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又是一個通宵，伊森喝了口咖啡和同事們一起坐班。即使是聖誕夜他也不能休息，畢竟厄運一直都在，從不放假。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通了今晚第一個緊急呼叫，隻是一隻貓跑到了樹上。
一個消防單位就可以處理好這件事，之後就再也沒有電話打過來，看來今天是一個平安夜。
他微眯著眼睛等待著，直到後半夜，他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
那是一個正處在極度恐慌中的女人的來電，她聲音聽上去很年輕，電話一接起來，就聽見她翻來覆去的說什麽，聖誕老人。
“保持冷靜。女士，您遇到了什麽緊急情況？”伊森說道。
耳機裏的聲音很雜亂，女人急促的喘息聲和激烈的碰撞聲混雜在一起，聽起來十分刺耳。
報案人帶著哭腔顫抖的低聲尖叫著：[血！！！到處都是血他進來了！救救我救救我他在找我！不不不我的天…]
伊森試圖讓她說出地址，但她語無倫次說不清楚。
伊森看了一眼，地址還沒定位出來，他對附近的同事打了個手勢，隨即安撫的說道：“警察正在趕去的路上，在這期間請保持通話。”
[不他在找我天啊艾麗天啊…我的孩子還在這裏救救她！]
報案人似乎就在崩潰邊緣，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伊森皺起眉頭，他繼續說道：“襲擊您的人是否持有武器？”
這回女人有反應了，她幾乎是尖叫著說道：[槍！他有一把槍，還有一把電鋸。電鋸讓警察過來殺死他他是個瘋子！]
地址已經鎖定出來，在那附近巡邏的警察正在趕去，伊森試圖安撫這個惶恐不安的報案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報案人受了很大的刺激，說話顛三倒四，語速快的讓人難以聽清。
伊森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抱著最壞的打算，試圖問出有用的信息：“是什麽人襲擊了你們，你有看清他的長相嗎。”
女人應該是受了些傷，她劇烈的喘息著，聲音嘶啞的說道：[魔鬼！他是個魔鬼不他找過來了，我聽見聲音了。我該這麽辦他來了……不.……不要進來！]
伊森隻聽到她發出無助的悲鳴，電話似乎是掉落到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伊森手指抖了抖，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女士？”
［不要不不不警察很快就來！你放過我惡魔！怪物！啊——］
［電話裏…警察就在電話裏！我的天………我的天不要傷害我……救救我救我不！］
女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聲聽起來格外的刺耳，她哭喊的聲音，聽的伊森胸口發悶。
他們的設備很好，以至於伊森能清晰的聽見女人骨頭碎裂時的聲音。
報案人所在的地址很偏僻，距離最近的巡警趕到那裏，需要至少十分鍾。
幾分鍾後，女人的慘叫聲消失。
耳機裏傳來一個小姑娘驚恐的哭聲。
［你殺了媽媽！］
［媽媽……］
［不！媽媽！我害怕！］
隨即電話裏傳來砰的一聲槍響，伊森呼吸跟著停頓一瞬，接著電話被人掛斷了。
“伊森？”他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膀，擔憂的叫道：“情況怎麽樣？”
過了許久，伊森才從那兩聲槍響中醒過來。
“你還好嗎，伊森。”
“伊森？”
……
伊森最近格外的疲憊，他從心理醫院出來，在路邊買了一條熱狗。
在幾天前他辭掉了接線員的工作。聖誕節那天，電話的另一端發生了一起凶殺案，一家三口全部死亡，最小的受害者隻有四歲。
報案時間是淩晨兩點左右，兩點十三分，警察趕過去的時候房間裏隻剩下三具屍體。
在那次事件之後，伊森就開始失眠。他沒能通過心理測試，再加上他壓力確實太大了，索性就辭了職。
最重要的是，他最近出現了幻聽。
他總能聽到一堆細微的說話聲，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晰。他看過的醫生都說是壓力過大，再加上精神緊張產生的錯覺。
但伊森總覺得這聲音真實存在，而且就在他家。隻要他離開家，就不會聽到這個。
他沒有多少存款，準備找到下一份工作，再換個好點的房子。沒錯好一點的，至少那裏麵不能有老鼠。
天知道他和他的室友為了對付這些老鼠，花了多少精力。
不過最近他的幻聽變得嚴重了，甚至開始影響他的生活。每天他都會被不知道哪來的音樂聲吵醒，坐在臥室裏幹瞪眼睛看著牆發愣。
這回音樂聲又出現了，伊森豎著耳朵聽著，發現那聲音似乎是從廚房裏傳出來的。
或許這不是幻聽也說不定，可能有什麽東西藏在他的家裏。
伊森摸出自己的手/槍，小心的走進廚房。
進入一個人，本就狹窄的廚房稍顯擁擠，餐桌上還擺放著他今早吃剩的牛奶麥片。
隨著他走進廚房，這段時間一直能聽到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
似乎是什麽音樂聲，期間摻雜著細小的說話聲。
就在這時，他的室友從外麵走進來，看著伊森疑惑的說道：“你怎麽了？”
“我聽到了對話和音樂聲。”伊森比劃了手勢，握緊手/槍說道：“就在這個廚房裏。”
他的黑人室友擔憂的說道：“嘿兄弟！你把槍放下，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
“我敢肯定我聽到了。”伊森弓著身子，循著聲音緩緩走過去。
“你的幻聽已經這麽嚴重了嗎。”室友緊張的後退幾步，握著手機隨時準備報警。
伊森沒有回答，他視線落在靠牆個花盆上。
“所以你覺得是那些花在說話？”室友警惕的說道：“它有沒有說它什麽時候會開花……”
他的話還沒說完，伊森忽然用力將花盆推到一邊，露出花盆後麵的場景。
那是一個半圓形的小洞，裏麵傳來嘈雜的音樂聲，炫彩的燈光時不時從洞口傳出來。
“這是什麽？”伊森嘶了一聲茫然的說道。
室友探過頭看了看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一個老鼠洞。”
“老鼠洞裏怎麽會有燈光？”伊森質疑道：“還是酒吧那種彩燈，你沒聽到裏麵的音樂聲和說話聲嗎？”
室友咧咧嘴，他看著那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鼠洞，認真聽了半天隻能聽見老鼠吱吱叫的聲音。
他又後退幾步，藏在門外探了半個腦袋說道：“伊森，你今天吃藥了嗎？”
伊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麵前這個老鼠洞。
他猶豫一瞬，放下槍俯身趴在地上往洞裏看。
這個洞內部很寬敞，裝修的像個酒吧。一群老鼠雙腿直立著，在裏麵走來走去。
距離門最近的一隻小老鼠手裏拿著一個小酒杯，正坐在洞口附近的沙發上喝酒。
它一抬頭正對上伊森的眼睛，小老鼠歪頭看了看伊森，忽然對他舉舉酒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室友在外麵等了半天，看伊森還趴在那裏，他有些擔心的叫道：“嘿！兄弟！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生？”
過了好久伊森才有反應。
他爬起來，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神呆滯的說道：“湯姆和傑瑞裏麵的那隻老鼠棕色大眼睛大耳朵還會喝紅酒泡母老鼠。”
“哈？”室友掏掏耳朵說道：“你說太快了，我什麽都沒聽清。”
伊森似乎緩過來了一些，他深吸口氣，艱難的說道：“我看到傑瑞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覺得我還有救嗎。”
室友縮在門後隻露出一隻眼睛，他看著伊森的黑眼圈和眼裏的血絲，肯定的說道：“你病得很嚴重，建議急救。需要我幫你打電話叫醫生嗎，對了你介不介意我叫個警察過來陪著我。鑒於你有一把槍，而我已經快嚇哭了。”
伊森剛想說話，洞裏的音樂聲又停下了。
他轉頭看去，傑瑞戴著小禮帽拎著手提箱大搖大擺的從洞裏走出來，它對伊森揮揮手，又鑽進了櫃子裏麵。
“你看到了嗎。”伊森指著傑瑞對室友說道；“傑瑞，卡通的大眼睛還會和我揮手！”
“我隻看到一隻老鼠從你麵前爬過去。”室友小心的說道：“好吧，我承認這裏老鼠確實有點多。但你能不能把槍放下，你這樣我害怕。”
伊森捂住額頭，他艱難的說道：“一隻傑瑞！卡通傑瑞！”
“對對對，傑瑞。那是傑瑞，我們把槍放下好麽。”室友小聲說道：“好了夥計，我知道了，不就是傑瑞嗎，你別緊張。”
伊森又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他深吸口氣，快步走過去，猛地拉開櫃門。
接著他就看到在櫥櫃的架子上，傑瑞站裏麵，拿著小教鞭，在跟另一隻卡通小老鼠討論計劃。
伊森甚至看到傑瑞正在黑板上寫著‘凶手逮捕計劃’，下麵列著一二三條。
伊森眼角抽了抽，本來就飽受折磨的神經，在這一刻終於是到了極限。
室友就看見伊森怒吼了一聲，接著房子裏響起一連串的槍響。
……
伊森被帶進審訊室，他閉著眼睛不斷的告訴自己冷靜，免得進精神病院。
“姓名？”
“伊森·華盛頓·福克斯。”
“你為什麽開槍？”
伊森剛想回答，就聽見角落裏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
“嗨，我叫傑瑞，你能聽見我說話？”
伊森僵硬的轉過頭，傑瑞正躲在角落的花盆後麵，探頭探腦的對他說道：“太好了你真的能聽見我說話，那你告訴這個警察，凶手是個很高很高的黑人。”
“福克斯先生？”女警察敲敲順著伊森的視線看過去，聲音裏帶著些擔憂“你聽到那個盆栽在說話麽。”
“就是聖誕節的那個人。”傑瑞拿著擴音器喊道：“告訴她！”
伊森抿抿嘴，咂咂嘴說道：“不，我隻是覺得這個盆栽不錯，我以為審訊室裏不會放這些東西。”
女警察點點頭，低頭記錄。伊森微微側頭，用餘光看向盆栽。傑瑞縮在後麵，伸手舉著一個小立牌，上麵寫著‘凶手是一個黑人！’
“福克斯先生？”
伊森立刻收回目光，他坐直身子，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在聽，您繼續問，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