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回憶一
最近沒什麽單子,蔣義比較閑,在家裏臨幕了兩張畫,又去找樓上的老頭幫他看畫了。老頭說他進步了不少,就是臨墓的東西太雜了,什麽風格的都有,現在最好是想清楚要往哪種麵風發展。
老頭心腸不錯,就是話多、太囉嗦,絮絮叨叨半天,把講過好幾遍的東西又給蔣義講了一遍。
蔣義也沒想好要往哪種方向發展,他幹的這行,時間搖擺不定,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沒命,根本沒工夫想這些,畫畫純屬個人愛好,空閑的時候畫一下他就挺開心的了。
蔣義從老頭家回來後,就聽見自己遺落在床上的手機在響,有十幾通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號碼。
來活了,還是個大活。
蔣義趕到地方的時候,人已經綁來了,是個孩子,幾個人在那看著。
小男孩被蒙著眼,嘴巴也給堵住了,身上纏了一根很粗的麻繩,手腳被捆著,躺在地上一聲不吭。
這兩年,他們接的基本都是收保護費、催債之類的活了,講究和平,輕易不動手,像綁架這樣的活已經鮮少接了,更何況這次綁的還是個孩子。
那些綁架孩子的為非都是綁架勒索一類,為的是財,他們不差錢,沒必要綁孩子。
蔣義就問:“綁個小孩來幹嘛?”.……
虎子:“接的單子,夠麻煩的,你來看著他。這小孩背景挺大的,不好對付。”
上回蔣義出去打架把腿打折後,就不給他派那麽重的任務了,所以這次讓他看孩子。
蔣義看了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具死屍的孩子,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忙別的去,他在這看著。
那些人出去了,走前很貼心地幫忙關上了房門。
這孩子很悶,看起來大概九、十歲的樣子,到現在沒說過一句話,連動也沒動過一下,真像一具死屍。
不哭也不鬧,這種表現完全不像一個孩子。
蔣義坐在那小孩旁邊,眯著眼睛,沒過多久就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心裏猛地一跳,驚出了一身冷汗,扭頭看見小孩還在他旁邊躺著,身上還捆著厚重的繩子,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睡眠一向很淺,有-點點動靜就會被驚醒,做任務的時候更是如此,就算再累也隻會眯著眼睛休息一會兒,從來不會真的睡過去。但這次他竟然真的睡著了,而且睡了那麽久,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腿傷休息太久了戒備心降低,又或者是這孩子□□靜了,到現在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所以他能睡得很安穩
不正常,這孩子安靜得有點兒嚇人。
蔣義心中升起了一一個念頭,遂伸手探到了孩子的鼻子底下。
還好,還有氣。
蔣義搡了搡那孩子:“餓不餓?”
孩子因為蔣義的推搡身體被動地動了一下,又定住了。
蔣義看著那孩子明顯起伏度變大的胸膛,知道孩子醒著,嗤笑道:“餓的話吱一聲,哥去給你拿吃的。”
小孩子依然沒動靜。
蔣義也懶得跟他煩,出去泡了盒泡麵,又端了進來,坐在小孩子旁邊吃,故意“吸溜”得很大聲。
“咕”不合時宜的一聲長鳴從小孩子身體裏傳來,打斷了蔣義單調的吸麵聲。
蔣義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
孩子聽到了有人在笑他,身體終於有輕微幅度的挪動。
蔣義盯著小孩子背在身後微微蜷縮起來的手指:“終於餓了?吃泡麵嗎?”
小孩子沒吭聲,但是背躬得更厲害了,明顯因為蔣義的話有了動容。
蔣義勾了勾嘴唇,出去了。
五分鍾後回來的時候,便看見那小孩已經不在原地了,而是向他放在那的泡麵桶那移了好幾公分。
蔣義心裏感歎著小孩子蒙著眼睛還能聞著味道精準找到泡麵方向屬實不容易,一邊走過去幫小孩解開了麻繩和蒙著的眼睛。
把小孩臉上遮擋的東西去掉後,能看出小孩有一張精致白淨的臉蛋兒,隻是在臉側有很小一塊灰塵,應該是剛剛躺在地上才沾到的。除此之外,那雙眼睛特別勾人,眼尾微微上翹,眼珠子黝黑黝黑的,透著和年齡不符的精光,極為吸引人。
蔣義盯著看了幾秒,心中暗暗感歎富人家的小孩就是長得好看,眼神裏有光。
蔣義把他剛剛出去泡的那桶泡麵端過
來:“吃吧。”
小孩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他。
“沒毒,”蔣義道,“趕緊吃完了,他們回來前再把你綁起來。
小孩緩過勁來,聽見待會兒還要被綁著,眼裏的那絲期待也消失了,慢吞吞接過蔣義手裏的泡麵,一點點吃了起來。
小孩吃東西也很安靜,吃麵為了不發出聲音,都是一口一口輕輕咬斷了吃的。
蔣義也懶得管那小孩,對於他來說給小孩一口吃的已經仁至義盡了,許是休息了太久,又或許太久沒有接到這種單子了,他覺得自已比以前仁慈了許多。
若放在以前,這種執拗的臭小孩蔣義理都不帶理的,現在居然給他吃泡麵了,還是自己親手泡的。
不過看小孩子吃得挺香的,蔣義居然感覺有點兒滿足。
天都黑了,關小孩子的房間隻有一個小窗子,天花板上吊著一個不是很亮的燈泡,隻能將其周圍半米之內照亮,屋子裏剩餘的地方僅靠從哪個小窗外射進來的月光照亮。
蔣義下午睡飽了,睜著眼睛也睡不著覺,便瞪著眼兒望著那扇小窗外頭。
小孩子吃完了麵就把空的泡麵桶和蔣義的摞在一起放到旁邊,然後在房間沒有光的角落裏靠著,接著就不再發出聲音了。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要再把小孩用繩子綁上的事情,隻有小孩一個人警惕地看著蔣義,渾身充滿了戒備。
許久的寂靜之後,蔣義忽然問道:“不知道是誰居然想到要綁架一個小孩子,心挺狠的,聽說你的命可以不保。”
小孩子無所動容。
“聽不懂嗎?意思就是看我的心情,隨時都可以殺了你。”蔣義刻意咬重“殺”字的音,想嚇嚇小孩子。
小孩子抿了抿嘴唇。
蔣義沒有得到預想之中的激烈反應,頓感無趣,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幼稚了,撇了撇嘴,道:“你叫什麽?”
小孩子沒說話,但臉微微一偏,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嫌棄感。
蔣義一怔,隨即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就是太好了,所以現在連個被綁架的孩子都感對他露出這種表情了。
蔣義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凶了一下那小孩,小孩立馬安分了,換回之前那種警惕的眼神,緊緊盯著蔣義。
這樣才對嘛。
蔣義心裏這麽想著,抬頭又看向了窗外。
……
正巧,一顆流星從窗戶僅能看到的一小塊範圍裏劃過,留下一條長長的尾巴。
蔣義來了興致:“看,今天晚上有流星啊。”
小孩子眼中終於露出了難得的光亮,抬頭順著蔣義看的方向看去,發現那個小窗戶能看到不少星星後,往靠近蔣義的方向挪了幾公分,找到滿意的觀星位置後停下來了,跟著蔣義一起望著天空。
蔣義嘚瑟地笑:“劃過去了,你沒看見。”
小孩子蔑了他一眼,倔強地又望著天空了。
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然而他們的運氣不好,一晚上隻有那麽一顆流星,蔣義看到了,輪到小孩子去看時,隻留下一條流星劃過的印記。
其他的弟兄們也沒有回來,雖然這是常有的事情,有的時候因為去看夜總會的婆娘們,那群重色輕友的家夥總是能熬到第二天白天回來,然後紮堆在這破房子裏睡一天。
蔣義也去夜總會,但他不怎麽玩,基本都是去收保護費的,有時候跟裏麵的姐姐聊聊天,聊得也都是正常內容,他也並不知道兄弟們所謂的男人的快樂到底有什麽樂趣。
他彼時隻覺得這群兄弟們不是個東西,他們對自己也太放心了,居然還真就留他一個人在這看小孩。
嘖,沒良心。
他原本想著雖然綁來的是個孩子,還能跟他說說話,沒想到是個悶葫蘆。
算了,注定是個無聊的晚上,幹瞪眼了那麽半天,幹脆睡覺算了。
蔣義這麽想著,已經站了起來,去找了把鎖把房間唯一的門鎖上,又掛了一把很大的鎖在上麵,故意在小孩子麵前晃了幾下炫耀。
小孩子沒理他。.……
蔣義嗤笑一聲,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把鑰匙往兜裏一塞,在房間裏唯一一個木床上躺下了。
臨睡前,蔣義還留下一句:“一會自己找地方睡吧,別想著跑,我能聽得見。”
說完這句話,蔣義便感覺困了,沒過多久就快睡著了。
他記得自己做了個夢,夢到了他一個人坐在山上,看漫天流星雨,山下上來一個小孩,穿得很體麵,家裏很有錢的樣子,一路走來小孩越來越高,到他旁邊時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看不清長什麽樣子。
夢裏蔣義說:“你一來流星就沒了。”
那人仰頭望天,輕笑一聲:“但流星的尾巴把其他的星都串起來了,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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