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年前的秦殷的確是不少人心中的神話，年紀輕輕就帶領著四個人的樂隊走出了國門。在音樂的聖壇裏，他的地位從沒有因為退圈五年而有衰退過。
當初的他在最鼎盛的時候全身而退，引起了全網的轟動。這對喜歡他的粉絲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不少人聲嘶力竭地想要挽回他退圈的決定，但男人卻是走地毫不留情，公布完退圈的聲明之後，一晃五年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
社交軟件的內容一清而空，私信被瘋狂轟炸，可所有的信息就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複。
雖說平日裏的顧冉壓根就沒看到關於秦殷的消息，可當她主動搜索的時候才漸漸明白，昨晚徐驍說的，究竟指的是什麽。
一個時代。
啃指甲的動作在不知不覺間慢了下來，顧冉滑動著手機，瀏覽著有關男人的新聞，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有些複雜。
沒想到徐驍昨晚吹的那些彩虹屁竟然是真的！那流.氓居然還真……這麽牛逼。
回想起了昨天下午在錄音棚裏的場麵，顧冉不禁有些心虛。在大佬麵前唱歌的確是有些班門弄斧，她也承認以自己的水平，在他的標準裏的確是不怎麽‘專業’，但……他在別人麵前談她胸的事情總沒假了吧？
嗯，對的！她沒有罵錯！他就是個流.氓！臭流.氓！
顧冉在心裏又默默給隔壁的狗男人敲了一個‘流.氓’的印章，然而大拇指卻是突然劃到了男人五年前在演唱會上的照片……
嘶，這臭流.氓咋還長得這麽人模狗樣呢？
思緒驀地開始飄遠，但不過片刻就重新回過了神，猛地收回了手機，搖了搖腦袋，將剛剛看到的照片從腦子裏甩了出去。
都說‘男大十八變’，這都五年過去了，三十多歲的男人，肯定沒以前長得好看！
看上去瘦嘰吧啦的，皮膚鬆弛不說，還會有皺紋之類的硬傷……而且他也真的太邋遢了吧！那胡子都多久沒刮了？！
清醒點吧！當初的神話如今已經變成頹廢大叔了！
顧冉冷哼了一聲，為那些曾經喜歡秦殷的人默哀了兩秒，緊接著便將手機扔在了沙發上，又重新打開了電視，開始自己鹹魚的一天。
下午三點，被拉上窗簾的房間有些昏暗，陽光從縫隙中探出了頭，將整個房間照得微亮。
男人坐在了電腦前，從屏幕裏泛出的光落在他的臉上，使得原本就不見多少血色的臉越發顯得有些蒼白。
額前的劉海耷拉了下來，落在了黑色的大框眼鏡上，脖頸後的頭發被紮成了一個小啾啾，看上去有些頹靡。
調音工作並不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比起音樂的創作來說，後期的加工其實是不斷細化和修正的過程，與起初靈感的碰撞相比，會顯得枯燥很多。
男人從上午到現在，坐在電腦前已經整整七個小時了，就像是個毫無感情和沒有生理需求的機器人，對著電腦不斷調試。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門鈴聲突然傳來，像是有一顆石子落進了平靜的湖麵，使得一汪死水終於活了一些。
對方似乎很急，門鈴聲連著按了好幾下。秦殷的眉頭微蹙，最終還是麵無表情地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而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門一打開，一張神態焦急的臉頓時闖入了眼簾。
小夥子戴著藍色的帽子，還套著藍色的馬甲，手中拿著一袋餐盒，這會兒終於見到了人，眼底頓時爆發出了一陣驚喜，隨後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餐盒塞到了秦殷的手裏，急急忙忙地開口道：“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哈，您隔壁這位顧客預定了一份下午三點的外賣，但是我剛剛給她打了三四個電話，都沒有人接，按門鈴也沒人開門。”
秦殷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外賣餐盒，扯了扯嘴角，剛準備開口的時候，對方卻又一臉抱歉地說道：“您和隔壁是鄰居，應該互相認識的吧？之前聽物業的人說外賣不能直接放門口，所以我就隻能敲你的門了，好人一生平安，您就幫我一下吧。”
“……”
莫名其妙被扣了一頂‘好人’的帽子，秦殷感受著從餐盒內傳出來的溫熱和香味，眼簾微垂，依舊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真的不好意思啊！我還有單，得先走一步了，謝謝大哥！”像是生怕對方會拒絕一樣，外賣小哥說完便轉身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強調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啊！”
“……”
半分鍾後，樓道裏恢複了冷清，唯有男人站在了原地，捧著一袋被硬塞進懷裏的外賣盒，思緒有些淩亂。
半晌後，秦殷似是終於有了意識，重新關上了門，拎著外賣的袋子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當初物業的人的確有說過，為了保持公共環境的整潔，樓道裏不準放任何東西。
男人隨手將外賣放在了餐桌上，剛準備離開時，視線卻是落在了包裝外的小票上。
這個點，點燒烤？
回想起了昨晚在樓道裏的那一幕，秦殷覺得，這位顧大小姐似乎和傳聞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收回了視線，秦殷轉身回到了音樂室，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可沒等他把椅子坐熱，門鈴聲又再一次響起。
心下隱隱有了預感，男人的薄唇微抿，最終還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又一次往大門口走去。
意料之中的，這一次送的是冰奶茶，又是打了電話沒人接，敲了大門也沒人應。
這回秦殷沒有聽對方長篇大論的解釋，對方起了個開頭，男人便直接把奶茶給接了下來。
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後一次了，不料五分鍾後，門鈴聲又……
拿著鼠標的手猛地一緊，太陽穴微突，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按門鈴的人很明顯沒有什麽耐心，略顯刺耳的門鈴聲縈繞在秦殷的耳邊，不免讓人覺得有些腦殼發疼。
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足足默念了五遍，秦殷才往門口走去。這一次開門，不等對方開口說話，男人便一把將他手中的外賣接了過來，隨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動作快到讓站在門口的外賣小哥都有些猝不及防……
這位哥，真是個好人啊！
秦殷不明白，那小姑娘明明看上去挺瘦小的一個，怎麽食量就這麽大呢？又是燒烤，又是奶茶，還有炸雞……她難道都沒有一點藝人形象管理的自覺嗎？
像是生怕又有外賣要拿，這一次的秦殷沒有回到音樂室，反而是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開始等待下一次的門鈴聲。
果然，十分鍾後，門口又有了動靜。
不過這一次卻不是門鈴，而是‘砰砰砰’的敲門聲。
男人似是有點麻木了，毫不猶豫地從沙發上站起，往大門的方向走去，剛開門準備拿外賣，視線卻是猛地撞進了一雙水靈靈的貓眼。
“那個……我的外賣在你這兒嗎？”
‘隔壁的顧客’來了。
女人穿著一件短袖和一條短褲，頭發略顯淩亂，白淨的小臉還印著幾道紅痕，一看就知道是剛睡醒後匆匆忙忙趕來的，連鏡子都沒照一眼。
秦殷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但斂在黑色鏡框下的眼神卻是微微一暗。
這小姑娘，覺睡得死，吃的東西還多，簡直就和最近市場上價格飛漲的某種生物有得一拚。
“嗯。”男人淡淡地回了一句，緊接著便轉身往屋內走去，將放在餐桌上的外賣物歸原主。
顧冉有些尷尬，雙手捧著燒烤、炸雞還有一杯奶茶，一時間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在了一起……
她，應該沒有吃很多吧？
“呃……真的不好意思啊，要不這奶茶送你吧，就當是賠禮。”顧冉說著，將奶茶遞給了眼前的男人，隨後又像是解釋一般地開口道：“反正點那麽多我也吃不完，所以……”
不等顧冉把話說完，男人便出聲道：“不用，我不喜歡喝甜的東西。”
“……”
女人拿著奶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連帶著嘴角的弧度也變得有些僵硬。
氣氛頓時陷入了凝固，然而男人卻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份詭異，再次開口時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還有事？”
女人像是終於回過了神，將奶茶收了回來，弱弱地開口道：“沒……”
‘有’字還沒有說出口，‘砰’地一聲，大門被毫不留情地關上。
樓道空蕩蕩，而顧冉站在大門口，頭發淩亂，一如她此時的心情，有些糟糕。
表情在片刻間冷了下來，顧冉衝著緊閉的大門做了一個鬼臉，輕聲嘀咕了一句：
“切！還說什麽‘不喜歡喝甜的東西’，搞得我非要給你一樣！”
說到這裏，女人似是還不服氣，拿著奶茶的手在半空中一揮，作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勢，故作狠戾道：“耍什麽酷！是大佬了不起啊！”
對著大門發泄了一番，女人這才收手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另一邊——
昏暗的公寓內，男人站在門口，看著顯示屏裏小姑娘離開的背影，毫無波瀾的瞳孔微閃。幾秒後，男人抬手關掉了顯示屏，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音樂室。
作者有話要說：請記住今天秦獸說的話——
秦殷：我不喜歡喝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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