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人
熟悉的眩暈感湧上大腦，視線隨即變得模糊，身體也跟著陷入失重。
黑暗中難以估算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當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地麵，葉洛睜開了眼睛。
一座占地麵積相當大的六邊形廣場，六個角上各矗立著一根十幾米高的白玉石柱。再往外看，現代化都市的景象躍然入目。
“這就是罪惡空間，看上去挺不錯的嘛，我還以為會是深山老林裏的村莊呢。”
身旁傳來一聲呢喃，葉洛扭頭，話那人也正好轉過來，兩人目光相接，相視一笑。
“誒，我見過你。”對方驚訝的叫道。
葉洛也認出了他。
其實並不認識，隻是白房子裏打過照麵。
“嗨哥們，認識一哈，周顯。”
葉洛點頭，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葉洛。”
“兄弟，你參加的任務世界是哪個？”
周顯很自來熟的上前套起近乎，剛才與他站在一起的冷麵男子卻徑直離開了廣場，周顯察覺到連忙快速滑動手指，一張紙條憑空浮現，隨即塞進了葉洛手裏。
“這是我聯係方式，回頭有機會喝一杯，我做東…哎哎，你走那麽快幹啥，等我一下會死啊。”
周顯拔腿去追那人，葉洛卻看著手裏的紙條沉思起來。
紙條上隻有一行簡單的文字，周顯，編號D971。
“這個人對冒險之證的了解比我多。”
看樣子冒險之證不光可以記錄個人信息，還能讓冒險者之間相互聯絡，有點像電話身份證一體機。
“倒是個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隨手將編號信息收錄進冒險之證，葉洛便要進入城市，就在這時，迎麵跑來幾個人，閃身直接擋在了他麵前。
“兄弟，是剛做完考核任務的新人嗎？要不要加入我們公會。初代高手在線問答，福利好，待遇高，經驗豐富的老鳥幫帶各類副本，更有美女專員一對一貼身輔導。”
“老弟別聽他胡扯，他那公會裏八成都是輔助，去了也沒前途。老兄我一看你眼中含煞，眉間露鋒，就知道你不是等閑之輩，來老哥這，罪惡之城五大高手劍神坐鎮，刺客榜十強冒險者殺神帶頭，是你縱橫罪惡空間，走上人生巔峰的不二之選！”
“李陽，你會不會人話，輔助怎麽了，有本事你以後下副本別組輔助。”
“嘿老張，哥們話向來這麽直。這兄弟一看就知道是位狠角色，手底下估計沒少見血，加點路線肯定已經確定。這種人去當輔助，前期屬性起碼浪費幾十點，有買屬性重置丹的冤枉錢，換裝備開技能豈不是更好？”
“況且你話也不帶良心，你們公會一共才幾個女的，還安排美女一對一貼身，快拉倒吧，真有那資源你至於到現在還打光棍？”
“就跟你有對象似的，你撒泡尿照照你那大臉盤子，整個就一尿盆。”
“嘿，老子難看找不著對象正常，你好看也沒對象，明你某些地方不如我。”
“李陽我吊你奶奶！”
兩人吵著吵著突然就動了火，劍拔弩張怒目相視，其他人一看這架勢，趕緊聰明的讓出地方，葉洛見狀也識相的脫離圈子，悄無聲息的逃進了城。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這種人還是少招惹為好。
進入城中，此時的罪惡之城已是夜幕沉沉，街道上亮著燈，遠處還有不停閃爍的霓虹。
如果不是意識清醒，葉洛甚至有種回到了現實社會的感覺。
“找個地方先休息吧，其他事等明再。”
雖然他隻在《生化危機》裏度過短短幾個時，精神卻一直處於緊繃狀態，任務結束的那一刻就想倒頭睡去，現在終於安全了，疲憊便如潮水般慢慢湧上大腦。
漫步穿行在喧鬧的城市，街上光線昏黃明滅，走完大半條街道，愣是沒找到一家酒店。
倦意更濃，葉洛實在有點撐不住，隨便找了一家名為‘夜色’的酒吧，悶頭鑽了進去。
直奔櫃台，櫃台前有個人正在調酒，動作嫻熟揮灑自如，相當有觀賞性，可惜葉洛沒精力欣賞。
“朋友，城裏有沒有能住人的地方？”他問。
調酒師聽到問話微微一笑，順手將剛調好的酒送到了他麵前。
“新來的吧，剛從考核任務裏出來？”
“能看出來？”
葉洛確實有點渴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泛起一抹不知是酒，還是燈光的淡紅。
調酒師笑笑，重新為他續上一杯：“罪惡之城沒有賓館，因為每個人都有住的地方，免費的。”
“哦~在哪？”
“城裏有座通塔，去那裏登記信息，登記完就能免費領取一套房子，當然，不滿意的話，就得自己花積分買房子。”
“還有這種好事。”葉洛驚訝，起身道了聲謝便要離開，剛走出兩步忽然想起酒錢還沒付，於是扭頭問：“這酒多少錢？”
調酒師笑著搖頭：“不用，我請了。”
“謝了。”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身體也疲憊不堪，但既然有免費房子可以領，當然還是在自己的地盤睡著安心。
離開櫃台徑直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好巧不巧的碰到有人進來，葉洛腦子昏沉動作都變得遲緩，猝不及防沒躲過去，頓時和對方撞了個滿懷。
“瞎呀，走路也不看著點。”
被撞的是個女孩，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哪怕酒吧裏光線昏暗，也能看出女孩很漂亮。
看著她，葉洛愣住了。
“怎麽，撞了人連聲對不起都不會，是不是…”
女孩訓斥，著話抬起了頭，當看清葉洛的那一刻，聲音戛然而止，也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兩人對視著，沉默了很久，忽然，葉洛如夢初醒，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你是…蘇笑學姐？”
“葉…洛？”女孩猶豫著念出一個名字，葉洛用力點頭，眼中光芒閃爍的更劇烈。
“是我。”
“真的是你！”
女孩驚喜，手足無措，隻能抓住葉洛手臂興奮的在原地亂蹦。
“葉洛，你是葉洛，真的是你。”
“是我！”
蘇笑，葉洛上大學時候的一位學姐。
新生入學葉洛不心迷路，是這個自稱同鄉的蘇笑學姐帶他認路，兩人從那時起便結下了緣分。
之後的大學生活裏，葉洛和蘇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兩人經常一起吃飯，一起逃課，一起翻牆，一起上網…
意外在蘇笑畢業前夕降臨。
畢業典禮當，葉洛本打算將深埋在心裏的感情傾訴於口，哪怕沒有結果，也要給自己一個結局，可是直到典禮結束，蘇笑都沒能出現。
事後從她閨蜜口中得知，蘇笑在典禮當離校外出，聽是為了給男朋友買生日禮物，過馬路時被酒駕車輛撞到，送醫途中不幸身亡。
因為這件事，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難以振作，畢業後參加工作，雖然也碰上過不少好女孩，卻始終無法從心底接受其他人，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談了一次戀愛，也因為性格不合無奈分開。
往事曆曆在目，心中感慨無限。
“你們進不進，不進讓一下。”
一聲輕哼打斷了葉洛的思緒，扭頭一看酒吧門外有個人想進去，卻被他們擋住了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請進，快請進。”
葉洛趕忙拉著蘇笑讓開路。
睡意全無，疲憊一掃而空！
葉洛再次進入酒吧，這次沒去櫃台，而是找了張桌子坐下。
“學姐你喝什麽？”
蘇笑眯著眼睛笑了起來，眼睛像月牙一樣好看，葉洛以前就特別喜歡她笑的樣子。
“你呢？”她反問。
葉洛一愣，搖搖頭：“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我要的。”
“放心，你要什麽都能給你弄。”
“那就老規矩，青島不倒我不倒，兩瓶8度。”
“你都老規矩了，我怎麽也不能壞了規矩。雪花不飄我不飄，兩瓶勇闖。”
葉洛的眼眶突然紅了，鼻頭有點泛酸，連忙轉過身擦了擦眼睛，等轉回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多了四瓶酒。
一如當年。
“學姐…”
葉洛輕吟，卻見蘇笑已經舉起酒瓶對吹，啞然失笑，旋即也抄起一瓶酒‘噸噸盹噸’灌下。
兩隻酒瓶瞬間見底，蘇笑的臉色紅了不少。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逞強。
“葉洛，你怎麽會在這？”蘇笑率先開口。
葉洛不答反問：“你又是為什麽？”
“畢業當被車撞了，醒的時候就在這了。等等，罪惡空間隻要死人，你不會也是被車撞死的吧？”
葉洛苦笑，鬱悶的點了點頭：“答對了，高架上沒看路，被撞了。”
“哈哈哈哈…還是那麽迷糊，活該。跟你多少次了，過馬路要看車，哈哈哈哈…”
“好意思笑我，你不也是被撞了。”
“行行行，咱們半斤不笑話八兩，誰都別誰，這事過去就過去吧，喝酒。”
“喝酒！”
今的蘇笑，酒量似乎格外好，葉洛也是。
桌上的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兩人從新生入學聊到畢業典禮，再到葉洛工作，南海北亂侃一通，卻默契的再也不提罪惡空間，好像在他們的心裏，這一隻屬於他們自己，屬於他們充滿遺憾的曾經。
時間在無知無覺中悄然流逝，桌上已經堆不下酒瓶，空瓶子橫七豎八倒了滿地。
醉眼朦朧，睡意惺忪。
蘇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從對麵挪到了葉洛旁邊，半個身子死死靠在他身上，張開嘴，酒氣混雜著淡淡的香氣撲入鼻息之間。
“葉…嗝~洛，算算日子差不多快到你生日了吧。”
“嗝~學姐，你還記得我生日啊。”
“嗝~那怎麽…嗝~可能忘得了，每年我都送你禮物的，唯一的一年沒送，就是我畢業那年。”
“學姐你淨胡扯，你畢業那年我大三，現在我工作都兩年了，也就是你死四年了，四年你都沒送過我禮物了。”
“放屁！死沒良心的，除了我死那年，你自己，哪年你沒收到過禮物？”
“哎~你這麽一好像好真是，確實每年都有一件不掛名的禮物。”
“看吧，是你死沒良心把我忘了，我可一直都記著你呢。”。
“學姐你這樣可是有點不地道，我都聽別人了，畢業當，你是為了給男朋友買禮物才出的車禍，要記也是你男朋友記，我才懶得記。”
“要不…嗝~怎麽你沒良心，畢業那…嗝，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