩年分成而已。”陸瑾擺擺手說道。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直合夥。”謝逸說道。
“不用了。”她搖頭,要是之前她可能會答應,剛來的時候她的確想過去做個倒爺,不說別的,來錢特別快,但是工作時間長了,她的想法又改變了。
既然上天都能讓她回到過去,那她就該發揮自己的能力,盡力去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
“既然注冊在省城,那以後你們就應該常駐省城了吧?”陸瑾問道。
謝逸點點頭,說道:“對,省城畢竟比較大,發展前景也更好,而且都讓你說準了,為了鼓勵個體戶的發展,省城今年之內注冊的都免一年的稅收,之前你寫的那張售後一條龍服務的計劃表我們打算實施了,看看效果。”
“那的確不錯,那我就祝你們生意興隆了。”陸瑾祝福了一句,說完摸了摸肚子,她實在是餓的受不了了,也沒等樂遠帆過來,朝他揮了揮手,又跟謝逸道了個別就直接跑走了。
剛剛說完正事,醞釀了一肚子話打算說的謝逸:……
看見陸瑾走了,樂遠帆才顛顛地走過來,看著謝逸嘖嘖說道:“虧我還特意為你們讓開了地方,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就說完了?說了什麽啊?我瞧著陸妹子怎麽一副急著回家吃飯的表情,好像不太想搭理你呢?”
難得見謝逸吃癟,他繼續樂此不彼地擠兌他:“不是我說啊,你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擠兌我的時候那麽厲害,怎麽一到人家姑娘麵前就這麽弱雞呢?”
“你、找、死、嗎?”見樂遠帆不停地逼逼叨,正鬱悶的謝逸朝他咬著牙威脅道。
一時得瑟過了頭的樂遠帆:“.……我錯了,我不說了。”
卻說陸瑾拿著盆回到家的時候,陸爸陸媽已經吃上了,見狀,她也趕忙坐下吃了起來。
吃完晚飯,照例是陸媽的晚間散步乘涼活動,陸爸忙了一天這時候根本不想動,陸媽便喊陸瑾跟她一起出去散步。
正好她要將車推過去還了,聽見她媽喊她,應了一聲就跟她一起出門了。
說是散步,其實也不會走很遠,基本就在村裏轉轉,遇上相熟的還會約著一起走,交流一下最近的八卦。
她把車還回去的時候,謝逸家也剛吃完,因為她媽還在等她,所以她就匆匆說了一句就走了,沒注意到一旁謝逸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著已經歡跳著走遠了的陸瑾,剛想說兩句的謝逸又一次閉上了嘴。
她回到她媽身旁的時候,吳嬸正在跟她媽將錢家的事,因為之前他們家跟陸瑾他們家因為說親的事有些不對付,所以她一聽到了消息就趕緊來跟陸媽說了。
“聽說那次之後,錢家的氣不過,發動了所有親朋好友要給她那寶貝兒子相親,你猜怎麽著,沒一個成功的!”
“原本有幾個姑娘家看他們家條件好的確有些心動來著,但他們家那兒子連跟姑娘家出去逛街都要帶他媽,這誰家受得了啊?以後結了婚難道小夫妻倆還跟婆婆睡一張床嗎?”
吳嬸津津有味地說道:“現在可沒人說你們家陸瑾了,那些跟錢家相過親地姑娘早把錢家的事宣揚出去了,還有人說錢家那兒子這麽大了還吃奶呢!”說完捂著嘴曖昧地哧哧地笑,笑完轉身誇了陸瑾一句,“還是我們陸瑾看人準,這種人家真是誰嫁誰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