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餘姣有句話說得沒錯，卜嘉樹現在正是熱度正高的時候。
這件事最直接的反映就是，熱搜一連掛了半天，僅僅隻是從熱一掉到了熱五，然後巋然不動，仿佛被釘死了一般再也沒下去過。
粉絲從最初的不可置信中回過神，已經炸了鍋。
“臥槽……今天是愚人節嗎？？？”
“@世紀，滾出來解釋啊啊啊”
“草，這是被跟了吧，@世紀，你就是這麽保護你家藝人的嗎滾出來挨打”
“粉絲的重點好奇怪……重點不是你家哥哥上升期談戀愛還是跟一個男人嗎哈哈哈這瓜真香”
“就一張破照片就蓋章了是吧，真就黃泉路人唄？”
“這就是我們公關的重點。”
電話裏，餘姣的語氣已經恢複了沉著冷靜。
“我直接問了，你們親了沒？”
“沒有。”陸易漣淡淡地道，“拍照的人應該是故意的。”
“那就行。”餘姣鬆了口氣。
她就怕這倆是真的不管不顧在門口就親上了，那就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雖然她不喜歡陸易漣，但也知道對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聽他這麽一說，她終於稍稍放了些心。
“隻要沒有真親上，那就可以用朋友關係來解釋。”
她快速地道，“一張照片而已，將輿論的注意力轉移到狗仔偷拍還故意拍借位圖引導粉絲這件事上，接下來的基本就跟你們沒關係了。”
卜嘉樹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說什麽，硬生生地把話咽了回去。
陸易漣看了他一眼，替他問出了口：
“那他現在……”
“老實呆著。”餘姣沒好氣地道，“一會兒公司會派人過來處理，這會兒肯定有狗仔蹲守，出去就完了。”
“知道了。”陸易漣頷首，然後又跟餘姣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空氣裏重新恢複了寂靜。
陸易漣把手機還給卜嘉樹，對方僵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以為……”
他道，“你們挺不對付的。”
“確實。”陸易漣平靜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但這跟這件事沒什麽關係。”
餘姣是個聰明人。
這件事上她就算不知道前因後果，以她對他們倆的了解，她肯定迅速地能反應過來絕對怪不了陸易漣。
不怪陸易漣，那就是他們家這位主動惹的事了，這種情況下，陸易漣完全就是無辜被卷進來，本身就是他們理虧，他要是不提，餘姣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更何況，卜嘉樹還在他家裏，她還需要陸易漣幫他做掩護。
這就是娛樂圈。
一個在某些時候，純粹利益至上的圈子。
不過……
這也意味著，他們隨時可能翻臉，做出一些損人利己的事情。
陸易漣的超話裏，少有的一片死寂。
照片很模糊，陸易漣又是糊到十八線的地底，輿論尚在發酵的階段，一般人能靠這麽個輪廓聯想到他實在不容易，但是親粉絲不同。就算照片糊成馬賽克，她們也能憑借種種蛛絲馬跡將人認出來。
不出半小時，粉絲群裏就基本確認了，那個是陸易漣本人。
超話是不敢發的，緋聞另一方還是流量，撕也撕不過，撇也撇不清，隻能幹等著，但是……
“我們難道要指望雲譽發聲明做解釋嗎……”
粉絲群裏，有人艱難地提了這麽一個問題。
“……”
“草，我麻了”
“看到你這句話，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麽處在一種非常恐慌的心情中了，這可太恐怖了，指望雲譽還不如指望我自己”
“你們真的覺得那是黏黏嗎，這麽糊……”
“你在雙關嗎”
“雖然但是，這個時候就不要玩梗了好嗎”
“仔細分析一波吧，bjs和黏黏之前就在一個劇組，認識肯定是認識的。而且輪廓外貌也像，應該是他沒錯。”
“其實我對他談戀愛沒什麽想法了，反正他又不像bjs，偶像轉演員，還得靠粉絲吃飯，演員還是靠作品啊，就是好像有點早……”
“？”
“ls怎麽還有打問號的姐妹，快去看熱搜惹”
“等等……”
“臥槽？！你們誰把G放進來的？”
顧岑風退出群界麵，徑直打開了微博。
他剛跟法務談完合同的問題，就看見以前加過的某個粉絲群突然刷屏到了99+，而且新增消息還在不斷往上翻，他想了想，還是點進去看了一眼，下一秒，“戀愛”、“緋聞”之類的字眼就毫無預兆地竄進了他的眼裏。
顧岑風：“……”
他完全是下意識地就發了個問號出去，然後才抬頭看了一眼群標題。
沒錯，確實是陸易漣的粉絲群。
顧岑風：“…………”
眼下，他看著熱搜上的那張模糊照片，沉默了整整五分鍾。
門被輕輕地敲響，五分鍾前被吩咐下樓買咖啡的秘書小姐小心翼翼地將買好的咖啡放在了桌上，無意中一抬頭，看到了小顧總陰晴不定的臉。
秘書小姐手一抖，差點把咖啡灑了。
“我可以解釋顧總。”她勉力維持著麵上的笑容，“就，樓下咖啡店美式賣完了，他們跟我講這是他們家的新款，您……要不，嚐嚐？”
顧岑風頓了一頓，抬頭看了她一眼。
“放著吧。”
他開了口。
秘書小姐鬆了口氣。
她就知道，小顧總是不會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她生氣的。
隻是，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功成身退的時候，辦公桌後的人又叫住了她。
客觀地來說，小顧總的確長了一張可以蠱惑人心的臉。
他來公司的第一天，公司上下的女同胞以及少部分性取向不可言說的男同胞們紛紛又一次覺得，自己選擇來星陽工作是十分正確的決定。
甭管新來的老板脾氣好不好了，就這臉，每天光看著就能下飯不是。
眼下，這張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了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
像是生氣，又像是無奈，在這其中，還帶著一點點不甘和一絲含混的……懊惱？
秘書小姐為自己最近又精進的察言觀色的能力而震驚，與此同時，心中升騰起了一股久違的憐愛之情。
小顧總平日裏總是生人勿近中帶著一絲沉穩，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是遇到了什麽特別大的麻煩了麽？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轉過了頭：“顧總，怎麽了？”
“我記得。”顧岑風揉了揉太陽穴，“你是世紀那個卜嘉樹的粉絲。”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晚上七點十分，吃瓜群眾和粉絲等到了世紀的聲明。
其實，就在出聲明的一瞬間，粉絲就鬆了一口氣。
因為世紀的公關能力一向出色，除非是真的板上釘釘的實錘，一般來說，隻要他們還能快速地做出應對方案，基本就不用太擔心。
果然，聲明上端著八風不動的官腔，先是斥責了一番狗仔跟蹤偷拍藝人隱私還顛倒黑白的惡劣行為，接著安撫粉絲，表示我司一定會加強安保，最後，才不緊不慢地把群眾最關心的事情講了個清楚。
圖片是惡意借位，兩人是普通朋友關係。
至於這位朋友究竟是誰……
“我覺得世紀是故意的。”
陸易漣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整理東西，某個小東西上躥下跳了一天，現在空氣裏都飄著貓毛，陸易漣抖了抖沾了毛的抱枕，又無奈地看了自家崽子一眼，對方的眼神十分無辜，仿佛自己根本不是罪魁禍首。
“少來。”
他懶洋洋地笑了一聲，拿過剛剛震動了一下的手機，然後停頓了一下，發了個“？”過去。
半分鍾後，對方的電話打了過來。
打電話的人是陸易漣的前經紀人莫辛。
陸易漣跟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聯係，對方沒有主動來找他，而他在跟盛譽談完之後也沒有再給他發過消息，準確地來說，這是他們這麽幾天來的第一次交談。
他接通電話，對麵的話像連珠炮一般砸了過來：
“我靠！世紀什麽意思啊？那張照片上明明你根本就沒露臉，犯得著跟通報一樣把你名字信息都寫出來嗎，一筆帶過是能要了他們的命還是怎麽著？！”
“這樣可信度高點。”
陸易漣頓了一下，手上繼續收拾，聲音十分平靜。
“我跟他同一個劇組，如果是這樣的話，私下見個麵很正常，也很容易解釋。”
“那也犯不著在各個地方下水軍帶你節奏吧。”莫辛道，“已經有不少‘內部人員"出來說你在劇組就主動親近卜嘉樹，這回說不定是你故意買通稿蹭熱度了，我真tm服了，也不想想，就雲譽這個破樣子有錢買通稿嗎？”
陸易漣：“……”
“你應該不在公司吧。”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
“不在。”莫辛沒好氣地道，“看見那群人就心煩，反正馬上滾蛋了，愛去不去。”
陸易漣“哦”了一聲：“沒事。”
他道：“隨便他們吧。”
“……你也太隨便了。”莫辛一肚子的火，硬生生地被他這兩句話化成了無奈，“你告訴我，是不是卜嘉樹主動去找的你？”
“嗯。”
“那他們還有臉引導粉絲來罵你倒貼炒CP？”
莫辛咆哮了起來，聲音高了八個度，陸易漣被他吼得猝不及防，耳朵差點沒給他震聾，隻好無奈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
“炒起來了就是我吸血，會分走卜嘉樹的熱度。”
他等莫辛說完之後才開口，語氣依舊是慣常的冷靜。
“餘姣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莫辛：“……”
草。
敢情這人什麽都知道。
……他早該想到的。
他擔心陸易漣被人坑就是在瞎操心。
這人被坑絕對是因為他自己心甘情願往裏跳，而不是因為預料不到。
他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陸易漣笑了一下，蹲下身，把被弄亂的零食袋子收拾回了原位。
他的確猜到了餘姣最後會這麽幹。
澄清是核心要素，對於狗仔的態度是對粉絲的安撫，拿他出來當槍是為了讓鬆了一口氣之後又急需發泄的粉絲找事情團建，順便轉移視線。
很聰明也是很成熟的做法，忽略這裏麵對他可能造成的傷害，是這件事的最優解。
而對於餘姣來說，他如今連雲譽這種可有可無的倚仗都沒有了，翻不起什麽大風浪。
在這一點上，她最了解內情，也最自信。
“我要是想報複她。”他淡淡地道，“直接把卜嘉樹和我所有的聊天記錄發出去就行了。”
莫辛愣了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了之後，他就替餘姣出了一身的冷汗。
聰明精致的女人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蠢貨是會被愛情衝昏頭腦的。
餘姣沒有見好就收，而是用陸易漣來給卜嘉樹固粉，這件事的前提其實沒什麽問題，但是她用來當墊腳石的對象是陸易漣。
……作為這位一直以來的經紀人，莫辛一直覺得，陸易漣在被所有人看輕，無論是在雙商上還是在別的地方。
“所以你要發嗎？”莫辛歎了口氣。
他相信，要是陸易漣下定決心下場，輿論絕對會一邊倒地反轉。
他甚至都不用去看這人手上到底有什麽證據。
“不發。”陸易漣頓了頓，“沒必要。”
“這樣結束，嘉樹他之後應該沒機會、也不會來找我了。”他平靜地道，“這對我來說就夠了。”
“至於其他的，我不在乎。”
莫辛默然。
一通電話打完，雖然什麽事情仿佛都沒有解決，但是他莫名其妙地就被陸易漣的淡定感染，也變得平心靜氣了起來。
“說了這麽多。”他用這樣平心靜氣的語氣道，“你其實就是懶得搞事情吧？”
陸易漣笑了起來：“大概？”
“聽說你要解約了。”莫辛道，“出來吃個飯吧。”
“周末？”他想了想，“這周六你應該沒事吧？”
陸易漣垂下眼，看了眼日曆，然後頓了一下：
“有事。”
莫辛從他這兩個字裏聽出了他情緒的一點不對勁，沒敢多問：
“那你定吧？”
“那就周日吧。”陸易漣笑了笑，“時間地點你定，到時候告訴我就行。”
掛了電話，他望著日曆上圈出來的鮮紅數字，沉默了一會兒，別開了眼。
幾天後，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緋聞事件終於落下了帷幕。
在這幾天裏，卜嘉樹的粉絲一邊不遺餘力地繼續日/公司，一邊到陸易漣的超話和微博進行團建一般的人身攻擊和辱罵。
起先陸易漣的粉絲還試圖解釋，後來就躺平了，隻默默淨化，等著大明星的粉絲發泄完。
公開場合不能發表敏感言論，但是粉絲群裏可以，這幾天，陸易漣的粉絲群裏前所未有的活躍。
“草，今天又是被sb氣到的一天”
“bjs家一些粉絲真的有毛病吧……他家哥哥萬人迷嗎人人都喜歡，我要大聲說出這句話：我就不喜歡卜嘉樹，我覺得他演技特——別——爛！”
“人家靠臉吃飯的，不過萬人迷真的……我無語，我就問一個問題，小道消息都說黏黏倒貼bjs，且不說他拍了這麽幾部戲從來沒有倒貼過誰，為什麽他倒貼，是bjs上門去找他，大明星上趕著被倒貼嗎？”
“@世紀，滾出來回答”
“我切了個小號去世紀聲明下問了，被拉黑了哈哈哈哈嗝，不愧是大公司”
“害，大家心裏都清楚啊，無非就是我們粉絲少好欺負啊”
“真的，唉這個時候我就要說了我家寶貝什麽時候火，我覺得我好孤獨”
“說起來，論戰鬥力，G妹妹是最強的吧，人呢？”
“……對哦”
“我記得她那天在群裏發了個問號就消失了來著”
“她不會……脫粉了吧”
群裏討論得熱火朝天，G.的主頁卻始終沒有動靜，最後一條轉發的微博還停留在三天前，事件沒有爆發的時候。
最後，她們終於得出了結論：
這位小妹妹，大約真的是脫粉了。
對此，大部分人都很慶幸，隻有少部分人驟然多了一絲失去對手的空虛，這點空虛讓他們幾乎有些遺憾了起來。
而對於這一切，陸易漣一無所知。
他本來就十天八個月上一次微博，這一回為了不讓粉絲擔心，更是幹脆就沒上過線，在家安安穩穩地呆了幾天，補了補之前沒拉的片，做了一些筆記，就保持著這樣的狀態，一直到了周六。
四月四，清明。
今年的天氣有些怪，四月初了還帶著些料峭的寒意。清明這一日更是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南方濕冷，陸易漣出門的時候就覺著有些凍，但是剛巧叫的車已經開到了門口，他想了想，還是沒回去拿外套，徑直收了傘上車。
司機是本地人，一路上開著廣播低聲哼著歌，想來因為目的地的緣故，識趣地沒來跟他搭訕。
陸易漣垂下眼，照例發了條消息出去。
【媽，我去掃墓了。】
過了十五分鍾，備注為母親的人發了個單字：
【好】。
他的手指在輸入界麵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收了回去。
他知道說再多對麵的人也隻會發這一個字過來，在這個日子裏她一直都是這樣，一掃往日的大方與溫柔，像是重回了那一段把自己變成刺蝟的時期。陸易漣是她最親近的人，她不會刺傷他，但是她會沉默以對。
這是她作為母親最後的溫柔。
“小哥到咯。”
司機停下車，招呼了一聲，他應了一句，付了錢後下了車。細密的雨絲飄到了臉上，寒意霎時襲來。
他攏了攏襯衫的領口，撐著傘走進了墓園。
這是一座不算太偏僻的墓園，住的都是些還算有身份和名望的人，價格很不菲。也正是因此，從修繕到管理，無一不按照高標準嚴要求來執行，一排排矮小的墓碑整齊地沉默著，看起來居然有一種矜貴的高雅。
隻不過，再高雅，也不能改變他們的靈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事實。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眾生平等。
陸易漣走到角落的一座墓碑前，彎下腰，把帶來的花和水果放在了墓碑前。
白色的梔子花上殘留著一點鮮嫩的水漬，看著嬌豔欲滴。
墓碑上，俊朗的男人笑容燦爛，有著和他肖似的一張臉龐，隻是輪廓比他要更硬朗一點，也更淩厲一些。
“爸。”他開了口，語聲平靜，“我來看你了。”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他覺得身上有些冷，於是將傘往裏又收了收，擋住了往他身上飄的細密的雨絲。
“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他繼續道，“不過我和我媽過得挺好的。”
他垂著眼，注視著腳下鬆軟的泥土，刻意避開了墓碑上的目光。
盡管他知道，這人已經不再有意識。
他似是還想說什麽，最後抿了抿唇，還是什麽都沒說，隻是吐了口氣，站起了身。
“那……就這樣吧。”
“明年見。”
他輕輕地道。
說罷，他不再回頭，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墓園大門，他的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陸易漣一手拿著傘，一手摸出手機邊走邊按下了接通鍵，下一秒，莫辛大驚小怪的聲音就開始衝擊他的耳膜：
“臥槽!你看微博了沒？！”
陸易漣：“……”
“沒。”他道，“我在外麵。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遇上什麽貴人了！”
……都什麽跟什麽。
陸易漣被他一驚一乍的語氣折騰得頭疼，把傘抬高了一些，開口道：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一邊問，他一邊抬頭看了一眼路，下一秒，他就怔在了原地。
不遠處，站著一個身形有些熟悉的人，一身沉默的黑色，耳垂上，漂亮的耳釘閃著幽光，側臉透著不耐煩，顯然是在等人。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他抬起眼望了過來，然後麵上也露出了些許的驚訝。
少頃，他將傘略略抬高了幾分，語氣裏帶了些許微妙：
“好巧。”
“……好巧。”
陸易漣道，跟那頭的莫辛解釋了幾句，掛了電話。
確實是巧。
他上次在酒吧遇到這人的時候，還以為那是最後一次見麵，卻沒料到還會有後續。
隻不過……
上一次相遇還是在酒吧，這一次就變成了墓地。
地點變幻得實在是有些詭異，以至於陸易漣想開口打破尷尬，都不知道用什麽話題起頭。
……畢竟，你也來上墳這話，好像怎麽聽都覺得有點奇怪。
兩人四目相對了一會兒，陸易漣沒忍住，終於打算隨便說點什麽，結果剛張口，他就被喉嚨的癢意逼得低聲咳嗽了幾聲。
陸易漣：“……”
對方的視線落在他單薄的衣衫上，神情變了。
“你……”
他似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又竭力地忍住了。
“今天降溫，你就穿這點出門？”
陸易漣無端地有些心虛，垂了眼：
“不小心忘了。”
這話雖然是實話，但聽起來確實很像借口。
話音落下，他就從對方的眼裏讀出了諸如“你怎麽不把你自己忘家裏”這樣的訊息。
他相信，要不是麵前的人跟他隻有一麵之緣，這些話已經從他的嘴裏說出來了。
……有點尷尬。
他想。
他剛準備找個借口離開，對方就開了口：“算了。”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語氣不大好地道：
“等我一下。”
陸易漣不知道抱著什麽樣的心態，當真往路邊站了站，乖乖地等了他五分鍾。
五分鍾後，一件外套被扔到了他懷裏，還帶著車裏暖氣的溫度。
他怔了怔，抬頭，撞上了麵前的人墨似的眼睛。
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對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語氣裏帶了些許古怪和無奈：
“救你這麽多次了，怎麽謝我？”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多次”，嗯~
今天寫的時候發現出了bug，因為有好幾版大綱，整合的時候時間線有點錯亂orz正好今天算雙更了，明天停一天完善一下大綱，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