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詩歌的內容太過絕望淒涼,被審神者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出來更顯惆悵。
靜謐詭異的夜,子彈與兵刃譜寫了一首交響曲。
兩三個青年走在街頭,昏暗的燈光把他們影子拉得很長。
三日月宗近忍不住抱怨道: “這東西怎麽沒完沒了啊!”
山姥切國廣不語,打刀勢如破竹,穿透機械人偶的胸膛,把能源結晶挑出,失去能源結晶的機械人偶就像失去了靈魂,摔在地上,變成一堆破銅爛鐵。
“注意敵情。”金發打刀冷冷地提醒道。
從危險中脫身的三日月宗近聳聳肩,“抱歉抱歉,老人家沒有年輕人那麽好的視力。”
他分明在說:請不要奢望太刀夜戰的能力。
狐之助惆悵萬分,審神者一直強調自己體術不行,三日月宗近又受限於永無止境的黑夜,所以他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隻有山姥切國廣了。
現在抱山姥切國廣的大腿還來得及嗎?
“等等!審神者大人、三日月殿你們在幹什麽?!”
“還用問嗎?當然是抱被被大腿了。”兩人恬不知恥地回答。
很遺憾,你晚來了一步,已經沒有多餘的大腿可以抱了。
狐之助:我……
為什麽這和傳說中的不一樣?他在審神者論壇上看到的審神者記傳,這種時候審神者大人不是應該像神一樣站出來,擋在他們麵前,用不知道哪裏掏出的絕世武器一擊幹翻敵人,瘋狂打他們的臉嗎?這是什麽鬼發展?
太宰治懶洋洋掃了眼狐之助,“六醬,你果然是玄幻小說看多了,怪不得這麽中二。請不要對我的戰鬥力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狐之助:“……所以,您說您曾經在黑手黨工作多年,還是最年輕的幹部之一都是騙人的吧?”
“這可是真的。”太宰治伸了個懶腰,點點太陽穴,“隻不過我是腦力派,打架這種掉價的活兒都是交給蛞蝓和手下去做。”
“主殿,找到服裝店了了哦!”三日月宗近輕聲提醒道。
狐之助忍不住吐槽:“你這時候為什麽能看見了?”
美麗的付喪神深邃的瞳孔中滿是時光流轉、歲月沉澱下來的睿智與包容,他指了指身側半人高的霓虹立體大字——服裝店。
“哎呀,我呢,隻是眼神不好,但是不瞎。”
狐之助氣得炸毛,它超凶的,“我瞎行了吧!我有眼無珠!我鼠目寸光!”
三日月宗近拔刀,鋒利的刀刃上布滿紋路,是吹毛立斷的鋒利。
“你、你要幹什麽?”狐之助嚇得連連後退,三日月宗近仍在逼近。
“當然是……”三日月宗近猛地揮刀,狐之助緊緊地閉上眼睛,心髒都揪在一起了。“——把門打開了。”話音落下,本體回鞘,堅固的防盜門轟然倒下。
太刀付喪神側身垂首,“主殿,請。”
太宰治跨進門檻,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欺負六醬很好玩嗎?”
三日月宗近聞言一愣,看專注挑選衣服的審神者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害羞地垂眸,黯淡的燈光打在他鴉羽般的睫毛上,為他的眼底鍍了一層陰影:“是的,很好玩。”
“你可真過分。”
太刀付喪神清淺一笑:“哈哈哈,不是有句話叫做「物似主人形」嗎?”
狐之助:我當時為什麽會希望三日月宗近來?我以為平安京的黑心老刀能阻止審神者,沒想到他和審神者聯合起來一起欺負人。
審神者至少對它沒多大興趣,大多時候都是無視狀態,可是三日月宗近卻專門挑它欺負,從它跳刀解池開始……它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了方便行動,三人都換上了利落規整的西裝,從更衣室出來的刹那狐之助眼睛迸射出光彩,這些人穿西裝簡直帥到犯規!三日月宗近高貴優雅,山姥切國廣俊美冷凝;變化最大的是太宰治,他西裝上麵又披了一件黑色長外套,他不笑的時候,慵懶中透著冷漠,他仿佛天生適合黑色,那是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孤寂與原罪。
作為本丸食物鏈最底層的狐之助雖然一直被欺負,超氣!可是看到他們的臉就怎麽也氣不起來了。
作為一個深度顏控真是沒得救了。
“好了,準備出發。”太宰治把西裝外套往上拉了拉,拿出不知道從哪裏順來的地圖:“我們的目標是塔頂樓,現在的位置是歌舞伎町,先去新宿站坐地鐵,到達國道20號,再前往槍身塔,登上塔頂樓。旅途漫長而危險,諸位都要小心謹慎哦!”
“是,主人。”幾人異口同聲。
“對了,這個給被被和三日月。”太宰治從懷裏摸出兩個金色錦囊,“帶上防身好了,聽說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三日月宗近伸手接過,定睛一看,“竟然是極禦守。”
禦守是付喪神的護身符,戴上它哪怕是碎刀都可以原地複活,極禦守則是滿血複活。每參加一次時之政府舉行的活動並完全通關可以領取一枚普通禦守,極禦守則不贈送,必須花重金去買。
因為極禦守的價值不菲,一般審神者隻會贈送給自己的“婚刀”,普通禦守大多數時候是共享資源,出征的付喪神佩戴,安全返回本丸後再交接給下一批出陣的付喪神。
剛就職兩天的太宰治當然不可能參加活動了,難道是主人為了他們專門買的?手掌中輕輕的錦囊突然重於千金。
被付喪神複雜的目光盯著,太宰治不自在地擺擺手,“是我從時之政府那裏敲詐過來的。還有不少,你們就放心用好了。”
不算那兩匹小雲雀,您到底從時之政府那裏敲詐了多少東西啊?
“所以我才說時之政府傻白甜啊!”
走出了花腔歌手的勢力範圍,漸漸可以見到“活著”的人類。
他們紙醉金迷、醉生夢死,他們夜夜笙歌、窮奢極侈。小混混當街欺淩弱小無人敢言,冠冕堂皇的貴公子與穿著暴露的舞女糾纏在一起旁若無人地呻"吟,人們視若無睹。
這裏簡是犯罪的天堂,囚徒的樂園。
“三杯威士忌加冰。”太宰治坐在吧台上,對酒保伸出三個指頭。他沒有禮貌地稱呼酒保為先生,在接過酒杯時也沒有道謝,因為他知道這裏不需要。
三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水晶杯中搖曳晃蕩,倒映這光怪陸離的世界。
山姥切國廣盯著麵前的酒杯,吞吞吐吐地說:“對不起,主、主人……我不能喝酒。”
“怎麽?是過敏,還是?”太宰治舉起酒杯,朝口腔裏灌了一大口,酒精在腦袋裏侵襲肆虐,久違的暢快感,酒的味道大體無差,人卻不是熟悉的人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山姥切國廣小聲囁嚅道:“會醉……”他真的不擅長喝酒,屬於一杯就倒的那種類型,若是在本丸裏也就罷了,可這裏是危機四伏的亞種特異點,他不能置審神者與同伴的安危於不顧。
太宰治沒有強求,自顧自地慢慢啜飲起來。這種成人酒吧裏沒有果汁牛奶之類的飲料也沒法給山姥切換,隻能委屈打刀看著他們喝了。
“抱、抱歉,讓您破費了主人。”山姥切國廣迎著酒吧各處毫不掩飾的侵略性目光,把頭垂得更低了,他懷念起自己的被單來,如果有它在的話,應該可以遮擋那些討厭的視線吧?
“你說這個啊!”太宰治看起來有些微醺,“沒關係,等會兒會有人來替你喝的。”
“主殿預料到了什麽?”三日月宗近抬起酒杯,“敬您。”
酒杯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冰球在杯中緩慢融化。酒精給太宰治鳶尾色的眼神染上了一層墨,他眯起眼睛,隻餘一條狹長的黑線,他沒有回答三日月宗近的問題,露出倦怠又華麗的笑:“這裏人類太多,為了避免麻煩叫我太宰先生吧!”
“遵命,太宰先生。”三日月宗近放下酒杯,一手搭在佩刀上,望著三五個蠢蠢欲動圍上來的酒徒,“隻是這種地方,光是改變對您的稱呼避免不了多少麻煩哦!”
人類犯罪,無非是為了權勢美色金錢……
酒精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美麗事物無論男女,而無論是付喪神還是太宰治,都有著讓人犯罪的美麗。
太宰治伸手,拽過一個靠近過來的男人,把他的腦袋按在大理石麵的吧台上,吧台台麵如蛛絲般龜裂,一旁的酒杯卻紋絲不動。
是何等精準的控製力。
那看起來就頭痛的警鍾活生生在眾人耳畔敲響,無人敢繼續向前。
所以說,有時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並是那麽好當的。
三日月宗近雍容華貴的笑有些繃不住了,他忍不住問道:“您不是說您體術不行,不擅長以武力解決問題嗎?”
太宰治指揮嚇得發抖的酒保重新給自己添上一杯酒,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碎發,“所謂能力,全靠同行來襯托。”在遍布異能者的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裏,他確實“不行”啊!
他真的隻是比普通人強上那麽一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