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曝光

  雲星眠常常說曆寒盡心軟, 好像他們之間每一次前進都是源自曆寒盡的心軟,但實際上,他的心才是最柔軟的那一個, 隻是因為他是追逐的那一個, 這種柔軟也常常隱藏在渴望之下, 讓人看不清,可無論什麽時候, 他都沒有舍得真正讓曆寒盡提心吊膽過。


  曆寒盡如此輕易地得到了諒解, 心裏當然是高興的。可一時間,又覺得心底像是被螞蟻啃噬著, 帶著一陣陣泛著酸疼的愧疚。


  雲星眠越好, 就越是反襯出他的混蛋。


  在付出這方麵, 他與雲星眠比,永遠都占了下風。


  若不是眼前這個人深愛著他,他恐怕早已經失去了對方。


  反觀雲星眠,他剛才在電話裏說得大膽,但真的跟曆寒盡麵對著麵, 心裏卻又別扭起來。


  可能因為他這段時間一直都端著高姿態,潛意識裏還帶著刹不住車的慣性, 就這麽被曆寒盡抱著,真讓他渾身不自在。


  “沒你陪我也能好好的。”他又別別扭扭地道。


  曆寒盡應聲:“嗯,但我還是想陪著你。”


  雖然雲星眠這房間單獨在樓下,兩人暫時沒了危險, 可曆寒盡畢竟是偷溜下來的,也不敢久留,放開懷抱,便催著雲星眠重新上了床。


  這一回他也在旁邊躺著, 略帶強勢地讓雲星眠趴在他懷裏:“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他在這個房間裏住了幾個月,沒想到剛與雲星眠互通了心曲反而偏偏不能留下,這大概真是老天對他的懲罰。


  雲星眠在他身邊拱了拱,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便聽話地閉上了眼。


  方才房間裏的空曠寂寥似乎全都不見了,不得不說,感受著曆寒盡的體溫,他的心緒真的變得安穩了許多。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雲星眠隻覺得一陣從未有過的困倦朝著他席卷而來,不過片刻之間,他就巴著身邊的曆寒盡陷入了沉睡。


  曆寒盡與他同床共枕了這麽久,當然很理解他的睡眠狀態,見他這種情況也不由得小小吃了一驚。


  不過感受著他均勻噴灑在自己頸側的呼吸,那點兒驚詫也是瞬間飄散而去,留下的隻有滿心的溫柔。


  說是等雲星眠睡著了他就離開,但雲星眠睡得真的太快了,他還根本沒有抱夠,出於私心,曆寒盡又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確定雲星眠已經熟睡到輕易不可能驚醒,才終於戀戀不舍地把人從自己身上一點點扒開,然後幫他調整了下姿勢,掖好被子悄悄離開。


  關上雲星眠的門,曆寒盡轉身走向樓梯,卻被樓梯上站著的人影嚇了一跳,腳步驀地頓住。


  不過下一刻,他就已經認出來眼前的人正是尚銀素。


  曆寒盡不由得感到一陣心虛。


  畢竟答應尚銀素搬到樓上去的人也是他,現在第一晚就被人抓到他悄悄摸進她兒子的房間,曆寒盡就算是渾身是嘴也找不出什麽像樣的借口來。


  “阿姨……”出於禮貌,他還是先叫了一聲。


  尚銀素對他難得是這樣冷冰冰的表情,不過想想,恐怕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裏,曆寒盡麵對的都將是這樣的她。


  “寒盡,我以為我們算是達成共識了,在我把這件事考慮清楚之前,你不能再跟眠眠私下相處。”尚銀素的聲音裏帶著些壓抑的憤怒。


  想來,他在雲星眠的房間裏呆了多久,她在外麵就難耐了多久,能一直到現在都憋著不發火,涵養真不是普通的好。


  曆寒盡原本以為自己溜得神不知鬼不覺,但現在想想才明白,尚銀素怎麽可能放心得下,想必一直都在注意著他的動靜。


  他知道自己無從辯駁,但還是解釋道:“我怕眠眠睡不安穩,隻是想下來看看他。”


  “他睡得好不好都有我看著,你現在不用操心。”尚銀素原本是不想說這些的,但現在的她明顯是慌了,居然忍不住對著曆寒盡開口,“而且眠眠身體很快就會好了,你不用掛心這些。”


  哪怕眠眠是個女孩子,她作為母親,也不可能舍得讓女兒這麽年紀輕輕就生下孩子,現在的時代跟他們當年可不相同,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已經跟雲少華結婚,可眠眠現在卻還隻是個高中生。


  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因為感情的一時衝動,把前途都給毀了。


  雖然還沒想好跟雲少華怎麽說,但她心裏卻已經打定了主意,眠眠肚子裏那個意外不能真的來到這世上!

  “至於你,你叔叔的公司也不用你負責,他生意做了這麽多年,總不至於還沒你一個小孩看得長遠,退一萬步,就算他真做不下去了,我也根本不在乎。為了眠眠,也為了曆老師,你就老老實實先出國去,你盡管放心,我會盡心盡力把曆老師照顧好,看外孫出國留學,總比讓他知道外孫是個同性戀要好。你也知道操心他的身體,既然這樣就別再任性。等你們分開幾年,見得人多了,自然就會把現在的事都忘了,這樣對你對眠眠都好。”尚銀素像是怕被他打斷,又像是怕自己反悔,這一大段話說得很是急切。


  曆寒盡並不擔心她會真的帶雲星眠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先不說別的,光是雲星眠也根本不可能同意。


  可是聽完這一段話,他還是斟酌著出聲安慰:“阿姨,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急,但人在衝動之下是不適合做決定的,我們還是先冷靜一晚,明天再說,行嗎?”


  “我再冷靜也是這個態度,倒是你,最好能早點兒想清楚,我不會強迫你出國,但你要是不肯走,等眠眠身體好些,我就送他出去,總之你們兩個,必須得分開!”不管怎麽說,體質的事都不可能瞞過眠眠,到時候他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把他跟致使他懷孕的這個人分開,也才能讓他早些從陰影裏走出來。


  尚銀素說完,也不想再與他糾纏,轉身就朝著樓上快步走去。


  可是她剛剛走到轉角處,身體卻倏地一震,低聲喊了一句:“曆老師?你……你什麽時候站在這兒的?”


  聽見她的話,曆寒盡心裏一驚,立即飛也似的爬上樓梯。果然看到曆景州正鐵青著臉站在他房間的門前。


  曆寒盡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有些凍結。


  他慌忙跑過去,輕撫上曆景州的背:“姥爺,別生氣,先別生氣!有沒有哪裏難受?胸悶嗎?頭疼不疼?我先扶你去躺下,阿姨!快,快去拿降壓藥!”


  尚銀素並沒有發現曆景州身體上有什麽不對,可是聽他這急迫的語氣,還是被帶得一下子慌了手腳,這會兒也顧不得剛才的話題:“降壓藥!降壓藥在哪兒?”


  平時她當然是知道的,隻是這種緊急的時刻腦子有些發木。


  “床頭櫃第二個抽屜!”曆寒盡迅速指揮。


  誰知尚銀素還沒跑過去,曆景州就已經猛地甩開了曆寒盡的手。


  看他的力道,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麽突發性的問題。


  雖然直麵著他的怒氣,曆寒盡還是覺得心底那塊大石頭在瞬間落了地。


  “不用拿藥,銀素,你先回房去睡覺吧,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老爺子對著尚銀素發話。


  尚銀素雖然心裏埋怨曆寒盡,對曆景州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尊重,

  經過剛剛曆寒盡那一場大驚小怪,她也難免害怕老人身體出什麽狀況:“好,我們明天再說,曆老師,你……你真的沒事吧?”


  曆寒盡心有餘悸地閉了閉眼:“我會守著姥爺,阿姨,您先去休息吧。”


  尚銀素也實在沒想到這件事都還沒跟雲少華商量,就先在曆景州麵前曝了光,她心裏頭更是沒有主意,隻是下意識地聽他們兩人的話,一步三回頭地回了房間。


  外麵出了這麽大的動靜,雲少華也還在熟睡著,呼嚕一聲接著一聲。


  尚銀素嚐試著推了推他,雲少華毫無意識地翻了個身,一點兒清醒的意思都沒有。


  尚銀素心裏生氣,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一記:“都是因為你!這是給孩子遺傳的什麽身體?”


  可是現在她卻更怨自己,怎麽就沒把他當初的話放在心上。


  要是她能早點兒讓兒子知道自己的身體特質,或許那兩個孩子就不會毫無顧忌地讓事情成了現在這種局麵。


  今夜對於她來說,注定將是一個不眠夜。


  而睡不著的人當然也不可能隻有她自己。


  尚銀素臥室的門才剛剛關上,曆景州一直壓抑著的怒氣便全數外露。


  他的手顫抖著,疾喝一聲:“給我跪下!”


  曆寒盡愣了一下。


  曆景州作為一名教師,從小到大在對他的教育中都不包括體罰這一項,長這麽大,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姥爺讓自己下跪。


  不過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門口:“姥爺,我跪,您千萬別生氣。”


  “你還知道我會生氣!”曆景州的聲音也壓抑著,看來是不想讓隔壁房間的尚銀素兩口子聽見,“你就在這兒跪著,給我好好反省,什麽時候反省好了什麽時候起來!”


  老爺子說完,也不再多與他爭論,便再次怒氣衝衝地想要關門。


  曆寒盡還想阻擋,可看到他憤怒的眼神,隻要作罷,隻幹巴巴地道:“關門可以,但是您不要反鎖,要是覺得身體哪裏不舒服,一定要馬上叫我。”


  他反正就跪在門口,姥爺要是有什麽動靜,他肯定能在第一時間聽見。


  “你還不如氣死我!”曆景州怒斥一句,這回是真的牢牢關上了門。


  沒聽見裏麵傳來反鎖的聲音,曆寒盡終於放心下一些。


  剛才那一下跪得太猛,他的膝蓋還有些發疼,不過這種自虐一般的疼痛卻也真的讓他心裏好受了一些。


  姥爺剛才那麽說,分明就是讓他跪上一夜的意思,而這懲罰也讓曆寒盡鬆了口氣。


  姥爺雖然生氣,但好在沒有發病的跡象。他原本還苦惱要怎麽跟他開口說起,雖然現在他經由尚銀素聽見的隻有自己與雲星眠的關係,但有了現在的認知做緩衝,曆寒盡相信孩子的事也同樣能讓他慢慢接受。


  就算今晚這事發生的猝不及防,曆寒盡現在還是不由得慶幸。


  別說讓他跪一晚地板,就算曆景州現在罰他出去跪在雪地裏,曆寒盡也都毫無怨言。


  隻要姥爺能在這件事上平安度過,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說起來曆寒盡雖然是心甘情願,但就算他體格再好,平時也不可能練跪姿,跪到半夜,膝蓋就已經沒了知覺。


  不過他向來是個能忍的人,何況轉念想想,他這點兒苦痛與當初雲星眠受過的罪相比似乎也真的算不了什麽。


  隻不過他前一晚就為了守著姥爺整夜沒睡,白天還跟著大掃除了一天,這會兒再跪上整夜,無論怎麽說都有些體力不支。


  中間因為額頭砰地撞到牆上疼醒,他才知道,原來人跪著居然也能陷入深度睡眠。


  這一夜,就連曆寒盡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撐下來的,不過第一個撞見他這狼狽姿態的人居然不是尚銀素。


  尚銀素一整夜輾轉反側,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終於睡著,當然不會醒太早,而雲少華卻有一大早就先起來上個洗手間的習慣。


  打開房門,他看見跪得身板挺直的曆寒盡,很明顯嚇了一跳,脫口便問:“寒盡?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在這兒跪著?”


  曆寒盡雖然一直挺著身體,但意識卻有些昏沉。


  雲少華因為太過吃驚,也忘了壓低音量,這一嗓子嚎醒的人可不隻曆寒盡一個。


  尚銀素本就沒睡死,聽見他的話,也趕忙下了床。


  而明知道外孫在門口跪了一夜的曆景州更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睡覺,聽見雲少華已經醒來,他終於再次拉開了曆寒盡麵前的那扇門。


  “曆老師,您這是幹什麽?就算孩子犯再大的錯也不能罰他跪一整夜,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這身體怎麽能受得了!”雲少華還完全被蒙在鼓裏,看到這景象的第一反應還是在心疼孩子。


  他趕忙上前來,彎腰想要把曆寒盡扶起。


  可是曆寒盡卻有氣無力地撥開了他的手:“叔叔,是我做錯了事,跪再久也是應該的。”


  尚銀素心裏雖然生氣,卻也沒想過要以這種方式懲罰他。


  更何況在她的認知裏,曆寒盡即使到了現在也並不知道他跟眠眠之間的衝動居然會令眠眠懷孕。


  “曆老師,我們有問題好好商量,讓寒盡跪一整夜也解決不了什麽。”尚銀素歎了口氣。


  雲少華還在對老婆低問:“什麽問題?到底出了什麽事?”


  尚銀素沒有回答,隻是指揮著他把曆寒盡扶了起來。


  曆景州並沒有阻止他們的舉動,可是跪了這一整夜,曆寒盡的雙腿早已經不聽使喚,被雲少華扶著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牆勉強站住。


  “我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你去把自己的也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回去。”曆景州終於開了口,說的卻是跟雲少華的疑問完全無關的話題。


  雲少華更是一頭霧水:“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搬走?這大雪天的,馬上還都要過年了!曆老師,這到底是怎麽了?”


  尚銀素聽見這話,也不由得幹巴巴地解釋:“曆老師,我真的沒有要趕您走的意思……”


  曆景州抬了抬手:“銀素你不用解釋,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沒把他教育好。眠眠是個心腸軟的好孩子,這個混賬卻是個有主意的,他們倆的事不用說也知道誰是主導。”


  雲少華終於聽出了這話裏的不對,他整個人都愣住,訥訥地問:“他們倆的事?什麽事?”


  他的目光從眾人臉上巡睃一遍,最後落在老婆那裏。


  尚銀素閉了閉眼,無奈地把臉扭到一旁。


  她要早知道今天曆老師根本沒給自己反應的機會,昨晚無論如何也要把雲少華叫起來,跟他說清楚。


  現在可好,他這個暴脾氣,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知道。


  “說啊!我問是什麽事!”雲少華的聲音驀地揚高。


  曆寒盡扶著牆壁,沉聲開口:“叔叔,對不起……”


  雲少華一拳砸在他臉上,怒吼一聲:“我沒問你!”


  很明顯,他這舉動就說明,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他其實已經把事情猜了個大概。


  曆寒盡被他打得腦袋一偏,嘴角立即流出了一絲鮮血,半邊臉也腫了起來。


  曆景州的表情明顯是震了震,但卻完全沒有阻止,倒是尚銀素看到他的暴力,忍不住低呼一聲,把人拉住:“少華!你這是幹嘛?”


  曆寒盡原本就精神不濟,被他這一拳打得腦子都一陣嗡嗡作響。


  不過他還是強忍住,固執地對著雲少華低語:“對不起,叔叔,都是我的錯。”


  雲少華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


  他也想到了昨天兒子幹嘔的那一幕。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尚銀素,似乎是還在期望著能從老婆眼神裏看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是尚銀素那含淚的雙眼卻說明了一切。


  雲少華喉嚨裏傳來一聲未知的嘶吼。


  與隻是聽聞的尚銀素不同,當初父親的艱辛,他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裏。


  即使在他懂事時,家裏就隻剩下一位父親,可他們卻依然飽嚐流言蜚語之苦。


  其實街坊四鄰根本沒人知道他是父親生的,隻當是兩個生活在一起的男人領養了他,但即使這樣,他們這個家庭的存在就已經是原罪。


  他還記得爺爺病重的時候,父親也曾帶他回過臧家,可那位老爺子卻固執地連最後見他一麵都不肯,甚至還留下遺言,即使他死了,也不準這個逆子跟他的後代認祖歸宗。


  沒有了愛人,又被親人如此嫌棄,沒過多久,父親就積鬱成疾,扔下他撒手人寰。


  雲少華是真吃過苦的人,一直等娶到心愛的女人,才漸漸苦盡甘來。


  於是後來的他把曾經那些苦楚都埋葬了起來,輕易不再提起。可不提卻不代表他忘記,男人懷孕生子在這世上活得有多苦,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隻是他從來沒對尚銀素以外的人動過心,幸福的日子過久了,他也理所當然地忽略了兒子可能會跟一個男人發生什麽的可能。


  雲少華氣得眼前一陣發黑,就算是被尚銀素拉著,也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再聽著曆寒盡那口口聲聲認錯的話,他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一瞬間崩斷,繼續揮起拳頭,狠狠朝著曆寒盡砸了過去。


  曆景州嘴唇顫了顫,最終也隻喃喃地道:“該打,是該打……”


  曆寒盡也完全沒有躲的意思,任那一枚枚有力的拳頭揮舞在自己身上。


  隻是他原本腿腳就站不住,挨了沒幾下,就不由得摔倒在地。


  雲少華已經打紅了眼,就算有尚銀素拉著,他還是不由分說地騎在曆寒盡身上揮著拳頭:“你幹了什麽?你對眠眠幹了什麽!”


  “雲少華!再打就出人命了!”身材弱小的尚銀素拉不住他,隻能妄圖用嗓音把他的理智拉回來。


  “阿姨……”曆寒盡挨著打也不忘叫住她,“別讓眠眠聽見,他現在……不能激動。”


  尚銀素的叫喊沒起作用,可他這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卻讓雲少華的動作驀地頓住。


  尚銀素趕忙趁機把他從曆寒盡身上拽下去。


  曆寒盡被他這一通痛毆,整個人都有些慘不忍睹。


  曆景州看著這樣的外孫,當然是心疼的,可是他還是咬咬牙,沉聲開口:“少華就算在這裏打死你也是應該,你媽當年沒結婚就有了你,她那是被人騙,都被流言蜚語害死了。我說過,別的我什麽都尊重你,隻有一點,不能沒結婚就禍害人家小姑娘。看看你現在幹的混賬事,你是不是覺得眠眠是男孩子所以無所謂?”


  雖然那一晚是被因為雲星眠被下藥才有的意外,可是曆寒盡卻根本沒想解釋。


  不隻是因為他不想讓他們擔心,更是因為……上一世他分明就是因為把持不住,才跟雲星眠發生了關係,姥爺罵他的這些話根本一點都不虧。


  尚銀素聽著曆景州的話,又忍不住湧出兩行眼淚,她趕忙擦拭著,把臉扭到一旁。


  雲少華那一股脾氣過去,再對著曆景州,也不由得清醒過來。


  “你現在也已經成年了,自己犯了什麽錯都應該清楚。”曆景州長歎一口氣,“再給眠眠爸媽跪下。”


  這一回,他說的是眠眠爸媽,並不是叔叔阿姨。


  曆寒盡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跪到他們麵前。


  曆景州這才把目光轉向雲少華:“這件事,保護眠眠才是最主要的,我跟寒盡完全尊重你們的意見。如果眠眠真的有了孩子,那孩子留不留,都是你們說了算。”


  曆景州的話像是一枚炸彈,準確無誤地投入了其他三個人的心髒。


  他們一臉震驚地望向他,不約而同地想,他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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