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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攬

  第二天, 喬西寧跟著鬧鍾醒了過來。


  昨晚睡得遲,為了趕上林述早起的時間,她特地調了鬧鍾。這會兒到點了, 她困得還有些睜不開眼。


  拿過一旁的手機。


  喬西寧:【林述,你現在在幹嘛呀?】


  那頭回的也快:【吃飯。】


  喬西寧:【酒店餐廳?】


  林述:【嗯。】


  喬西寧揉了揉眼睛, 飛快打字:【那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


  方竟喝完一杯早茶, 就要起身離開,冷不丁就看到對麵——林述低頭看手機的樣子。


  低垂著眼眸,有幾分漫不經心, 卻誰都能感受到他心情的變化。


  從一早的冷淡,到此刻的溫和。


  方竟和林述合作過兩三次。


  記憶裏,他做事向來認真而專注, 不會出現一邊用早餐一邊聊天這樣一心二用的情況。


  何況, 林述為人寡冷自矜, 方竟有些難以想象,他居然會和別人聊這麽久的天?

  想到某種可能。


  方竟笑著調侃:“和女朋友聊天呢?”


  林述放下手機, 沒承認, 但也沒否認。


  方竟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他也隻是好奇問問,沒那麽八卦刨根問底。於是換了個話題:“早餐吃完了,你不走?


  林述斂眸, 聲音很淡:“我再坐會。”


  “行,那我先過去那邊。”


  喬西寧慢吞吞的,折騰了十分鍾才下樓。


  眼睛都是睜不開的。


  “林述。”她打著招呼。


  林述看了她一眼,低聲問:“困?”


  喬西寧點頭:“困啊。”


  她眯開一條縫看林述:“明明我們昨天差不多時間點睡的,為什麽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困啊?”


  林述答非所問:“吃完上去睡會。”


  “不睡了, ”喬西寧搖頭,“你就不問問,我這麽早下來找你幹嘛嗎?”


  林述很配合:“什麽?”


  一提起自己要說的話,喬西寧精神了點,手掌撐著下巴看他:“你昨天塗藥了嗎?”


  不等林述回答,喬西寧又說:“你讓我看看,傷疤有沒有淡了一些。”


  林述拒絕:“沒那麽快。”


  “哦,”喬西寧摸了摸鼻尖,微頓,“……也是。”


  她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太著急了。


  急著想要確認林述身上的傷疤,經過藥物一晚的作用,有沒有得到淡化。


  好像傷疤消除,過往不好的記憶也能不複存在了一樣。


  以至於,問了個特別不現實的問題。


  喬西寧尷尬地低頭,咬了一小口鬆餅,有點噎。


  剛拍了拍喉嚨,那邊林述就遞過來一杯特製酸奶。


  她接過來,喝了一口。


  濃稠的酸奶,帶了點甜味,是她喜歡的。


  “林述,”喬西寧放下鬆餅,問他,“你吃早餐了嗎?”


  “吃了。”


  喬西寧當沒聽到,朝他笑了兩下,伸出兩根白皙的手指,將盛著鬆餅的瓷盤推向林述:“你沒吃早餐啊?這個給你吃,好吃的。”


  “……”


  “不好吃?”林述直接問。


  “……”喬西寧扭捏:“也不是吧,我沒胃口。”


  大概昨天晚上吃的壽司有點多,喬西寧現在胃裏還有些脹脹的,鬆餅又幹,還是油炸的培根,她完全沒胃口。


  玉米蟹肉粥被擱置,林述掃了眼,淡聲:“喝粥。”


  喬西寧把粥往前一推:“我不喝,腥。”


  後廚的廚師這會要是在,估計能被喬西寧這句話給活生生氣死。


  食材都是每日運送的,新鮮度自然不用多說,在調味上麵更是下了一番功夫,怎麽可能會腥。


  隻不過剛好。


  喬西寧又嬌又作的脾氣在今天犯了。


  林述靠著椅背,好脾氣地應:“那你想吃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喬西寧腦袋有點兒難受,特別煩地哎呀一聲,“你別管我。”


  林述看了她一眼,起身。


  喬西寧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懵。


  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那一句“我不管你管誰?”


  ——讓她品出了那麽丁點莫名的味道。


  但又。


  不像是現在的林述會說的話。


  喬西寧越想越懷疑自己聽錯了。


  見林述又端著不知道什麽東西過來,喬西寧連忙湊上去:“林述,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句話。”


  “什麽”


  “就那句,我不管你管誰。”


  林述將蔬菜粥從端盤上拿下來,放在喬西寧的麵前,嗯了一聲。


  再開口的聲音有些淡:“喝粥。”


  喬西寧嘟囔了一句。


  倒是乖了下來。


  喬西寧一邊舀粥,一邊問:“林述,你怎麽還坐在這兒,你今天不用去片場嗎?”


  他言簡意賅的:“等你。”


  “哦,”喬西寧心軟了一下,“那我快點啊。”


  —


  片場距離酒店不遠,走過去不到十分鍾。


  電影裏的殺人犯有個特別的殺人前奏,會在聽過一次戲曲後,開始自己當天的殺人懲罰,並隨機取走受害人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


  戲曲的音樂聲一響,疑雲就會再次籠罩整座城市。


  喬西寧在設計圖裏,融合了戲曲元素,畫了幾張。


  拿給方竟看,他挑了幾張滿意的合適的,便拿去緊急加工了。


  隻剩下了最後一套暗黑係胸針的設計,其他工作差不多是做完了。


  所以一個下午過去,片場大家各忙各的時候,喬西寧搬著把小凳子,有些無聊地坐在那兒看。


  她覺得新鮮。


  原來片場拍戲,到最後呈現在大銀幕,真的特別不一樣。


  飾演變態殺手的許江川一下戲,就看到喬西寧坐在小角落,眨著眼睛,嘴裏的薯片咬的哢吱哢吱響。


  “喲大忙人,”許江川是自來熟的性格,和喬西寧開玩笑,“擱這兒吃薯片呢?”


  喬西寧為了更加了解角色的心裏曆程,和許江川聊了不少。


  一來二去,倒也還算熟。


  她抬了下眼皮,嗯了聲:“殺人犯,你來啦。”


  “……”


  許江川一噎。


  和喬西寧開玩笑:“你這要是擱警察叔叔的麵叫我,我不得鐵窗淚。”


  “多好,”喬西寧點評,“壞人就該有這樣的意識,自覺自首,改過自新,還能包吃包住。”


  許江川擺手:“說不過你,不說了。”


  喬西寧驕傲地揚起下巴。


  除了麵對林述,她這張嘴那是真的沒輸過。


  林述才不和她逼逼,掐著她下巴就親下來了。


  大概是看許江川太鬱悶了,喬西寧把手裏的薯片遞過去:“吃嗎,黃瓜味的。”


  “行啊,”許江川低頭,下巴都快要湊到喬西寧的腦袋上,“我來挑個大的。”


  冷不丁的。


  身後像是有一道冰封雪凍般刺冷的眼神,緊緊地釘在他身上。


  毫無感情,虎視眈眈。


  許江川拿薯片的動作一僵。


  他直起身體,環顧了下周圍,想要找出那道目光的主人。


  可周圍,大家似乎都在忙碌。


  隻有林述。


  麵無表情,眼神很淡地和他對視。


  整個人的氣息,說不出的冷漠。


  “你幹嘛啊。”喬西寧被他擋著視線,忍不住開口,“你站著是幾個意思,擋著我視線了都,薯片還吃不吃。”


  許江川回頭,出於男人的第一直覺擺手拒絕:“你自己吃吧,我就不吃了。”


  喬西寧哦了一聲:“那我自己吃了。”


  許江川很快找了個理由離開。


  視野一亮,喬西寧就看到了林述。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小跑到林述的身邊,薯片一遞:“吃嗎,黃瓜味的。”


  一模一樣的說辭。


  好像,他和其他人,也沒有什麽不同。


  林述低眸,冷淡地掃了喬西寧一眼。


  沒開口,抬腳直接離開。


  留下喬西寧站在原地一臉懵。


  他對別人冷淡。


  可這樣對她,卻是少有。


  喬西寧皺了下眉,剛要追上去逼問,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樂向晚打過來的電話。


  喬西寧看了看林述遠走的背影,又看了下手機,遲疑了幾秒,最終走了出去。


  喬西寧在附近隨便找了個咖啡廳,才接通了樂向晚的電話。


  “喂,向晚。”


  樂向晚先是和她聊了幾句,才提到重點:“你現在在劇組嗎?”


  樂向晚是知道喬西寧接了個劇組的工作,專門給電影裏麵設計一些珠寶的。


  而且還是林述在的劇組。


  “啊,”喬西寧有些不明白樂向晚怎麽會問起這個,“我接到你電話就出來了,現在在一家咖啡廳裏,怎麽了?”


  “我剛剛回家,你知道我從我爸媽那裏聽到什麽嘛?”


  樂向晚見多識廣,不是特別驚奇的事,她一般不會說這樣的話,於是喬西寧也來了點興趣:“你聽到什麽了?”


  “就是林……”樂向晚話音一頓,換了說法,“林述,他以前和你說過他家裏的事情嗎?”


  喬西寧更疑惑了:“沒啊,怎麽了?”


  “之前沈家,不是說找到人了嗎……”


  喬西寧唔了聲:“怎麽了嘛,這和林述有什麽關係?”


  微頓,她突然福至心靈地開口:“臥槽,沈家那位不會就是林述吧。”


  “是啊,”樂向晚說,“就是林述。”


  “想想他也蠻慘的,爸爸風流成性,情人一堆,如果不是因為晚年生不出孩子了,估計也不會找到他。沈家那一群錦衣玉食的時候,林述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做什麽呢。”


  喬西寧突然的,就想起了他曾經的種種表現。


  對自身血液的極端厭惡。


  以及,那天晚上在酒店,林述打的那通電話。


  還有他那一句。


  ——“這麽多年,我一個人也過來了。”


  在她父母恩愛千寵萬寵的時候,林述父母不詳、孤身一人。


  一個人踉踉蹌蹌地摸索著這個世界。


  然後遇到了她。


  學著小心翼翼地喜歡,小心翼翼地溫柔。


  對這個世間少得可憐的溫情,也悉數給了她。


  卻被她肆意揮霍,而後傷害。


  明明一開始的林述,除了自殘的行為,精神卻是正常的。


  因為她。


  一次次在外瘋玩,拒接他的電話,覺得他管得太多,很煩,想要冷著他,而他在一天天沉默下去之後,也越來越不正常。


  最終,做出了監視她手機的舉動。


  那頭樂向晚不知道又說了什麽話,喬西寧全程懵懵的。


  “向晚,你剛剛說什麽啊,我沒仔細聽。”


  “我問,”樂向晚好脾氣地重複,“你現在和林述算怎麽回事啊,你們不都待在一個劇組裏了嗎,複合了嗎?”


  那次和喬西寧打電話,她說要對林述好,但樂向晚覺得。


  林述要的不是喬西寧的好,是喬西寧這個人。


  要是,沒能和喬西寧在一起。


  林述估計,永遠都不會好。


  “還沒有,”喬西寧的聲音有些低,“順其自然吧。”


  她覺得現在和林述的狀態也挺好的。


  像朋友,又比朋友更近一步。


  卻誰也不會影響誰。


  林述的情緒看上去挺不錯的。


  比當初咬傷她的時候好點。


  這樣下去,估計病狀也會好不少,不會那麽容易失控和發瘋。


  就是,下午那個眼神。


  喬西寧唉了一聲。


  有些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明明早上還很溫和的,下午突然就冷淡了。


  有點兒莫名其妙。


  外麵的天色,不知道什麽時候暗了下去。


  喬西寧掛斷電話,在咖啡廳坐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雙腿還有點兒發麻。


  喬西寧在原地糾結了下。


  是要回片場,還是要直接回酒店。


  早上睡眠不足的後遺症,這會兒突然發作,喬西寧的腦袋鈍鈍地疼。


  她抿唇,選擇抄了條小路回酒店。


  小路昏暗,隻有月光比鄰。斜斜一道身影籠罩,顯得孤零零的。


  喬西寧一邊走,一邊低頭,慢吞吞地給林述發消息。


  喬西寧:【我剛剛在咖啡廳和向晚打電話,現在頭有點兒疼,先回酒店啦】


  喬西寧:【明天見了】


  最後一句話剛發出去,喬西寧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周圍□□靜了,以至於其他多餘的聲音,都顯得特別的清楚。


  身後,有不屬於她的腳步聲,二重奏一樣的,緊跟著她。


  不時傳來“嗬嗬嗬”,仿佛極致到舒爽的聲音。


  喬西寧眼神盯著地上、亦步亦趨跟著她的那道影子,努力維持鎮定,顫抖著手,撥通了林述的電話。


  緊急電話按鍵1。


  永遠的,他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喂,林述,”電話不到一秒就接通,喬西寧像平常一樣開口,“我給你發的消息你收到了沒,我頭有點兒疼,我要回酒店睡覺。”


  林述皺眉嗯了一聲。


  不太明白,她重複說這句話的意思。


  直到那邊,再次傳來類似的話。


  “我現在在回酒店的路上了,你出來外麵接我吧……”


  林述神色一變。


  喬西寧清楚他還在片場,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喬西寧。”


  他幾乎都顧不上和方竟打招呼,拿著手機快步跑了出去。


  “你不要掛斷電話,保持通話,我現在馬上過來找你。”


  喬西寧不敢大聲說話,輕輕嗯了聲。


  漸漸走到有光的地方,她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下意識一鬆。


  手機豎起,打開攝像頭,偷偷地照身後的人。


  就見不遠處滿臉肥肉的人,眼神興奮,雙手向下,動作著,不時地發出粗喘。


  喬西寧頭皮一炸。


  前方有明亮的光,有走動的人影,給了她一點鎮定的安全感。


  她剛剛幻想了下一些駭人聽聞的標題,甚至往最壞的打算上想。


  也或許受了他們拍攝電影的影響,以為後麵的人要把她殺了。


  以至於這一路害怕到不行。


  可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是……


  喬西寧反應過來,整個人瞬間被惡心到不行。


  想也沒想地點開錄像,轉身,猛地就對準身後的人。


  “操,你他媽的在幹什麽?”喬西寧開了閃光燈,瞬間照亮整條小路,“這麽興奮,我他媽讓你在網上火一把要不要……”


  “瞧瞧你的小小小兄——”


  喬西寧剛將手機往下移,剛要錄下男人醜陋的模樣。下一秒,視線被黑暗籠罩,熟悉的薄荷味猛地靠近。


  安全感瞬間包圍她。


  “別看。”


  身後的人聲音很低,很涼,卻又莫名透露出一股溫柔。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後,喬西寧的脖子忍不住一縮。


  耳朵有點兒癢。


  喬西寧身體僵硬,任由林述捏著她的肩膀,半強迫性地轉了個身。


  然後,就見林述擦過了她的肩膀,冷著一張臉,往身後走去。


  疾烈的風刮過。


  重物墜地的聲音,伴隨著一陣痛苦的嚎叫。


  身後掙紮的聲音漸漸小的下去。


  像是隨時會斷氣。


  喬西寧終於反應過來,轉身。


  下意識瞪大了眼睛。


  昏黃的路燈下,林述側臉冷峻,眼神猩紅,像是失了理智一樣。


  整個人被陰鬱籠罩。


  他渾身緊繃,手上青筋暴突,死死摁住男人不斷挪動的身體,一拳又一拳,一下接一下。


  下手毫無節製。


  肥胖的男人歪著頭,看向她的方向,眼底有乞求。


  喬西寧沒看他,視線落在了林述的身上。


  手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別人的。整個人平靜到憤怒,抿著唇,一聲不吭的,好像要把所有的怒氣,一路的擔心,悉數都發泄出來。


  “林述。”


  喬西寧上前一步,擔憂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可被叫的人全然不管不顧,像是自覺地屏蔽了外麵所有的聲音、所有的信號,隻有一個信念。


  ——讓身下這個男人付出代價。


  “林述,”喬西寧又叫了一聲,俯身握住他緊繃的手臂,“你別打了,等會把人給打死了,沒必要……”


  ——沒必要為這樣的人犯事。


  他犯了錯,把他交給警察就好了,沒必要自己親自動手。


  可林述的動作不停,像是屏蔽了喬西寧所有的聲音。


  “林述!”


  眼見他下手越來越重,喬西寧心底一著急,猛地撲進他懷裏,雙手緊緊地抱住他勁瘦的腰。


  “別打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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