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說是監工，第二天一早，陸易漣還真在現場看到了顧岑風。
小顧總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敷衍，一身筆挺的西裝微敞著，隻有最頂上解開的一顆扣子稍微能顯露出一點平時桀驁不馴的痕跡。
陸易漣坐在化妝台前做造型，原本化妝師還在一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這人一來，世界都安靜了。
沒人敢說話，大家就隻好埋頭做事，陸易漣是頭一次在工作場合碰到這人，這一會兒才對莫辛口中的他有了具象化的了解。眼瞅著他拖了把凳子在一旁看文件，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顧總今天沒事麽？”
“還行吧。”
顧岑風翻過一頁文件，先是條件反射一般應了一聲。隨即，他反應過來了什麽，抬起頭看著陸易漣，似笑非笑。
“這是趕我走呢？”
“沒有。”
陸易漣非常識相，立刻否認。
顧岑風滿意地哼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看文件。
陸易漣有些無奈，不過他既然跟星陽簽了合同，那麽顧岑風就是他名義上的老板，這會兒工作時間工作地點，顧岑風過來盯著他，往官方了說是過度負責，往私下裏說是閑著沒事兒幹，不管哪一種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除了他有些略微不自在之外。
刷子掃過臉頰，他閉上眼，努力忽視著周圍人不時往這飄的、有些八卦的視線，臉上維持著波瀾不驚，心思卻已經走遠，想到了昨天。
顧岑風沒有再回他消息之後，他重新登錄了微博。
畢竟不是什麽大流量，陸易漣這會兒的討論度還都是前段時間的兩場八卦新聞折騰出來的，營銷號爆出來沒一會兒，吃瓜群眾就散得差不多了。
陸易漣的超話倒是很活躍，平時熟悉的不熟悉的ID都冒了出來，隔著屏幕也能看出嘰嘰喳喳的樣子。
大多都還是開心的，隻不過也冒出了小部分不合群的聲音。
“講真，簽得這麽快，配合前段時間賀姐的事情，我怎麽覺著……呃，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有點疑惑，可能是我多心了”
“……你什麽意思啊”
“這陰謀論真的絕了……真就張口就來唄，你是覺得前段時間的事情都是蓄意營銷？黏黏被罵得有多狠你沒看見？”
“？ls火氣不要那麽大好吧，再說了，我有說營銷？你這麽激動是早就想到了隻是不敢說嗎hhh”
“草，為什麽這麽yygq，@G.妹妹出來對線嗎，這裏有個傻逼啊啊啊”
“……她八百年沒上線了，別艾特她了，平時罵她撕逼的時候艾特她，當人家工具人呢”
……
“在想什麽？”
耳邊的聲音響起，陸易漣恍然回神。
化妝師已經在收拾東西，顧岑風在不遠處倚著桌子看他，見他睜眼，又問了一句，“昨天沒睡好？”
語氣不大好，聽著像斥責，陸易漣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
“沒。”他道，“在想一個粉絲。”
“最近脫粉了。”他伸手去夠桌子上的鑰匙扣，把它放回了口袋裏，一邊低頭一邊道，“以前一直出現的，最近好久沒看見了。”
“一個粉絲你也記得。”顧岑風頓了一下，“那豈不是每一個人脫粉你都要想半天，不累麽？”
“不是，主要是……”陸易漣說到這裏，低頭笑了笑，“算了。”
“沒事。”他看了眼不遠處，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應該要開始拍了吧？我先過去了。”
顧岑風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回過神，“嗯”了一聲，跟在他後頭走了過去。
誠如顧岑風所說，一切都是準備好了的。
陸易漣早上來了之後，就被人帶著去搭衣服，造型師也不知道是感冒了還是別的原因，從頭到尾戴著口罩，帽簷壓得低低的，讓陸易漣幾度懷疑他到底看不看得見路。不過事實證明，應該是沒問題的。
因為對方打量了他幾眼，就唰唰地從一排衣架裏挑了幾身衣服丟給了他，動作熟練，氣場十足，完全不像瞎了——
當然，更不像路邊隨便拉來的。
陸易漣心下失笑，也沒有去戳穿一旁等著的，渾身還殘留著一些低氣壓的小顧總，徑直走到了裏間去換衣服。
眼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最終的成果。
顧岑風原先還有些心不在焉，造型師站在他邊上咕咕叨叨，他一句都沒聽進去，直到他無意中一抬頭看到陸易漣的那一刻，他頓在了那裏。
平心而論，陸易漣的私服還是挺好看的，顧岑風吐槽過他的無數個官方造型，唯獨沒有質疑過他的品味。
但是自己穿得“還不錯”，跟精心打扮，完全是不同的效果。
尤其是，陸易漣此時此刻是活生生地存在在他麵前，而沒有照片或者視頻的二次傳遞的時候。
鏡頭前的青年膚色白皙，在燈光的映襯下帶著一點精致的透明。純白色的襯衫選的是oversize款，寬大的領口敞著，露出漂亮的鎖骨，那一顆痣被化妝師特意點了一點，綴出了一點若有似無的妖異。
他望向鏡頭的那一刻，顧岑風呼吸一滯，下意識地別開了眼。
“怎麽樣顧總。”造型師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語氣得意，“還不錯吧？”
顧岑風：“……”
“挺好的。”他道，“不過不太像你的風格。”
“不是我的風格不同，是人不同嘛。”造型師攤了攤手，“我原來隻給IF做造型，您大概是看慣了他的樣子吧。那小子本來就跟個花孔雀似的，就給他做得邪一點，讓他隨便浪。至於這位嘛……”
他“嘖”了一聲：“我還說呢，怎麽專門叫我來，您從哪兒淘來的寶貝啊？”
“……新簽的藝人。”顧岑風道，“怎麽了？”
“氣質真好。”造型師感歎，“而且因為他本身的長相是清淡那一掛的，所以可塑性非常強，稍稍打扮一下就能有很驚豔的反饋。”
“你看。”他指著正半倚在黑色方塊積木上的人，“濃鬱的黑襯極致的純白，極簡的兩個顏色，是不是看起來又純又欲？”
顧岑風：“……”
每個人在自己的專業領域總有說不完的話，此時此刻，造型師就已經說上了頭，完全沒注意到顧岑風已經有些不太好看的臉色。
“其實這個造型我也不太敢嚐試，看到他了才突發奇想想試一下的。”他有些感慨，“你看像IF，他要搞成這樣，也蓋不住身上的那點煞氣，怪不倫不類的。但是這位就不一樣，他是骨子裏的溫柔幹淨，稍微帶點兒色氣值，別說小姑娘了，男孩子也頂不住啊。”
“對了。”他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他有男粉嗎？”
顧岑風：“…………”
“看樣子應該挺多的。”造型師喝了口水，一臉篤定，“我有經驗。”
然後，他朝著裏麵走去：“那個，陸老師啊，下一套可能得需要您稍微受點苦，我們要不試試往身上灑點兒水，不用多，就……誒！”
顧岑風按住他，把他拖了回去。
“讓你來拍宣傳照的，不是讓你在藝人身上做奇奇怪怪的惡趣味試驗的。”顧岑風冷冷地道，“重新拍。”
“還有，拍不好的話，易浮的造型你也不用做了，他之前就跟我抱怨過，想換一個審美不那麽獵奇的造型師。”
“你自己看著辦吧。”
作者有話要說：造型師：什麽惡趣味試驗！這是藝術！藝術！
惹
感謝讚一支紅梅的營養液X2，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