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支持
事實證明,軍區大院的住宿條件真不錯。
邵煬的外公家在大院最裏頭的那棟民國風的青石樓裏,一樓,帶個小院兒,裏麵的裝修也是那種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桌椅,水墨屏風,還有不少的青花瓷器和古玩,這樣看來邵煬的外公是個很愛收藏的人。
一共三間臥房,最裏麵那間關著門的,是楊朔同在住,還有一間比較大的是每次楊燁來的時候住的。還剩下一同客房,也就楊苒住過,現在給邵煬和蔣義住了。
楊朔同寵著邵煬,對蔣義的臉色不會太差。不過畢竟是老一輩的固化思想,雖然在機場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麽,但其實對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表麵上的那麽支持,對蔣義態度淡淡的,也不太搭理。
蔣義偶爾和楊朔同對視上了,都是蔣義迅速挪走目光,不敢與楊朔同那犀利的眼神對視太久。
楊朔同讓兩個年輕人餓了就去軍區大院的食堂吃東西,隨後便進了那扇屬於他老人家——唯一一道緊閉的房門裏。那道房門開合不過幾秒,從裏麵漫出來了濃重的香燭味道。
蔣義有些詫異:“你外公信佛”
“嗯,”邵煬應聲道,“我小時候他就經常讀佛經之類的,還讓我坐在他旁邊陪他一起靜修,其實就是聽他念經罷了,這麽多年過去了,外公還是老樣子。”大概是看到蔣義目光中帶著疑惑,便問,“怎麽了?”
蔣義:“隻是沒想到當過兵的會信佛。”
邵煬笑笑:“想不通的事情多著呢,就像我一直沒想通當初我媽為什麽不跟那個男人離婚,也沒想到某種意義上,我們兩還算是兄弟。”
蔣義默了默,他總覺得他和邵煬兄弟層麵的關係在邵煬那算是個禁忌,沒想到邵場會那麽輕鬆地以這種方式說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身後倒是響起了個稚嫩的聲音:“小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嗎”
邵煬的臉瞬間黑了一大半,頗為不爽道:“他怎麽還在這?”
蔣義看著躲在他身後戰戰兢兢的小孩子,瞪了一眼邵煬:“別嚇他,他跟著我們又沒跑,當然在這。”
邵煬抿了抿嘴唇:“他還要跟我們誰?”
蔣義:“不然呢?”
邵煬臉色陰沉,像聽了什麽噩耗一樣,半天啐了一口“艸”。
也許是聲音大了點,最裏麵那間房間有了動靜。
蔣義捏了一把邵煬的手心,邵煬臉臭,但也沒再說什麽了。
軍區大院有公共食堂,在這的幾天,邵煬蔣義就帶著邵轅去食堂裏吃,食堂裏不少人都好奇兩人是誰家的孩子,還有人猜是新兵蛋子偷偷來軍區大院吃飯。邵轅倒是一張嘴甜甜的,會甜甜地哥哥姐姐地叫,軍區的不少軍人家屬都挺喜歡這個小孩子的。軍區大院的小孩子多,邵轅在這裏認識了很多小朋友,小朋友們之間無心的交流,邵轅什麽都說,漸漸的就有人知道了嘴甜甜的小孩子口中的“哥哥的外公”竟是大院裏深居簡出的那位前司令。
大院裏新住進來的人隻知道那位前司令有一個兒子和孫女,孫女已經考上研究生了,隻有一些老的住民知道楊朔同還有個外孫的事,都感慨這麽多年過去了,楊朔同的外孫都高三了,居然想到要回大院看看,還有不少邵煬小時候親近的老兵們這回還特地找邵煬過去敘敘舊。
這會兒邵轅找新認識的小夥伴去玩了,邵煬就帶著蔣義在院裏到處逛,逛到一個老兵的家裏,那老兵原來跟楊朔同在一個部隊呆過,當時兩人都年輕,一起出過任務,留下了很多回憶。
其實都是一些邵煬小時候就聽老兵講過很多遍的事情,但現在又聽老兵聊起來,還聽得津津有味。
老兵說:“我和老楊以前在一個部隊的,他這人就特別梗,有時候一根筋。有一次我們出任務,他一個人潛入匪窩,在裏麵呆了一個多月,從內部給我們遞消息,後來他被發現了差點被打死,我們進去營救的時候他渾身是血,但愣是咬住了一個匪徒的手指,怎麽都沒有鬆牙關,最後他暈過去之前,那匪徒手上的肉都給咬掉了一塊,能看到裏麵森森白骨……”
蔣義聽這一段的時候畫麵感極強,他以前就在這種差不多的情況下混日子,這種毆打、甚至打死人的情況不計其數,他上輩子最後也是死於打架,這沒什麽稀奇的。他當然也知道越是黑暗的地方就越凶險,像這種警察潛入匪窩做臥底的,如果被發現了,隻有死路一條。
楊朔同在匪窩裏麵呆了一個多月才被發現,竟然還能活著出來,非常厲害了。
老兵繼續道:“我們救到他時看到的他那個眼神,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是豁出了性命的,隻為了能完成任務,連命都不要。”
蔣義想到了之前無意之中對上楊朔同眼睛時看到的那個眼神,心裏顫了顫,不由地讚同了。
老兵又道:“所以我當時就很佩服他,一直到現在,隻是這幾年他也不愛出來跟我們這些老戰友嘮嘮嗑。前些年見到他時他還念叨過外孫子,我也怪想的,這次就看見煬煬回來了啊。小時候你還成天纏著我讓我教你軍體拳,隻是我現在老了,不能教你打拳咯。”
邵煬:“爺爺身體還堅朗著呢,不老。”
老兵聽了這話笑了,臉上的褶皺也舒緩了許多,嘴上卻念著:“老嘍,老嘍,哪有不老的道理啊,現在都是年輕人的世界了,我們的時代早就過去嘍。煬煬小時候不是鬧著要當兵嗎,今年高三了吧,有沒有想過考軍校啊?”
邵煬微微一愣,隨即很快笑了下,沒說話。
老兵大約是看出邵煬的笑容之中帶著一絲勉強,大概懂了邵煬的意思,便緩緩點了下頭:“老楊家的後代都厲害啊,在外頭賺大錢,現在和平年代了,還是安安穩穩得好喲。”
邵煬輕抿了下唇,抬頭望了眼天邊,不知道在看什麽,幾秒之後,道:“爺爺,太陽要落了,食堂快開飯了,我帶我朋友去吃飯,下回再聊。”
老兵也沒有多留,揮揮手:“走吧走吧。”
回去的路上,兩人順便把邵轅從一堆小朋友裏麵拉了出來領回家。
邵煬明顯話少了很多,也沒有去找老兵之前那麽積極了。之前邵轅一挨著蔣義,邵煬就會幼稚地發一些脾氣,把邵轅從蔣義的身邊唬開,這次邵轅纏著蔣義要牽蔣義的手,邵煬也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有心事一般,周圍的其他都不重要了。
蔣義安撫好邵轅,讓邵轅不要再鬧騰,牽好邵轅與邵煬並排走著。
他們這條回家的路和訓練營地就隔著一道鐵柵欄,從柵欄這邊可以看到訓練營地的情況,此時太陽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山,天色逐漸昏暗。
訓練營地還有不少兵在訓練,比較矚目的是離柵欄不遠的地方有一排兵在比劃著什麽,應該是一套拳法,整齊劃一、頗有氣勢。
蔣義問:“這是剛才那個爺爺說的軍體拳嗎?”
邵煬的眼睛從剛才開始就黏在了那些兵身上:“對,就是這套拳,小時候跟著打了很多遍,現在還會打。”
蔣義想象了一下邵煬打這套拳的模樣,不禁莞爾,又想到了什麽,試探性地問:“邵煬,剛才那個爺爺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沒考慮過嗎?”
“哪個問題?”邵煬已經把視線收了回來,漫不經心地落在了蔣義牽著邵轅的手上,頗為不爽地擠進兩個人中間,將兩個人分開了,才想出來要回答些什麽,“爺爺不是說了麽,和平年代,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蔣義:“時代過去了,但有些東西還需要繼續守護。”
邵煬代替邵轅牽起了蔣義的手:“是是是,我守護住你就夠了。”
蔣義眨巴了下眼睛:“邵煬,上次你說要考清北,是不是因為我想去央美,你就要跟著我一起去首都?”
邵煬眉毛一挑:“清北是國內一流大學,我難道不該去嗎?”
蔣義想說“以你的成績應該去,可你不想去”,但是他沒說出口,而是醞釀了一下,問:“你想好想學什麽專業了嗎?”
這回邵煬很明顯地怔愣了一下,隨即道:“沒想好,不過家裏的公司不能沒人管,”說著瞟了眼一臉無辜的邵轅,“也總不能讓這個小廢物搶走了,大概會學經濟吧。”
蔣義沒說話,但從邵煬的話裏已經足夠聽出了那種毫無目標的縹緲感,不禁覺著之前隻想著自己要作什麽,也覺著邵煬上清北很適合,以為找到了兩人共同奮鬥的目標,卻完全忽視了那是不是邵煬真實的心中所想。
他忽視了邵煬的主觀意願,他這個男朋友當得很不稱職,甚至有點自私了。
邵煬似乎感覺出了什麽,拉了拉蔣義的手:“走,回家了,不然天黑了。”
蔣義往前走了兩步,停下腳步道:“邵煬,如果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我都會支持你,就像你支持我一樣。”
邵煬頓了頓步子,忽然回過頭來,詭秘一笑:“哦?什麽都支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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