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感

  蔣義回到網吧的時候,馬可波已經不再原來的機位上,而是倚靠著收銀台,和那個著裝暴露的女網管有說有笑。


  馬可波看到蔣義回來了,後麵還跟著邵煬和唐晟景,訝異道:“蔣哥你怎麽去那麽久,怎麽還……跟他們兩在一起?”


  “碰巧遇到了,”蔣義向後瞥了一眼,轉而又對馬可波道:“怎麽不玩遊戲了,跑這裏跟美女聊天?”


  馬可波扭扭捏捏道:“我剛到這來,這不在那等了挺久了麽,我一個新手菜雞沒你帶玩不來啊,索性過來陪夢茹姐聊聊天。”


  蔣義輕哼,馬可波連人名字都問到了還說剛來,反正他不信。


  女網管叫祁夢茹,其實是這家網吧的老板娘,今天晚上網吧雇的小工有事兒,她是來頂班的。她沒想到自己偶爾來一次班,居然把隔壁春光中學的風雲人物都湊齊了。


  她對春光中學學生們的那些事都略有耳聞,也知道現在在她網吧的這幾人是誰。


  不過馬可波的出現是意外,小男生見到她就緊張,意外地可愛,她本著逗樂的心態打趣馬可波,心情特別好。


  剛才馬可波沒過來找祁夢茹之前,祁夢茹看到了蔣義拿著手機匆匆出了網吧的門,她留意了一下,自然也看到了蔣義接完電話後,那些高三的學生找茬的場景。


  她本來還覺著蔣義那種沒什麽本事還愛慕虛榮的人,肯定會被教訓得很慘,沒想到卻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蔣義一個人單挑五六人,竟還能把五六個人耍得團團轉,簡直顛覆祁夢茹的認知。


  再接著,祁夢茹又看到邵煬和唐晟景過去了,蔣義動作慢了下來,還故意吃了幾拳,將自己演成了占下風的格局,一直到邵煬出手幫蔣義解了圍。


  上回蔣義在祁夢茹店裏發脾氣,還砸壞了一台顯示屏,當班的小工哆哆嗦嗦把祁夢茹喊了過來,祁夢茹三兩下就將那個毛都沒長齊就敢亂發脾氣的黃毛弟弟製服了。


  但這次蔣義的表現和上次完全不一樣。


  祁夢茹暗歎蔣義深藏不露,奧斯卡影帝般的演技令人歎服。


  祁夢茹忍不住多看了蔣義兩眼,似乎發現了什麽,問蔣義道:“你那頭別致的黃毛怎麽減了,最近換口味了?”


  蔣義笑笑:“班主任讓剪了。”


  祁夢茹稀奇:“喲,你還會聽老師話?”


  蔣義:“新班主任……比較厲害。”


  祁夢茹明顯感覺到蔣義比以前謙遜了,她幾乎快要以為麵前這個人的殼子裏換了一個靈魂。


  能把以前那個小流氓蔣義教成現在這樣的老師,“果然厲害。”祁夢茹道。


  蔣義點了點頭。


  隻有邵煬在旁邊嗤之以鼻,旁邊這張臉,同樣的人,上次和他打架被張英俊喊道辦公室去問話,差點沒把張英俊氣死。就昨天這人還頂著一頭雞窩黃毛指著他鼻子,揚言要在今天把他揍得哭著喊媽。


  但今天蔣義的種種表現都令人歎為觀止,像中了邪一樣。


  不過邵煬覺得,這樣的蔣義還挺有意思。


  邵煬胡思亂想著,手慢慢抬起來,悄無聲息地蓋在蔣義頭頂,接著,狠狠揉捏了一把。


  旁觀的三個人都呆住了,各有所思。


  唐晟:我這兄弟莫不是被什麽東西附身,鬼迷心竅了?

  馬可波:完了,戰火一觸即發,蔣哥怕是又要挨打。


  祁夢茹:有點好磕。


  蔣義黑了臉,咬牙切齒地甩開邵煬的手,像隻驚恐的小鹿一樣往後跳了兩步。


  他耳根已經紅了,良久,從爆發出一聲怒喝:“邵煬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邵煬摸過蔣義頭頂的那隻手已經藏回了褲兜,手心還留有觸摸蔣義頭頂時、被短小的頭發刺戳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比他預想的手感還要好。


  且蔣義的一雙耳朵,也像邵煬意料之中那樣,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邵煬雙手插褲兜裏,斜靠在收銀台旁,拽兮兮地笑道:“我有病,你有藥啊?”


  見蔣義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又補了句真心話:“其實手感不錯。”


  “……滾!”


  馬可波害怕兩人真在店裏打起來,惹祁夢茹不高興,倉促和祁夢茹道了別,生拉硬拽把蔣義拽出了網吧。


  兩人離開網吧前,還聽見祁夢茹說:“弟弟,下回還來玩啊,姐給你們骨折價。”


  馬可波心神蕩漾。


  蔣義和馬可波離開後,邵


  煬和唐晟景才找了兩個機位坐下。


  唐晟景開機登錄打開吃雞遊戲界麵,一氣嗬成,扭頭卻看見邵煬的屏幕還是黑的,根本都還沒有開機:“趕緊的開搞了,你還在想什麽呢?”


  邵煬看著黑色顯示屏上倒映出來的他那張臉,若有所思,問道:“你說我去剃個平頭怎麽樣,好看嗎?”


  “邵煬。”唐晟景目光深沉。


  “怎麽了?”


  唐晟景做出鼓勵的手勢:“別放棄治療,還能救。”


  “……”


  蔣義第二天起得很早,睜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期待中又帶著一絲絲害怕。


  繆萍跟他約了十點,他早起了四個小時。


  寢室裏一共住了六個人,其中四個人昨天晚上上都回家了,隻剩下睡在他下鋪的馬可波。


  蔣義下床的時候,馬可波睡得還像隻死豬一樣。


  蔣義輕手輕腳地洗漱完去食堂吃了早飯回來後,便開始收拾行李。


  男生的東西不多,許多男生住宿為了逃避手洗衣服,每次都會帶好一周量的內褲襪子,穿髒了就堆在櫃子裏,等到周末回家的時候把所有的髒衣服一起帶回去給家裏人洗。


  原主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蔣義看到一櫃子塞得亂七八糟的髒衣服時,整個人在原地僵了半分鍾,才捏著鼻子把那些已經有異味的髒衣服全都塞進了一個袋子裏,塞在了行李箱的側部,準備回家後自己慢慢洗掉。


  櫃子裏還有一些顏色鮮亮,款式圖案奇特的衣服,這些衣服蔣義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更別說穿了。他索性把這些衣服全都丟到箱子裏一並帶回去,就不再帶過來穿了。


  蔣義稍微整理了下,櫃子裏就空出了許多,他把櫃子門開在那散散味兒,等味道散掉後又用濕抹布把櫃子裏麵擦了一遍,這才有點像話。


  蔣義把這些都收拾完,馬可波堪堪轉醒。


  馬可波定定地坐在床上,半天沒動靜,有點兒懵懵的。


  蔣義道:“我幫你買了早餐在桌上。”


  馬可波“嘿嘿”傻樂了起來。


  蔣義:“你笑什麽?”


  “有點不習慣,”馬可波道,“以前都是我幫蔣哥你帶早飯,今天你居然起那麽早,還幫我買早飯了。”


  蔣義不動聲色道:“正好睡不著,就起來了。”


  “噢,”馬可波沒起疑,又問蔣義道,“蔣哥,你爸媽要來接你了嗎?”


  蔣義看了眼手表,九點三十分:“快了。”


  “真好,”馬可波嘟囔著嘴,“我也想要人接,想回家。”


  “你爸媽不來嗎?”蔣義隨口問道。


  馬可波一愣:“我沒跟你講過嗎,我媽去世了,我爸找了個後媽,沒空管我,反正沒人注意我,我周末都沒必要回家。”


  “我……”蔣義想說“忘了”,轉念又覺得這樣更加尷尬,便歉疚道,“對不起。”


  馬可波眨眨眼:“沒什麽,很早的事了,反正給我錢花就行。”


  蔣義看馬可波一副看似無所謂的態度,知道但凡是個人不可能不在意這種事。


  連他這種無家可歸快十年的人即將有家都激動成這樣,馬可波怎麽可能不在乎。


  蔣義道:“明天帶點糖醋裏脊給你吃,我媽做得比食堂的糖醋排骨還好吃。”


  馬可波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


  “蔣哥你簡直神仙下凡,來超度我的!”馬可波要不是沒穿好衣服,恨不得已經從床上跳起來抱住蔣義。


  蔣義笑罵:“別亂說話。”


  蔣義其實不知道繆萍會不會做糖醋裏脊,但他上輩子一個人在出租房裏的時候就會自己做飯吃,還算過得去,如果繆萍不會做把他就自己做給馬可波吃。


  反正糖醋味的東西吃起來都差不多,說做得比食堂的糖醋排骨吃也純屬吹B。


  蔣義最後裝了幾本書在包裏,便背著書包拖著行李箱趕往校門口。


  他早上起來的時候通過陽台看了眼校園門口,便看見校門口圍了許多人,都是來接小孩的。


  但現在這個時間點校園門口來接孩子的家長已經走了大半。


  蔣義一眼就看到那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原主父親——蔣大河。


  蔣大河看到蔣義出來了,自然過去幫蔣義拿行李。


  蔣義把背上比較輕的書包給蔣大河,自己拖著行李箱往家長包圍群外走。


  沒走兩步,蔣義就聽到了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從身後不遠的地方傳過來:“蔣義,這是你爸嗎?他開著邁巴赫來接你了?”


  蔣義轉過頭,看到了他們班的班長王力龐,正杵在校門的正中間,堵住了進出的人群的路,礙眼,還討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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