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孟向陽作為三金影帝, 在圈內圈外的口碑都是極好的，向來都不曾聽說過他有潛規則女星的習慣。
可是顧冉出道這些年以來，徐驍一直都跟在她的身邊, 清楚她和孟向陽在私下裏並無半分交情。既然如此，孟向陽又為何會突然找上顧冉？
顧冉的演技他是知道的, 總還沒有到讓影帝都覺得驚豔並且想要上來交流一番的地步，說來說去, 也隻有那張臉是最有理由的。
難不成孟影帝看見顧冉之後就對她一見傾心了？
“不好意思，顧冉接下來還要趕通告，所以可能……”徐驍說著, 臉上嚴肅的表情也陡然變成了抱歉，語氣無一不含真誠。
然而，孟向陽的助理跟著自家老板在娛樂圈裏混了這麽多年, 自然也是個人精, 知道這不過是徐驍用來拒絕的借口, 於是再次開口道：“徐經紀人要是覺得不放心，可以一同過去, 孟老師正好也有事想和您交流一番。”
徐驍：？？
這下徐驍是越發摸不清頭腦了, 所以現在追女藝人都會連帶著討好一下經紀人？
“那就麻煩你帶路了。”徐驍思索了幾秒, 開口應了下來。
畢竟對方都已經說到了這種程度，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識相了。更何況孟向陽在演藝圈裏的地位向來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們雖然說不上招惹不起, 但也沒必要樹一個這麽大的敵人。
半分鍾後，顧冉與徐驍並肩跟在了助理的身後，往樓道深處走去。
孟向陽會在試鏡現場這一點其實並不奇怪，徐驍之前就知道這部電影有孟向陽的參演，再加上孟向陽和陳導私交頗深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因此陳導讓孟向陽來幫忙試鏡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孟向陽突然找上顧冉，就有點不正常了。
助理將顧冉和徐驍帶到了另一間休息室門口，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顧冉便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孟向陽。
“顧小姐。”對方聽到動靜後便轉過了頭，隨後不疾不徐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顧冉的麵前。
不知何時，助理已經退了下去，還順帶關上了門。
一時間，休息室裏隻剩下顧冉和孟向陽，還有一個莫名其妙像是被排除在外的徐驍。
“孟老師，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沒有過多的客套，顧冉直接開口問道。
孟向陽看著眼前的女孩，那熟悉的眉眼帶著另一個人的痕跡，眼中的笑意越發溫柔。
“久仰大名，這次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所以就想和顧小姐聊聊。”
顧冉的眉頭微微一蹙，她不認為自己在圈內的名聲能讓孟影帝這麽惦記，心下不禁越發警惕。
孟向陽似乎也感受到了對方排斥的情緒，於是也沒再繼續賣關子，輕笑一聲解釋道：“我和你哥是大學同學，之前總是聽他提及你，這次有機會相遇，所以就存了點私心，讓助理來找了你。”
此話一出，休息室內略顯緊張的氛圍頓時輕鬆了許多。
徐驍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提在喉嚨口的氣在瞬間消散，原先稍帶嚴肅的表情頓時笑出了一朵花兒，語氣輕快地開口道：“原來是顧總的朋友，真是幸會幸會！”
顧冉倒從來不知道，自家親哥竟然還有一個影帝朋友，這會兒的表情也有點呆愣。
“我哥？”
“嗯。”孟向陽說著，看著顧冉，不禁回憶起了多年前在大學時期的片段。
不得不說的是，那段時光真的是他最愉快的日子，後來大學畢業之後，他便意外進了娛樂圈，也一直打拚到了現在。
那個時候，他們大學四人寢，他和顧琛是最要好的兩個。顧琛的家境他清楚，不過盡管如此，他也不曾在顧琛的身上看見一絲紈絝子弟的氣息，反而是個出乎意料的妹控。
大學四年，他總是聽顧琛把自家妹妹掛在嘴邊，錢包裏也有顧冉的照片，偶爾也會和他吐槽關於妹妹的一些調皮事跡，但每次語氣都夾雜著寵溺。
他看過顧琛錢包裏的那張照片，十多歲的小女孩卻精致地像個公主，也讓他時常會羨慕顧琛，能有個這麽可愛的妹妹。
後來大學畢業，他成為了演員，而顧琛則是接管了家業，不過兩人的關係一直都沒斷過，就連現在都時常會出去吃飯，保持著大學時期的那份情誼。
三年前，他聽顧琛說自家妹妹不聽話，非要去娛樂圈，顧琛氣得把她罵了一頓，結果當晚就找他去酒吧喝酒消愁，說是後悔自己話說得太重。
妹妹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思想，哥哥也管不住。
他那個時候勸了很久，想著自己在娛樂圈裏也算是有了點底子，想要護住一個女孩還是可以的。顧琛雖然不情願，但也隻能順著自家妹妹。
這些年，因為工作性質，他基本上不曾見過顧冉，隻有在一些大型晚會上掃了兩眼。但是小姑娘出道至今，他都一直有在默默關注，當時顧冉被噴得狠的時候，他也想過要出手，但卻被顧琛製止了，說什麽‘等她傷得狠了，就知道回家了’之類的話。
當時他聽過也隻是微微一笑，想著這麽可愛的妹妹，又怎麽會忍心讓她受傷呢？
“我哥是不是總在你麵前說我壞話？”
顧冉一聽到是自家親哥的朋友，語氣不免也親近了些。
“哪裏，一直誇你可愛呢。”孟向陽說著，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作為粉絲們眼中溫婉如玉的謙謙公子，孟向陽的身上總是帶著幾分溫文爾雅的氣質，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這種感覺越發明顯。
被猝不及防地一誇，顧冉不禁也有些羞澀，輕咳了兩聲。
“你剛剛試鏡時的表演很不錯，今天晚上應該就會接到通知了。”孟向陽看出了顧冉的不自在，於是便直接轉移了話題，“劇組的進度比較趕，我覺得你一會兒回去之後就可以開始收拾行李了。”
顧冉：？？
顧冉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沒等她出聲，站在身邊的徐驍卻是率先驚呼道：“孟老師！你這話的意思是……顧冉被選上了？！”
原本不抱希望的事情突然降臨在了頭上，徐驍激動到有些破音，直接跳到了孟向陽麵前，再次確認道：“這是真的嗎？顧冉真的被選上了？！”
孟向陽沒想到徐驍會那麽興奮，愣了一秒之後，輕笑著說道：“我看陳導的態度應該就是你了，而且顧冉的表現真的不錯，在沒有提前拿到劇本的情況下都能表演成這樣，的確是個可塑之才。”
顧冉這會兒才回過了神，想起了自己在離開會議室前那位陳導的表情，硬是沒能看出他哪裏有覺得滿意的地方。
“冉冉，很期待與你的合作。”孟向陽說著，直接跳過眼前的徐驍，向他身後的顧冉伸出了手。
依舊處於懵逼狀態下的顧冉並沒有發現對方在稱呼上的變化，直接抬手回握住了孟向陽。
“還請孟老師多多指教才是。”
……
下午，秦殷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和藍色的醫用口罩，拎著購物袋走出了電梯門。
腳步在女孩的公寓門前一頓，視線微微瞥去，停留了幾秒後又收回了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早上刮胡子是心血來潮，沒想到竟然會傷到下巴，以至於‘破了相’。
他剪完頭發就去了一趟超市，重新換了一個手動的刮胡刀，又買了剃須泡沫。在他看來，自己刮胡子破了皮都是那自動剃須刀的錯，與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晚上，秦殷站在了洗手間裏，沒戴口罩和帽子的臉就這麽清晰無比地展露在了鏡子前，因為沒戴眼鏡，目光變得淩厲了些許，總透著一股無端的冷漠和薄涼。
但不得不說的是，盡管已經過去了五年，但男人的顏值似乎也依舊不輸當年，反而更加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五官也變得更加立體，卻也顯得越發冷清。
然而，作為擁有出眾顏值的當事人，秦殷站在鏡子前，抬手摸著自己光禿禿的下巴，視線落在了那道傷口上，好看的劍眉緊皺。
這傷……太有礙瞻觀了些，也顯得他很蠢。
顧冉不是傻子，他這會兒沒了胡子，傷口又恰好是在下巴處，一想就知道是因為剃胡子而刮傷的。
太蠢了，他實在丟不起這個臉，尤其還是在小姑娘的麵前。
嘖。
男人有些煩躁，明明以前有胡子的時候都沒計較那麽多，這會兒剃了胡子反而矯情了起來，開始計較這小小的傷口。
他從沒剃過寸頭，隻是想著既然小姑娘喜歡幹淨，那就索性幹淨到底，所以才會選擇剃了個寸頭，可現在想來卻是又有些後悔……
這樣光禿禿的，好看嗎？
當初還在樂隊裏的時候，不管是同事還是粉絲，都有說過他長得帥。他也覺得自己長得還行，可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如今他一晃都已經三十一歲了，哪兒還能和二十五六歲時的自己比？
這麽想著，秦殷眉間的褶皺越發深了些。
隻見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搜索了自己出道時的照片。
網上關於秦殷的照片大多都是粉絲們拍的，基本上都是拿專業的相機拍的底圖，後期又用軟件精修，這才放在了網上。
隻是秦殷的那張臉是出了名的生圖殺手，這讓粉絲後援隊的後期組總有種空有一身技能卻無處下手的挫敗感。
不過濾鏡和調色還是可以用的，因此秦殷看著網上自己的照片，又抬頭看了看鏡子，總覺得自己變醜了許多。
男人的薄唇微抿，盯著自己以前的照片看了許久，緊接著眼神一沉，動作迅速地切到微信，點開了和許景言的對話框。
衝著鏡子拍了一張照片，秦殷直接發了過去，不到三分鍾，對方便撥來了一個電話——
“臥槽？！你換造型了？這照片真的假的？你現拍的嗎？！”
“你居然剪頭發剃胡子了？！不是吧不是吧？！”
“臥槽！為什麽五年過去了，你還他媽變帥了？！”
……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秦殷麵無表情地掛掉了電話，洗手間再次回歸於安靜，也讓男人的心情愉悅了許多。
看來，他還是帥的。
那頭，猝不及防收到了秦殷的自拍，又莫名其妙被掛了電話的許景言有些懵逼。
耳邊是‘嘟嘟’的斷線聲，許景言呆了兩秒，這會兒也沒工夫生氣，再次切到了秦殷發來的那張照片，點開後雙擊放大，將照片中男人的眉眼仔細觀察了一番……
絕了！這還真特麽是秦殷！
他發誓秦殷以前從沒有剪過寸頭，說明這張照片絕對不可能是之前的舊照片，那隻會是他現場拍給他的！
今天是什麽日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秦殷竟然刮胡子剃頭發了？！
許景言越想越覺得邪門，又重新給秦殷撥去了電話，但對方明顯是沒這個心思應付他，掛了兩個電話之後便直接將他拉進了黑名單。許景言沒有辦法，滿腔的驚訝和激動無處發泄，隻好打電話給了樊宇——
“樊哥！你知道嗎！秦殷剪頭發剃胡子了！！”
剛開完會的樊宇：？？！
秦殷其實也沒想過自己為什麽會剃胡子，感覺就是衝動使然，包括去剪頭發也是如此。
他沒想過自己一把年紀了，還會做出這種類似於意氣用事的行為。
心裏隱隱有個認知，覺得這事兒或許會和隔壁的小姑娘有關，但他不想承認，畢竟一把年紀了還和十八歲的毛頭小子一樣，著實有些丟臉。
那天變完造型之後就得到了來自許景言的‘認可’，後來對方又在微信裏不斷轟炸，對他這張臉酸了許久。
漸漸地，男人也有了期待，不知道隔壁小姑娘看到他這新造型之後又會有怎樣的反應。
然而……一連過了三天，秦殷卻是都沒見到顧冉。
晚上，男人站在了陽台，一如之前那樣，彎腰靠在了欄杆上抽煙。
煙縷隨著風一直飄到了隔壁，而男人則是也順著白煙瞥了過去。
陽台門是緊閉的，但因為是玻璃門，所以一眼就能看到屋內。
漆黑一片。
最近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有工作還是怎麽，一連三天的都沒有在家。
想到這裏，男人的心情不免又煩躁了一些。
眉間的皺褶頗深，還夾雜著絲絲的寒意和戾氣，一看就知道心情不怎麽美麗。
抬起了夾著香煙的手，男人眯著眼又抽了一口，隨後動作熟練地吐出了一個煙圈，似是覺得隻有這樣能減緩自己內心的煩躁。
距離上一次見女孩已經多久了？好像是……三天？
那個時候是在電梯裏，她說要去試鏡，還膽大包天地向他討了一個擁抱。
擁抱他給了，畢竟小姑娘是要去試鏡的，而且網上的那群人總說她演技不好，所以每一個試鏡對她來說都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演技這玩意兒，豈是天生就有的？得靠時間磨，小姑娘還小，有得是機會讓那群鍵盤俠大跌眼鏡。
若是放在平日裏，他哪兒能同意小姑娘那般過分的要求？
明明就是一小女孩，主動向男人要擁抱，這像什麽話？
可沒想到，他擁抱給了，結果對方人沒了。
秦殷抽著煙，心情也有些複雜。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嫖了一樣。
既然向他要抱抱的時候說是為了試鏡，那試鏡成功與否，難道不應該來和他吱一聲？怎麽就半點消息都沒有了？
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好像都這樣，總是一頭熱。
激情來得時候就像是烈焰，洶湧且熱烈，可沒過幾天，那熱情就像是褪去的潮水，隻剩下一片荒蕪。
就好比現在，把他的心攪得一團亂之後，又可以一連三天夜不歸宿。
一根煙抽到了盡頭，男人低頭用大拇指撚滅了星火，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自嘲和無奈。
夜晚的風還有絲許涼意，秦殷掏出了手機，從微信列表裏翻到了那個熟悉的頭像。
幾分鍾後，男人點開了對話框，打字道——
秦殷：有時間來我這一趟。
秦殷：歌的事情。
對方應該是在忙，十多分鍾後才回的消息。
顧冉：歌？歌不是已經發給徐驍了嗎？
男人的眼神微沉，片刻後又麵無表情地回道：這首歌的主旨你知道？屆時發歌後的記者采訪，你準備怎麽回答？
顧冉：……
顧冉：可是我現在在劇組。
果然。
她是在工作。
秦殷懸在屏幕上方的手指微頓，一時間竟是也沒了要再多說的意思。
藝人有工作很正常，有些明星一年從頭到尾都在趕通告，顧冉作為演員，拍戲是常態。
看來是試鏡成功了，他應該為她感到開心才是。
秦殷：我知道了。
去他媽的開心。
表情冷冽地收回了手機，男人剛準備轉身回到屋內，可微信電話的提示音卻突然響起。
腳步一頓，秦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小姑娘打來的電話。
想要拒絕的手最終還是按下了接通鍵，下一刻，女孩輕靈的聲音便從耳邊傳來——
“對了，我忘和你說，我試鏡成功了。”
握著手機的手一緊，男人的眼底翻湧著晦暗不明的情緒，可最終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在劇組可能得呆一個多月。”
“這裏的環境都挺好的，工作人員很和善，夥食也不錯。”
“不過就是有一點不太行……”
男人聽著女孩毫無營養的閑談，原先的煩躁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可表情卻依舊冷漠。
“怎麽了？”他問。
下一刻，隻聽見電話那頭的女孩輕笑了一聲。
“沒什麽，就是好像有點想你了。”
猛然間，呼吸一滯，周遭所有的喧鬧在霎時間盡數褪去，隻有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越發清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抬手擼了一把臉，深吸了一口氣，選擇繳械投降——
‘真是怕了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老男人偶爾也是很矯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