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冉是真的好看, 這點他沒辦法否認。
喉嚨有些幹澀，明明剛抽完一支煙，但他的煙癮似乎又犯了。
秦殷想到這裏, 正準備再掏一支，可他剛拿到煙盒, 腦子裏卻是又閃過什麽，重新收回了手。
在顧冉前去試鏡的那天, 她就曾說過讓他少抽點。這若是放在以前，秦殷自然是不會放在心上，隻是看著照片裏的顧冉, 看著她鮮活明媚的模樣，他竟是也有些怕了。
他已經足足躲在陰暗下五年了，而她不一樣, 從始至終, 她都是光彩奪目的。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久久沒能回神。
對方應該是在忙，發了消息之後也沒有要等他回複的意思。他回了話, 可顧冉卻是沒再有下一步的行為。
一如她之前那樣, 隨手在他心裏點了一把火, 也不管究竟這把火燒得有多旺、有多烈，她也走地毫不留情，從不回頭。
來來去去了好幾次, 秦殷都已經要習慣了。
坐在沙發上的秦殷重新點開了照片，雙擊放大，大拇指摁在了屏幕上，小心翼翼地滑動著。眼神翻湧著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更像是在描摹她的五官, 在心間篆刻著她的紋路。
突然間，秦殷的眼睛微眯，像是看見了什麽，神色陡然變冷了許多。
從照片的背景來看，應該是在劇組現場。
女孩在鏡頭底下美得熠熠生輝，而這樣的美不僅僅是展現在了他的眼前，更是展現在了拍照的人眼前，展現在了現場每一個人的眼前。
嘖。
略顯煩躁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裏響起，男人將手機湊近了幾分。這回，他用兩隻手機將照片放大，清楚地看見了在畫麵的右上角，一個人正在站在遠處，視線落在了顧冉的身上。
高倍放大後的像素並不清晰，但秦殷還是能從那模糊的身影分辨出什麽……比如他是一個男人，又比如他看著顧冉的眼神絕對不簡單。
眉眼猛地一蹙，眉宇間閃過一絲冷冽。
重新將照片縮小，秦殷看著屏幕中的顧冉，這會兒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身上這衣服是戲服？怎麽這麽露？連個膀子都遮不住，這是在拍什麽東西？
現在還有什麽劇是要靠露.肉來博人眼球的？她不會是進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劇組了吧？
想到這裏，男人的臉色越發沉重了些，薄唇緊抿，片刻後點開了對話框，打字道——
秦殷：拍戲拍得怎麽樣？
消息發過去了足足十分鍾，對方就跟死了一樣，沒有半點回複。
秦殷的臉色不禁又冷了些，以男人為中心，寒氣開始在客廳裏逐漸蔓延。
小姑娘是不是太囂張了點？發了張照片就完事了？撩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各種粗暴的髒話在嘴邊盤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免得自己太過失態。
眼看顧冉還沒回消息，男人又手癢地發了一句：你身上穿的是戲服？為什麽這麽露？
等不到半分鍾，秦殷迅速切到了和樊宇的微信對話框，打字道：顧冉現在在拍什麽戲？
幾秒後，對方回了消息。
樊宇：剛剛誰掛我電話來著？
秦殷就不明白了，顧冉是怎麽做到比一個堂堂星娛公司的總裁還要忙的？大半天都不回消息。
秦殷：別廢話，你不會給她安排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本吧？
那頭，在辦公室裏兢兢業業的樊宇忍不住真呼冤枉，他哪兒有這個膽子？
樊宇：大哥，都說了人家有自己的工作室，壓根就不歸我管。
樊宇：而且我可是公司的總裁，旗下這麽多藝人和演員，我怎麽可能有這個工夫盯著顧冉一個人？
樊宇有些苦笑不得，自從知道秦殷對顧冉有意思之後，他在心裏可都是把顧冉當作姑奶奶供著了。給她安排亂七八糟的劇本？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殷看著樊宇發來的消息，心下卻越發煩躁。
腦子裏不禁閃過剛剛在照片角落裏看見的那抹身影，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從心底升騰了起來。
秦殷：她到底在演什麽劇？
樊宇：人家這次接的可是大製作，陳袁的戲，你瞎擔心什麽？
看到這話，不等男人鬆一口氣，就見對方又發來了一句：兄弟，她連這都沒告訴你？
後槽牙一緊，有種忍不住想要把人拉進黑名單的衝動，但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秦殷最終還是沒動手。
重新切回到了微信消息列表，秦殷這才發現顧冉在一分鍾前回了消息——
顧冉：不露呀，你不也覺得挺好看？
顧冉：而且我演的是青樓女，這衣服已經很保守了好不好。
青、樓、女……？
男人拿著手機的手一緊，指腹壓在了手機邊緣，用力到有些發白。
此時的秦殷臉色早已陰沉地不像話，宛若有層層烏雲壓在了額前，還夾雜著陣陣閃電，恐怖到有些令人膽戰心驚。
他媽誰選的角色？
抬手擼了一把臉，秦殷這會兒有些心塞。
果然年紀大了之後，心髒就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
顧冉：你在吃醋？
秦殷的視線掃到了‘吃醋’這兩個字，視線猛地一頓，緊接著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有些慌亂和無措。
秦殷：沒有。
秦殷：你想多了。
秦殷：你開心就好。
男人一連發了三條消息，快到讓那頭的顧冉都有些應接不暇，忍不住挑了挑眉，輕笑出了聲。
站在一旁的徐驍瞥到了顧冉的表情，心中警鈴大作，緊張兮兮地開口道：“你這什麽表情？你在和誰聊天？你不會背著我在談戀愛吧？！”
嘴角的弧度一頓，顧冉抬手摸了摸嘴角，隨後表情淡然地開口道：“有這麽明顯嗎？”
徐驍：？？！！
“誒呦我的姑奶奶！你別逗我？！”徐驍真的是怕極了顧冉的眼光，上一個江洋還沒解決完畢，這要是再來一個江洋二號，不得折磨死他？！
“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事業上升期間不準談戀愛！禁止！”
顧冉這會兒剛跟著徐驍回到酒店，今天她的主要任務就是拍定妝照，拍完之後陳袁也沒讓她多留，叫她回酒店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後明天正式開工。
而徐驍這次來找顧冉，除了江洋的事情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兩天後的新歌上線。
如今江洋的事兒已經解決，這一批又一批的證據鐵證都擺在了網友麵前，早已經錘得死死的了。
什麽‘深情人設’、什麽‘念念不忘’，全都是狗屁！
昨天晚上徐驍就和工作室的公關團隊開了一宿的會，把剩下所有步驟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水軍和營銷號的文案都擬好了，就等錄音一出，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驍原本都準備晚上找個地兒，請工作室的朋友喝一杯了，沒想到這一波剛平，竟然又有了一波？！
“我怎麽不記得在咱倆簽的合約裏，你還有管我談戀愛的權力呢？”顧冉說著，比起徐驍的慌張和焦急，她卻是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放心，這八字還在畫那一撇呢，等我什麽時候泡上了，就會和你坦白的。”
這都開始畫一撇了！那距離談戀愛還早嗎？！
仿佛是天降一道雷，將徐驍霹得外焦裏嫩。
男人的表情出現了一絲絕望，幾秒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數著當初合同酬勞那一欄的零，心情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你就和我說，那個男人是誰！”
徐驍的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狗男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還能勾搭上顧冉！
坐在酒店沙發上的顧冉聽到這兒，看向徐驍的笑容不免深了幾分，“說起來，好像還是你給我做的媒呢！”
徐驍：？？
這話也的確是沒錯，當初錄歌的時候，是徐驍向公司找秦殷幫的忙，後來她換房子，也是徐驍幫她找的公寓，就在秦殷的隔壁。
現在一想，她和秦殷會有那一撇，徐驍可謂是功不可沒啊！
顧冉從沙發上站起了起來，拍了拍陷入呆滯的徐驍，滿意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到時我事成之後，一定給你發個大紅包！”
徐驍：“……”
到最後，徐驍還是沒能套出那個狗男人究竟是誰。
不過畢竟跟了顧冉這麽多年，心髒早已被鍛煉得無比強大，再加上聽說有‘大紅包’，徐驍便沒再像最開始那樣抗拒，反而變成了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
當天下午，顧冉在酒店錄製了一段小視頻，發布到了X音平台上，並且在評論區和微博同時預告會於兩天後的零點發布自己的新歌。
此事一出，引起眾人一片嘩然。
之前就隱隱有消息傳出，顧冉會在不久後發表自己的第一個歌唱作品，可大多人都以為這隻是一場炒作，畢竟在他們的心裏，顧冉這種花瓶鐵定是五音不全的類型。
當然，網友們的確是猜到了真相。
顧冉就是五音不全，但偏偏這歌曲的音樂製作人可不是什麽普通的貨色，通過鬼斧神工一般的修音技巧，硬是把那不在調上的音全給修到了正軌上。
在歌曲發布前五分鍾，不少粉絲還有黑粉以及路人都等在了顧冉的微博底下，期待著顧冉的處.女作品。
零點一到，顧冉的微博上傳了一首歌曲的鏈接。而與此同時，某音樂平台上，這首歌的播放量幾乎是在以爆發式增長，評論從0到999+也不過是幾分鍾的時間。
吃瓜群眾：臥槽？！是我耳聾了還是腦袋不好使了？我竟然覺得顧冉唱得不錯？？
冉冉在我床上：啊啊啊啊啊！冉冉！媽媽愛你啊！這唱得也太好了叭！！
明天不想上班：平心而論，這歌的詞曲絕對一流，就連混音和編曲都是頂級水準，但聽得出來在修音上花了不少時間，是大師無疑了。「讚」
因為是新歌發布，顧冉心裏也隱隱有些小緊張，還多了幾分別樣的忐忑。
說實話，從出道開始，她對網絡上的惡意評論都是一笑了之的態度，這一次發歌她本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如今卻是比往日要在意許多。
她清楚在所有網友的心目中，秦殷於音樂這片聖地上究竟代表著什麽，不少樂迷都在期待著他能歸來的那一天，而事實上，這個的作品就是他在公眾前的一次悄無聲息的亮相。
五年的時間，他已經整整五年沒有再發過任何作品了，這是時隔五個輪回的第一次。
從作曲到作詞，從混音到編曲，他的名字隻被一個簡單的字母‘Q’替代，沒人知道這代號的背後究竟是誰。
這是當初在合約裏寫明的條件，不得暴露他的身份。
這件事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顧冉刷著微博上的評論，看到大多人對這首歌都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不免在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在發歌的前兩天，她一直都很怕，不是怕被罵，隻是害怕自己會給秦殷抹黑。
現在的她比誰都清楚，當初的秦殷是怎樣的一個存在。他是一個神話，在所有喜愛他的人心裏，他的音樂，他的作品，是他們心中的熱愛，甚至逐漸演變成了一種信仰。
她不想給秦殷沾上一點不好的影響，她怕自己那種垃圾到爆炸的歌聲會拉低網友們對這整首歌的印象。
她無法想象，秦殷那般輝煌明亮的音樂路上，會有一個漆黑的汙點，而那個汙點是她造成的。
不過幸好，她似乎沒有給他抹黑。
壓在心頭許久的緊張也漸漸消散……然而下一刻，顧冉的表情一緊，眼神驟然變得淩厲了許多。
歲月靜好：什麽垃圾，難聽吐了！這寫歌的和唱歌的都是一個水平，low得要命。「嘔吐」
明知道這是一名杠精的發言；明知道網絡上就是有一些人，以謾罵和找茬為樂；明知道她應該直接忽視，可是在這個時候，顧冉還是沒忍住，黑著臉劈裏啪啦地打字道——
顧冉V：說我low沒事，說寫歌的人low，你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會兒距離發歌也才過去了半個小時，正是評論區最活躍的時候。
那位‘歲月靜好’的言論原本夾在一群彩虹屁裏其實並不明顯，但是顧冉這麽一回，便是瞬間被頂到了第一位。
她在以極為粗暴的方式昭示著所有人——
罵她可以，罵寫歌的人，不行。
這一次顧冉發歌，黑粉在聽完之後似乎也找不到可以吐槽的點，畢竟歌是的確好聽，比有些自稱為歌手的人的作品還要悅耳上不少。然而，在看到顧冉回複的這條評論時，本是準備撤軍的黑粉直接上了頭，逮著這一條就開始在底下狂噴，無關於作品，隻是關於人罷了。
顧冉的真愛粉見此，也不甘示弱，兩方陣營又開始撕了起來，熱鬧得不像話。
那條回複一出，徐驍立即就打了電話過來，顧冉見著心煩，直接掛掉了電話，並不準備聽他嘮叨。
她知道剛剛自己的行為是有點衝動了，她也清楚在麵對那種杠精，無視是最好的選擇。她以前可以照做，可這一次卻是怎麽也忍不了。
顧冉癱在了床上，手機鈴聲和微信電話提示音在安靜的房間裏不斷交替響起。
一直持續了十五分鍾，顧冉忍無可忍，直接拿過了手機，按下了接通鍵，衝著手機那頭的人大吼道：“我就是回了怎麽樣？！那種杠精就是傻逼！我唱得難聽我認了，他有什麽資格說歌難聽！有本事他來寫一個！傻逼、傻逼、傻逼！”
憤憤地發泄了一通，顧冉這才發現對方好像安靜地有些不太對勁，就在她準備出聲詢問時，卻聽到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嗯，是傻逼。”
顧冉微微一愣，猛地側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這才發現她好像吼錯人了。
“你怎麽打電話過來了。”顧冉輕聲嘀咕著，所有的底氣在聽到他清冽的聲音時驟然消散。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輕笑，帶著他特有的磁性，就像是一根羽毛，落在了她的心間，連帶著耳朵都有種癢癢的感覺。
“怕你被氣死，所以打電話過來確認平安。”
“嘖，你也不看是為了誰……”
那頭，站在陽台的男人看著漫天的繁星，眼底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其實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
幾乎是在男人話音剛落的瞬間，顧冉便開口說道：“你知道我這個人脾氣差，就是不爽別人說你不好。”
秦殷微愣，片刻後低下了頭，卻是沒有掩飾住嘴角的那抹弧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沒指望所有人都能喜歡我的作品。”
更何況，現在的他，隻要她能喜歡，就可以了。
曾經的他不知聽誰說起過，作為一個歌手，一個音樂製作人，最崇高的肯定，就是來自愛人的認可和喜愛。
過去他隻把這當作是謬論，但現在看來，卻應該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可我就是覺得你這首歌好聽啊，而且明明是我唱得不好而已……”
女孩的聲音有些失落，惹得秦殷的心尖開始發疼。
“你……”
安慰的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職業素養讓他沒法違心地說她唱得‘還行’，畢竟當初在錄音棚裏的那一幕，他到現在都還沒能忘呢。
一時間，秦殷既心疼，又有些想笑。
而那頭的顧冉並不知道男人在想什麽，若是知道了，鐵定得氣得跳腳。
“我想聽你唱這首歌……”
猝不及防的請求，拒絕的話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好像很難對她說‘不’。
夜已經深了，就連喧鬧的城市都開始回歸於安靜。
而在電話那頭，男人輕輕的低吟從聽筒裏傳來，沾著絲絲的磁性，流露著秘而不宣的深情。
在這一晚，沒人知道，那被天使吻過的嗓子，每輕唱一句，也隻是為了向天使索吻而已。
“繁星似你
卻是明媚不及你
我沉迷於你
卻又不敢靠近你
……”
作者有話要說：顧冉：實力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