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陸易漣揉了揉太陽穴，最後還是沒回複，直接下了線。
等到屏幕暗下去，因為文字而帶來的擁擠熱鬧感終於重新消失，變回了夜晚有些冰涼的寂靜。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盛譽發來的道歉，文字有些胡亂，重點大概隻有最後一句“明天聊聊可以麽”，他沉默了一下，嘴角彎起了弧度，眼睛裏卻沒什麽笑意。
少頃，心亂如麻的盛譽收到了回複。
“可以。”
他心裏一鬆，又想到了什麽，終究有些頹然地苦笑了一聲，合上了眼。
第二天，陸易漣提前二十分鍾到了約定的餐廳。
因為不是正式的宴席，他換了一身休閑的衣服。宿醉讓他還有些輕微的身體不適，因而臉色看起來帶了幾分病弱的蒼白，盛譽進門的時候看到他愣了愣，隨即臉色變幻了一會兒，還是轉頭叫住了路過的侍應生：
“去拿杯蜂蜜水。”
“不用。”陸易漣淡淡地開口，“坐吧。”
盛譽僵了一下，還是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對不起。”
他道，看到麵前人白淨的脖頸上還沒消散的紅痕，他心中的懊悔又多了幾分：
“我昨天真的喝多了。”
“我知道。”陸易漣平靜地道，“所以你今天想聊什麽，說吧。”
“……等一等。”
盛譽低聲道。
陸易漣端著杯子的手一頓，抬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臉上是有些躲閃的心虛，這種神情他昨天也看到過，在他開口說出那個所謂的提議之前。
茶水微燙，他抿唇喝了一口，心下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不多時，麵容妍麗的女人推開門走了進來，摘下墨鏡後，她環視了一圈室內，先是跟盛譽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掃了一眼陸易漣，饒有興趣地揚起了嘴角，在空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好久不見。”
她的音調不高，說的話也平常，偏偏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自信強大的氣場，再加上頗有些刻意的語調，攻擊力十足。
一句話出口，原本有些凝滯的空氣驟然變得劍拔弩張。
“好久不見。”陸易漣平靜地道，“您看上去還是這麽年輕漂亮。”
“看看。”餘姣雙手交叉，下巴壓在上麵看他，唇角有了笑意，“還是這麽會說話。我之前還跟我們家嘉樹說，我說你這麽喜歡人家，怎麽嘴上的工夫不跟人家多學學，他還跟我急，真是不懂事。”
“他要是有你一半會說話。”她笑吟吟地道，“我也就不用那麽擔心了。你說是不是？”
“餘姐。”
陸易漣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不輕不重地叫了她一聲。
對方恍若未聞。
“忘了跟你說。”餘姣看著他，“他今天本來要跟來的，是我勸住了他。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了什麽，讓他對你這麽念念不忘？嗯？”
這話一出口，陸易漣還沒說什麽，盛譽眼皮卻是一跳。
他起初隻知道陸易漣和餘姣有舊怨，具體是什麽舊怨雖然不清楚，但也隱隱約約聽到過一些，無非就是資源上的那一套，並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以他對陸易漣的了解，隻要他願意，他能和任何人化幹戈為玉帛。
更不用說，世紀是個極為看重人才的公司，隻要他……
總而言之，雖說做的是助理，但隻要他願意，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但是眼下聽餘姣的話，她對陸易漣似乎不僅隻是討厭，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再加上她手下的藝人對陸易漣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舊怨新仇，如果是這樣的話，陸易漣進了世紀，還有好日子過麽？
盛譽思緒紛飛，有些心煩意亂，那邊，陸易漣已經開了口：
“我幹涉不了別人的感情和想法。”
他淡淡地道，“你也不行。”
被當麵揣測和幾近侮辱，他看上去似乎也沒生氣。隻是看著餘姣，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很平靜：
“另外，你確定今天來隻是為了和我談這個麽？”
女人看著他的眼睛，良久，譏誚的神情微微收了一收。
與此同時，空氣裏那股緊張的氣氛也漸漸和緩了下來，侍應生進來換了茶水，等他退出去之後，她才重又開了口：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她看了眼陸易漣，慢條斯理地道：“隻是有點心煩。”
“抱歉。”
“昨天謝謝你送嘉樹回來。”她輕輕地喝了一口茶，“他一不被我看著就沒了分寸，要不是你在，說不定昨晚又會被誰帶到哪裏，這件事是你幫了我。”
“不客氣。”
陸易漣淡淡地道，“我和嘉樹是朋友，應該的。”
“所以。”餘姣笑了笑，“來世紀麽？”
“我以為您隻是跟我們老板開個玩笑。”
陸易漣沒有正麵回答，而是笑了笑，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這人一般不開玩笑。”餘姣道，“世紀的確有收購雲譽的意向，隻是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你也知道，我跟世紀高層關係一直不錯，所以才提前知道了消息。”
她抬起眼皮看向陸易漣：
“要是真收購了，別怪我說話難聽，像你這樣的藝人一般是不會有什麽好待遇的，我也是念舊情，才跟盛總說了這件事。”
“怎麽樣？”她看向陸易漣，居高臨下，“同意麽？”
陸易漣沉默了幾秒。
他沉默的時候看起來總有幾分安靜無害的乖巧，但餘姣絲毫沒有被表象迷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她發現自己內心居然有一絲興奮。
那種篤定的征服感讓她微微地戰栗，她必須承認，讓麵前的這個人低頭會讓她的心情變得異常愉悅。
這種愉悅是沒有道理的，但卻又是讓人精神振奮的。
“這是收購的必要條件麽？”陸易漣開了口。
“對於公司來說，不是，我還沒這麽大的能力影響大局。”餘姣看著他，笑了起來，“但從我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對你個人來說，這確實是必要條件。”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一旦雲譽被收購，而陸易漣又沒有答應她的要求的話，那麽他一定會過得很慘，也許比雪藏還要可怕，而他現在除了雲譽，無處可去。
陸易漣垂下眼，微微笑了一下：
“我拒絕。”
盛譽有些驚愕地抬起了頭。
餘姣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
“我確定。”陸易漣站起身，“抱歉，我身體不大舒服，就先回去了，兩位慢聊。”
餘姣：“……”
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從她麵前走過去，鎖骨上一點淤青配著那一點痣，被白皙的脖頸映襯出一種觸目驚心的漂亮。
他的臉也是漂亮的，淡然而精致，相較於幾年前的一眼驚豔，現在的他，褪去了青澀和稚嫩，多了幾分淡漠和成熟。
……還有，那一份目中無人的態度。
也許陸易漣並不是這麽想的，但是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在昭示著，他並沒有被餘姣的話威脅到，那些她以為他會在乎的，事實上，他根本不在乎。
她咬緊了牙關，霍然站起身：
“你可想清楚了，到時候你進了世紀，呆不住了可就隻有解約一條路。你以為還會有人要你麽？我隻給你這一次機會！”
陸易漣的腳步頓了一下：“啊。”
“是嗎？”他笑了笑，“餘姐又要給我機會麽？”
餘姣臉色霎時變得雪白：“你……”
“不用了。”
陸易漣轉過身。
“餘姐的機會太過寶貴了，我大概要不起，還是留著給其他人吧。”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得罪了世紀的消息一傳出去，你就真的有可能找不到下家了。”餘姣提高了音調，“世紀可是圈內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能跟它抗衡的也就一個星陽，你覺得星陽會要你嗎？！”
她氣極，話卻沒有說錯。在當今的娛樂圈，能跟世紀抗衡的公司就隻有顧氏旗下的星陽，而星陽收人又是出了名的變態嚴格。
別的不說，餘姣手下的卜嘉樹當年就是先被星陽“退貨”，才退而求其次去的世紀。
她現在說這話，既是在嘲諷陸易漣，也是在逼他。
你現在無路可走。
陸易漣停頓了一下，片刻後，他抬起了頭，對著餘姣露出了一個笑。
“萬一呢。”他道。
餘姣：“……”
沒等她開口，陸易漣不再猶豫，直接走出了包廂。
包廂裏一片寂靜，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良久，餘姣轉過身，慢慢地道：“盛總。”
盛譽的嘴唇動了動：“我……”
“我不管您用什麽辦法，說動他。”餘姣輕輕地道，“我會極力促成這次收購，並且讓您盡量獲得最大的利益。”
“您現在應該很缺錢吧？”
盛譽抬頭看著她，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狠意。
“我……”
盛譽有些恍惚地抬頭看著她，片刻後，吐出了一口氣。
“我尊重他的決定。”
餘姣有些意外地抬頭看向他：“您說什麽？”
“我說。”盛譽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般快速地道，“我尊重他的決定，他想解約就解約，想留在雲譽就雲譽，我不會再幹涉。”
說罷，他朝著門外走去，頂上的發型已經塌了一半，狼狽不堪地顫著，帶著一點褪色的頹敗。
餘姣望著他的背影，指甲無意識地掐進了肉裏。
良久，她突兀地笑了一聲，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張總麽？”
“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是預言家餘小姐了
上章小修了一下，看評論區大家仿佛都被震驚了2333小顧總不是私生啦，開始表演是有曆史原因的，之後會提，不過也有他的惡趣味在裏麵bushi
申了這周榜單，接下來的兩天你們應該能看到我瘋狂趕作業的現場hhh反正晚上一更是固定的，其他時間有加更掉落啦，麽麽噠
感謝讚一支紅梅的營養液X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