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兩日後的下午, 時之政府正式宣布鬼退治活動即將開啟,活動獎勵豐厚,創下曆史新高。當他們興衝衝地往下繼續翻閱活動細則後,審神者論壇一片嘩然。
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無疑勸退了一部分惜命的審神者。
當然, 有人為之望而卻步總有人甘願奔波勞碌。
他們有的練度高不信邪、有的為了高額獎金涉險, 有的因為心中的一腔正義……
總之, 三日後,依然有大批量的審神者蓄勢待發、奔赴戰場,鬼退治活動如火如荼地開啟了它的篇章。
太宰治這邊不緊不慢地用完了早膳, 才規整部隊準備出陣。此次出陣隊伍包含三個極短在內的六振刀劍, 經過一番角逐與綜合性考量, 其他三位付喪神分別有過斬鬼經驗的笑麵青江以及夜視能力與機動都相當優秀的太刀組——源氏兄弟髭切和膝丸。
這已經是這個本丸所能拿出的最高戰力了。
“等等……”太宰治站在時空機前四下張望:“時之政府不是要給我們派監察員嗎?他人呢?”
擔心太宰治又鬧出什麽幺蛾子的狐之助趕忙回答:“為了保護審神者的安全與隱私, 每個本丸都設有結界, 外人是不能隨便入內的, 所以委派的工作人員應該在城門口的集合點等您。”
“哦, 那還等什麽?我們趕快出發吧!”太宰治這回沒有為難狐之助, 爽快地調整好定位坐標,站在隊伍前, 等待時空轉換。
就在這時,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時空機發出“滋滋啦啦”的電音, 緊接著“嘭!”的一聲巨響, 炸出了一圈圈刺目嗆鼻的火花煙塵, 離時空機最近的太宰治就在付喪神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主去哪裏了?”壓切長穀部揪著狐之助的胸毛,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狐之助艱難地擠出一句話:“要……要勒死了……”
壓切長穀部這才把狐之助放下, 從他殺人的目光中,狐之助清醒地認識到如果今天自己不給出一個滿意的交代,肯定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狐之助閉上眼睛,額間血色的紋路不斷加深,頸上金鈴無風自動,響起清脆的鈴音,它正在用特有的方式同時之政府總部聯絡。
片刻後,狐之助睜開眼,稍稍鬆了口氣,此時院落裏已經圍滿了心急如焚的付喪神,其中還有人已經拔出了刀。
在刀刃落下來之前,狐之助用盡畢生力氣高喊道:“審神者大人沒事!”接著,它殺氣褪去後心驚肉跳地吐出下一句話:“根據時之政府的推測,審神者大人此時正處於大正時代……”
大正時代,正是他們此次將要出陣的,惡鬼肆虐的年代。
“六醬,你還知道什麽消息請一並說完。”大和守安定的刀已經出鞘一半,“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嚐嚐首落死的滋味。”
你不介意?你當然不介意。可是我介意啊!狐之助在心裏咆哮,它深吸一口氣,道:“導致審神者大人消失的原因是因為大量審神者同時湧入同一戰場致使時空轉換係統崩潰,技術人員正在加急修複,已經暫時關閉了所有通道,等修複完畢後會立即開啟。”
壓切長穀部冷著臉問:“還有嗎?”
狐之助戰戰兢兢地繼續:“由於時之政府對大正時代掌控力有限,所以並不能精確定位到審神者大人身在何處……”
“也就是說——”髭切端著下巴分析:“哪怕時空轉換係統修複,我們立刻趕過去,也不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主人。是這樣嗎?”
狐之助顫巍巍地點了點頭,試圖亡羊補牢:“現在是白天,有太陽,鬼一般不會出來,審神者大人暫時還是安全的。”
嗯,暫時……
孤身一人被傳送到大正時代的太宰治落地後拍拍褲子上的灰,若無其事地站起來繼續走。他中間試圖與本丸聯係過兩次,但都以斷線失敗告終,於是便坦然地放棄了,反正最後付喪神肯定會來找他的。
不是沒有考慮過去城門集合點尋求時之政府的庇護,實在是他有點倒黴,被傳送到一個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裏,走了半天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更不要提時之政府了。
太宰治舔舔嘴角,久違了的一人獨行,還是蠻懷念的,特別是在這種惡鬼肆虐的時代——他體內的惡因子快要抑製不住了。
“鬼到底是什麽樣的呢?”太宰治自言自語道。撥開及腰高的雜草,向著叢林更深處前進。
山間草木叢生,陽光傾瀉在大樹繁茂的枝葉上,落地隻有斑駁的光。
靜謐的林蔭小道上,隻有太宰治悠悠緩緩的腳步聲。他走得閑庭信步,仿佛在郊遊踏青,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
山麓深處,密林把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是個避暑納涼的好去處。光與影的對麵是幽靜的暗,太宰治剛欲邁步踏入,便被一聲呼喚叫停。
“喂,不要再深入了,裏麵有危險。”
少年清鳴的喚聲響徹林間,驚起一群隱匿的飛鳥,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回音,讓人不能把握聲源從何處響起。
出言阻止自己涉險卻不願意露麵?是個善良又富有正義感的孩子。可惜這樣的孩子向來單純好騙。
太宰治不著痕跡地環顧四周,向後退了兩步:“你是鬼嗎?”
“你知道鬼?”東南方向的草叢沙沙作響,不一會兒,一個肉桂色頭發的少年從灌木叢中跳出來,少年生得極好看的,一雙銀灰色的眸子繾綣溫柔,一道由頰處從嘴角一直延伸至耳畔的疤痕讓人不由歎惋。
少年圍著太宰治轉了一圈,篤定地說:“你不是鬼殺隊劍士。可是如果你不是鬼殺隊劍士,又是如何知道鬼的呢?”他撓了撓右側的疤痕,表示不解。
太宰治眉梢一挑,興味地問: “如果我說我是鬼呢?”
少年搖搖頭:“哪有你這麽好看的鬼?鬼都長得很醜很嚇人的。”
“以貌取人不可取啊少年。”太宰治拍拍少年的肩膀,“你這樣將來可是要吃大虧的。”
少年若有所思,片刻後,說:“我叫錆兔,你呢?”
“太宰治。還有,其實我迷路了。”
錆兔:“……”
最終,善良的錆兔還是決定把太宰治帶回家,狹霧山常年被霧包圍,就算因為師傅的關係少有鬼出沒,但迷路還是很危險的,更不必說山中處處埋伏有鍛煉他們敏銳性的陷阱。
這端麗漂亮的青年看起來又像是普通人。
路上,閑聊中太宰治得知錆兔是個孤兒,被師傅鱗瀧左近次所收養,現在跟同門師兄弟富岡義勇一同正在師傅身邊修煉呼吸法,等到完成師傅的試煉後就可以參加成為鬼殺隊劍士的最終選拔,成為一名光榮的鬼殺隊劍士了。
少年的夢想總是美好又可貴的。
太宰治勾起嘴角: “對了,你剛才怎麽確認我不是鬼殺隊劍士的呀?”
他應該沒有表露出什麽破綻才對。
“因為鬼殺隊劍士每人都佩有斬鬼的日輪刀。”錆兔從刀鞘中抽出自己水藍色紋樣的日輪刀,展示給太宰治看。
到底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雖然一路上表現得十分沉穩可靠,但眼底的期待還是藏不住的。
太宰治毫不吝惜地讚美了錆兔的刀,他掂量著略沉的日輪刀,“你平時都是隨身攜帶它的嗎?”
“當然,”錆兔毫不猶豫地說:“作為鬼殺隊劍士,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不過平時訓練我是用木劍啦!真刀容易誤傷人。”
太宰治看到錆兔如此重視自己刀劍,想起付喪神,“唔,其實我也有刀劍的,本來這次出行準備帶上,可惜出了點意想不到的事故,我跟他們走丟了。”
錆兔以為是太宰治粗心弄丟了自己的刀劍,想想也是,都能迷路跑到狹霧山,還有什麽不可能的?他設身處地代入自己後,憐愛地看著太宰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猜到少年心中所想的太宰治也沒有去解釋,隻是忍不住揉了揉錆兔的腦袋: “沒關係,他們會來找我的。”
刀劍自己長腿跑來找主人?錆兔不能相信,但又不忍心打擊太宰治,於是抿抿嘴,沉默地走完了後半段路。
因為有意鍛煉弟子,鱗瀧左近次把住處安置在狹霧山山頂上。每個弟子的入門修煉就是上上下下跑狹霧山幾個來回,其中還包含躲避他設下的陷阱。
錆兔是通過入門試煉的天才弟子,他已經完全適應狹霧山的生活方式,哪怕跑狹霧山幾個來回氣都不帶大喘的。不過為了照顧太宰治,他還是特意放慢了腳步,所以當他們兩人踏著月色趕回居所時,遠山近水已是暮色蒼茫一片。
門庭處,一位戴著天狗麵具的老人負手而立,深秋寒露沾濕了他的叢雲覆蓋的水藍色羽織,他在瑟瑟寒風中巍峨屹立,等待守望著他晚歸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