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陸硯辦事很利落。


  他當晚就遣了下人去寧國公府送信兒。


  翌日一早, 霜霜和陳念遠的妻子韓氏約在酒樓見麵。


  韓氏穿了身緗色的衣裙,眉目溫婉,一瞧著便是個好性子的。


  霜霜向韓氏見禮:“陳夫人好。”


  韓氏道:“咱們兩家是世交, 哪至於叫的這麽生分,我比你癡長幾歲, 你叫我韓姐姐就好了。”


  霜霜點頭:“那韓姐姐叫我霜霜就好。”


  韓氏笑道:“好,霜霜, 咱們坐下說話吧。”


  兩人坐到了椅子上。


  霜霜心道韓氏果然如陸硯所言,是個性子很好的人。


  韓氏則是又驚豔了一下。


  她上次見霜霜還是在鬧洞房的時候,當時霜霜是盛裝的新嫁娘打扮。


  現在霜霜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裙, 卻依舊美的讓人挪不開眼去。


  怪不得連陸硯那樣的人都動心了。


  誰不喜歡美人,尤其是性子和善的美人,韓氏一見霜霜就覺得霜霜很合眼緣。


  兩人頗是投契。


  說過了一番話, 霜霜便提起了壽禮規製的事。


  “韓姐姐, 等會兒就勞煩你多指教我了, ”霜霜道。


  韓氏聞言笑了下:“指教可談不上,不過是說幾句我知道的罷了。”


  說起來這事, 韓氏其實相當佩服霜霜。


  她沒想到霜霜竟然能發現這樣細枝末節的小事。


  霜霜出身於一個破落戶的伯爵府, 還是個庶女, 哪有機會接觸到管家一事。


  尤其陸老夫人出了府,蔣琬又犯了頭風病,沒一個人在旁指點霜霜。


  就算是當年剛管家的她, 若是沒有長輩提點,隻怕也發現不了。


  韓氏越發感慨,霜霜除了美貌,還有頭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


  霜霜見韓氏似是有些出神, 就道:“韓姐姐?”


  韓氏回過神來,“咱們開始吧。”


  霜霜點頭:“好。”


  韓氏管家多年,對於這些自是遊刃有餘。


  她一一告訴了霜霜哪裏的規製需要改,哪裏該怎麽辦。


  這一說,就過去了一個時辰。


  蔣琬的口都有些渴了,她倒了杯茶潤潤嗓子。


  霜霜則是整理好了記錄下來的要點,她道:“韓姐姐,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韓氏:“無妨,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霜霜坐直身子:“話可不能這麽說,韓姐姐可是幫了我大忙,等哪日韓姐姐有空一定要告訴我,我請你用頓便飯。”


  霜霜有意交韓氏這個朋友。


  兩家是世家,陸硯和陳念遠關係也好,她和韓氏日後少不得要多見麵,而且兩人性子也相合,多個朋友也是很好的。


  韓氏也有這個意思,就道:“好。”


  眼下時辰也不早了,事情也談完了,兩人各自回了府。


  回府後,巧月把謄寫好的宣紙放在了書案上。


  “姑娘,這回總算是把事情都解決了,”巧月鬆了口氣地道。


  霜霜點了下頭。


  眼下壽禮的規製都知道了,就剩下交代府中下人去辦就好了。


  可算是能喘口氣了。


  霜霜好好地午歇了一下。


  醒來後和巧月一起商量該如何分派下人。


  霜霜雖然沒管過事,但對於該怎麽去辦,心裏還是有杆秤的。


  她一一安排好,巧月越聽越佩服。


  巧月沒想到自家姑娘竟然這麽厲害,什麽都懂。


  巧月拍著胸脯道:“姑娘,你放心,奴婢這就去見那些嬤嬤們。”


  霜霜畢竟是主母,這等子小事讓巧月這個大丫鬟去辦就好。


  霜霜點頭:“好。”


  巧月很有幹勁兒地出去忙活了。


  她按照霜霜說的,給一眾嬤嬤分派了任務。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


  這一天。


  霜霜好不容易休息會兒,她坐在美人榻上喝牛乳茶。


  半杯剛下肚,巧月就回來了。


  巧月的眉頭皺成一團,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霜霜把杯子放下:“怎麽了?”


  有了霜霜這句話,巧月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籮筐的話都抱怨了出來。


  “姑娘,那幫嬤嬤一點兒都不聽我的話,推三阻四的!”巧月氣道。


  明明之前任務已經分派好了。


  有的去采買酒水,有的去采買菜品,隻要按照命令去做就好了。


  可這些嬤嬤一點不著急的樣子,巧月一去催,這幫嬤嬤就說巧月年紀輕不懂事,得慢慢來。


  結果就是,過去兩天了,采買的事還沒辦完呢。


  巧月急的嘴上起了一個大燎泡:“姑娘,這些嬤嬤是想做什麽啊!”


  壽宴的日期越來越近,結果采買的事還沒辦完。


  再這麽下去,這壽宴遲早得砸在手裏。


  霜霜聽後眉尖輕蹙。


  說白了,巧月是她的大丫鬟,這些嬤嬤不聽巧月的話,就是不服她的命令。


  霜霜沉吟了片刻。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是鎮國公府新來的主母。


  她一上來就操持這麽大的宴會,這些嬤嬤自然不服她的管。


  再一個,這些嬤嬤是猜準了此次宴會不容有失,才特意不幹事。


  若是旁人,定會為了辦好此次壽宴而妥協,給這些嬤嬤好處。


  這也就達到了這些嬤嬤的目的。


  而且就算等壽宴結束,霜霜也不能一並處罰這些嬤嬤,正所謂法不責眾。


  這些嬤嬤正是拿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


  巧月聽完氣的跺了跺腳:“這些嬤嬤就是拿住了姑娘你剛嫁進來,還沒站穩腳跟,才這樣欺負咱們。”


  巧月氣的臉都白了。


  她沒想到鎮國公府的奴仆也這樣。


  霜霜倒不覺得如何,所謂水至清則無魚,在哪裏都是這樣的。


  “姑娘,那咱們該怎麽辦,就這麽任由她們拿捏著嗎?”


  “自然不能。”


  巧月問道:“那咱們該怎麽辦?”


  巧月說著歎了口氣,可惜陸老夫人去保定的清淨寺了,暫時回不來,蔣琬又生病了。


  實在是太不巧了。


  巧月說著想起來了什麽,“姑娘,要不你去問一下陸大人好了。”


  霜霜畢竟才嫁進來,積威不足,這些嬤嬤才敢欺負她。


  若是有陸硯撐腰,那些嬤嬤自會乖乖的。


  霜霜卻搖了搖頭,她不能什麽都靠著陸硯。


  總得自己來解決。


  這還是遇到的第一個難題,若是以後再碰到難題,都要去問陸硯?


  這樣是不行的,終究得靠她立起來。


  霜霜沉吟了片刻,然後道:“巧月,你去把那些嬤嬤都叫來聽竹院。”


  巧月有些驚訝,不過她看霜霜的樣子就知道霜霜有辦法了。


  巧月應諾:“是,奴婢現在就去。”


  說完,巧月就風風火火地去了耳房傳話。


  等巧月走後,一眾婆子也不怕,俱都跟了上去。


  正如霜霜的猜測,這些嬤嬤正是拿捏準了霜霜剛嫁進來,必須得辦好壽宴,才會如此。


  不過除此外還有一個理由,那便是蔣琬暗中授意過。


  這些嬤嬤都是積年的老仆了,個個都是人精,要不然也不能混上管事嬤嬤的位子。


  蔣琬不願意霜霜辦成此次宴會,她們自然聽蔣琬的話。


  說實在的,畢竟霜霜隻是臨時辦這場壽宴而已,此次壽宴結束後,還是由蔣琬管家。


  她們這些人都在蔣琬的手底下吃飯。


  若是觸了蔣琬的黴頭,替霜霜辦事,日後必定會被蔣琬記在心裏。


  以後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正是因著這兩個原因,這些嬤嬤才會如此。


  …


  一眾嬤嬤去了聽竹院。


  霜霜今天穿了身水紅色的衣裙,挽了個墮馬髻。


  她坐在廳堂正中間的椅子上,嬤嬤們進來了也沒抬頭看一眼,隻是低頭喝茶水。


  看上去竟然十分的有氣勢。


  一眾嬤嬤心下微驚,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來。


  霜霜今年才十六歲,又是個破落伯爵府的庶女,哪懂得這些,她們覺得霜霜此舉無非是在裝腔作勢。


  眾位嬤嬤向霜霜見禮:“見過二夫人。”


  霜霜放下了茶杯,然後道:“都起來吧。”


  霜霜開門見山:“你們知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什麽吧?”


  一眾嬤嬤聞言都瞪大了眼睛,她們沒想到霜霜竟然直接開門見山,連寒暄都沒有。


  霜霜此舉實在與京中旁的夫人不同,她們忽然覺得有些拿不準了。


  嬤嬤們都看向了站在最前麵的一位嬤嬤。


  顯然,這些嬤嬤都以最前麵的嬤嬤為首。


  這嬤嬤姓陳,大家都叫她陳嬤嬤。


  陳嬤嬤站了出來,似是很委屈的道:“二夫人,你不知道我們這些下人有多難啊。”


  “正所謂上麵吩咐一句話,下麵跑斷腿,我們這些老姐妹一直在忙活壽宴的事,可事情實在是太多太雜了,我們忙不過來啊。”


  陳嬤嬤接著說了許多話。


  無非是她們都很聽霜霜的話,沒有陽奉陰違,隻是太忙了,都不是故意的。


  陳嬤嬤說著還濕了眼眶,實在是很像那麽回事。


  霜霜聞言隻是道:“都說完了?”


  陳嬤嬤怔了一下,然後道:“奴婢都說完了。”


  霜霜道:“那我也說幾句。”


  “祖母的壽宴在即,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今天我叫諸位來,就是為了這事。”


  霜霜又接著道:“若是諸位辦妥了,日後自是少不了好處。”


  剩下的半句話霜霜沒說話,不過眾人心裏也都明白,若是辦不好,自然在霜霜這裏掛了號。


  巧月也在一旁幫腔:“正是呢,我們夫人現在是才嫁進府裏,一切都仰仗著各位嬤嬤呢,等日後我們夫人理事了,定會重用各位嬤嬤呢。”


  就這麽輕輕巧巧的兩句話,一眾嬤嬤心裏都翻起了驚濤駭浪。


  她們都忘了一件事,她們隻以為蔣琬才是掌管中饋的。


  卻把霜霜給忘了。


  要知道霜霜是陸硯明媒正娶的妻子,日後定會管理府裏的中饋。


  而陸思朗卻還小,今年才五歲,要等陸思朗長起來還要十幾年呢。


  說白了,這府裏仰仗的終究是陸硯。


  日後,真正管理這府邸的自然是陸硯的妻子。


  她們先前都覺得霜霜不過是小門小戶嫁進來的,什麽都不懂,不能管家。


  可沒想到霜霜竟是個有魄力的。


  她們都把這府邸真正的主人是誰給忘了。


  一眾嬤嬤額上都出了冷汗,陳嬤嬤的聲音更是有些顫抖:“都是老奴糊塗,日後老奴一定與姐妹們一起,替二夫人好好辦事。”


  眾嬤嬤的臉當即就變了。


  她們還想在這府裏養到老呢,要知道這可是鎮國公府,多少人爭破了頭都想來這兒做奴仆。


  她們若是得罪了霜霜,這後半輩子的安逸可就沒有了。


  霜霜見狀也笑了:“那就勞煩眾位嬤嬤了,今次的壽宴都仰仗你們了。”


  眾嬤嬤齊聲道:“不敢,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這下眾人再不敢做幺蛾子了,俱都一心一意地聽從霜霜的命令。


  等嬤嬤走後,巧月忍不住讚道:“姑娘,你是越發厲害了!”


  先前巧月隻覺得,霜霜似是變的有主意一些了,可現在瞧著,霜霜是有真本事的。


  巧月有些懷疑,她們姑娘明明之前就是個安安靜靜的庶女,是什麽時候學會這麽多的。


  不過巧月沒多想,隻以為霜霜是天生就聰明,之前隻是沒顯露出來而已。


  霜霜聽著巧月的恭維,也忍不住笑了。


  她也不是那等一味受人欺負的人,若是連這幾個婆子都解決不了,她怎麽當陸硯的妻子。


  眼下所有的事算是徹底解決了。


  霜霜也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裏了。


  …


  大房。


  蔣琬原本還滿懷自信,霜霜什麽都沒經過,定會被這幫嬤嬤給拿捏住。


  這樣一來,壽宴自是辦不成了。


  到時候她的病就會適時的好轉起來,然後接管過來。


  誰能想到,霜霜竟然解決了這些婆子。


  蔣琬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根本不信。


  她沒想到霜霜這個小門小戶出身的,竟然懂這麽多。


  她設下了這麽多陷阱,霜霜一個都沒踩進去。


  一時急怒攻心,蔣琬竟然暈了過去。


  這可把萬嬤嬤給嚇個夠嗆。


  好在蔣琬很快就醒過來了。


  不過醒來之後,蔣琬是真的犯了頭風病,床都起不來了。


  她這頭風病本就是頑疾,不能徹底治好。


  平時更是忌諱多思多慮,不能太過生氣。


  這下蔣琬又氣又急,頭風病便犯了。


  蔣琬的病勢纏綿,一直吃藥也不怎麽見好。


  陸老夫人都回來了,蔣琬的病還是沒好。


  陸老夫人回來後特意來了趟大房,她坐在榻邊上,看著榻上虛弱的蔣琬,擔心道:“怎麽還沒好?”


  之前蔣琬也犯過頭風病,不過七八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這回可都病了十幾天了,還沒好,難不成又嚴重了?


  蔣琬自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前麵幾天她都是裝病的,後來才是真病的。


  蔣琬的聲音很虛弱:“多謝祖母關懷,不過想來再有幾天我就快好了。”


  蔣琬說著低垂了眉眼,似是很自責的樣子:“就是此番我病了這麽久,一點都沒幫上霜霜。”


  陸老夫人握住了蔣琬的手:“無妨,你專心養病就是,霜霜那邊很順利。”


  說來陸老夫人有些驚訝。


  她一回來就問了霜霜那邊的進展,霜霜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壽宴那天了。


  此番籌辦宴會,她去了保定,蔣琬又生病了,這都是由霜霜一手籌辦的。


  陸老夫人沒想到霜霜竟然這麽厲害,自己就能把偌大的府邸給管好,還一點差錯都沒有。


  先前陸老夫人還以為霜霜性子軟和,得多曆練曆練。


  沒想到此次籌辦宴會,竟然顯出了霜霜的能力。


  陸老夫人欣喜的很,看來霜霜很快就能管理中饋了。


  蔣琬則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她沒想到,正因為她,反而更顯出了霜霜的能力。


  陸老夫人拍了拍蔣琬的手:“好了,你好好養病吧,若是過兩天壽宴你還沒好,就別強撐著身子去了。”


  蔣琬自是點頭。


  不過她身為陸大夫人,哪能不去。


  到了壽宴那天,蔣琬還是拖著病體去了。


  …


  壽宴那天。


  鎮國公府上下一片熱鬧。


  霜霜則是有條不紊地接待過來的賓客。


  她之前都有做過功課,自然一點錯漏都沒有。


  正說著話,杜氏帶著裴嘉寧過來了。


  杜氏和裴嘉寧是霜霜的娘家人,陸老夫人過壽,她們自然要來。


  杜氏依舊是之前的模樣。


  裴嘉寧卻瘦了許多,眉宇間更是一點精神都沒有,失魂落魄的。


  這事還要從前些日子說起。


  自打霜霜成親之後,裴嘉寧和江從安也開始議親。


  按說霜霜嫁進了鎮國公府,裴嘉寧的身份也隨之而提高了,旁的人家都會爭著搶著要。


  可武安侯府卻是個例外。


  武安侯府早些年和鎮國公府有些芥蒂,兩家人從不來往。


  也就是說,就算裴嘉寧嫁過去,武安侯府也沾不上陸硯的光。


  若是隻這一個原因也就罷了,隻要江從安和裴嘉寧互相喜歡,這親事也便結了。


  可還有一點,那便是江從安的母親,武安侯夫人沒相中裴嘉寧。


  武安侯夫人是個精明的,她一早就調查好了,早就承恩伯府還沒搭上鎮國公府之前,裴嘉寧就主動搭上了江從安,想嫁入高門。


  武安侯夫人很不喜裴嘉寧的性子。


  除此之外,武安侯夫人又是個惦記娘家的人,她想給江從安聘自家侄女。


  種種原因加在一起,武安侯夫人就不同意這門婚事。


  江從安雖然各方麵都挺好的,但就有一點,很聽他娘的話。


  這麽糾結之下,他與裴嘉寧的婚事便告吹了。


  這兩家先前都議親了,最後婚事卻黃了,自是傳遍了滿京城。


  不過兩家都是要麵子的人,推辭說江從安和裴嘉寧八字不合,不能結親。


  這事也算是漸漸了了。


  裴嘉寧的名聲也沒受損,畢竟因為八字不合而不結親的事有許多,這是很正常的。


  不過裴嘉寧卻放不下。


  她本就自傲,覺得自己處處高人一頭,現在連霜霜也比不過就算了,就算不如陸硯許多的江從安都與她斷了,她自是接受不了。


  整日以淚洗麵,偏執又嚇人。


  杜氏擔心她,這才帶了裴嘉寧來赴宴,也好讓裴嘉寧散散心,不必整日待在屋裏。


  這事傳的這麽熱鬧,霜霜自然也聽說了。


  霜霜笑了一下,道:“母親和姐姐來了,快坐下。”


  她招呼著杜氏和裴嘉寧坐下。


  杜氏卻握住了霜霜的手:“你這孩子也有好些日子沒回家了,等這次壽宴過後,可得回家看看。”


  裴嘉寧議親不成的事,於承恩伯府的名聲多少有些不好。


  杜氏便想著讓霜霜和陸硯回去一趟,住上兩天,也有些撐腰的意思。


  好讓人知道承恩伯府不是好欺負的。


  霜霜不想去,可壽宴上這麽多人看著呢,尤其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去了。


  娘家和婆家又都在京城,為了孝道,她也得偶爾回去一次。


  要不然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忘本的。


  霜霜隻好道:“好,改日我便回家住兩天。”


  有了霜霜的允諾,杜氏自是開心了,“好了,你快去忙著吧。”


  杜氏和裴嘉寧落座,霜霜也去照顧旁的賓客去了。


  壽宴繼續進行。


  流程也過的很好,賓主盡歡。


  眾人都圍著陸老夫人和霜霜,還誇道:“老夫人,你這孫媳婦還真是厲害,這麽年輕,就能操持起這麽大的宴會了。”


  這回眾人都是真心誇霜霜的。


  眾人都是從年輕小媳婦走過來的,也都是逐漸管家的。


  她們似霜霜這麽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霜霜這麽厲害。


  有人指點著,還說不定會出錯。


  眾人都道:“陸老夫人可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個厲害的孫媳婦,以後老夫人可得享福了。”


  陸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她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霜霜可是她的孫媳婦,霜霜辦得好,整個鎮國公府都有麵兒。


  一旁的蔣琬卻猶如吃了黃連一般。


  所有人都在誇霜霜,包括陸老夫人,可明明她也是陸老夫人的孫媳啊!

  蔣琬自是忘了,從前這些人也是誇她的。


  此番誇讚霜霜,不過是因為霜霜籌辦的宴會而已。


  蔣琬心中恨急。


  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也不過是聽恭維霜霜的話而已,她待不下去了。


  蔣琬扶了扶額頭:“祖母,我想先下去休息休息。”


  陸老夫人聞言關心道:“好,快去休息吧,你這孩子,我不是說過了,若是身子不好,就不要過來硬撐著。”


  說過話,蔣琬便退了下去。


  一直出了人群中,到了僻靜的亭子旁,蔣琬才鬆了一口氣。


  另一頭。


  裴嘉寧則是怔怔地望著中間的霜霜。


  她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嫡女,霜霜隻是個庶女。


  明明她和霜霜是天與地的差距,從前連父親都不會多看霜霜一眼。


  現在霜霜卻嫁進了鎮國公府,還籌辦起了這麽大的宴會,得到了這麽多誇讚和羨慕的眼光。


  她卻一敗塗地。


  連江從安家都能嫌棄她。


  憑什麽!

  杜氏正同周圍的人說話,就發現裴嘉寧麵色陰鷙。


  杜氏心裏一跳,她還以為裴嘉寧又想起了那樁婚事。


  杜氏拽住了裴嘉寧的衣袖:“嘉寧,你心情又不好了?”


  自打被退親以後,裴嘉寧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連杜氏都暗暗心驚。


  見裴嘉寧沒說話。


  杜氏柔聲勸道:“嘉寧,正好現在離開宴還早,你出去散散心再回來,好不好?”


  裴嘉寧抿唇,半晌才點頭:“嗯。”


  杜氏鬆了口氣,她怕裴嘉寧再留下來會鬧出事來。


  杜氏吩咐素心道:“素心,照顧好嘉寧。”


  素心應諾,“是。”


  說完話,裴嘉寧便帶著素心走了。


  現在裴嘉寧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她一路往僻靜處走。


  裴嘉寧是霜霜的姐姐,府裏人自是認識裴嘉寧的臉,故而都沒有阻攔。


  一路走到了無人的僻靜處。


  裴嘉寧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摘去夾道兩側的花朵。


  然後狠狠地踩到腳底上,“霜霜,霜霜,都是霜霜!”


  也是巧了,蔣琬正好在這附近的亭子裏歇著。


  她和裴嘉寧離的不遠。


  她自是看到了裴嘉寧陰狠的神色,還有裴嘉寧口中的“霜霜”二字。


  蔣琬心念微動。


  她問萬嬤嬤:“嬤嬤,那是弟妹的嫡姐裴嘉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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