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等韓天霜再拿起手機的時候, 已經接近吃晚飯的點了。
她精疲力盡地躺在沙發上, 無視了不斷跳出提示的微博，看見七芒星的群裏有人挑起話題。
【秦映菱：你們年夜飯吃什麽？】
後麵附帶了一張照片，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菜, 很有炫耀的嫌疑。
為了響應她的問題，澆滅她囂張的氣焰, 其他人也紛紛曬起了照片。
七芒星的幾個人來自天南海北，家鄉在各個地方的都有, 年夜飯的菜係自然也不一樣, 一時間，群裏被種類繁雜的食物所充斥著, 非常熱鬧。
韓天霜也隨便拍了一張照片，參與了這次七芒星年夜飯評比大賽。
和群裏一個比一個多的菜量不同，她一發出來，且不說質量，數量上就比所有人都弱了一頭, 立刻就有人發難了。
【李秀之：天霜，你們家就做這麽點菜啊？】
這話一說出來, 群裏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沉寂，估計有不止一個人都跑去私聊李秀之了。
韓天霜的家庭情況不是秘密，當初在節目裏就被節目組播出來過, 隊友不可能不知道，李秀之多半是大大咧咧慣了，手比腦子快, 隨便發發，意識到再撤回又太明顯了，反而有二次傷害的感覺。
韓天霜倒不覺得有什麽，她隻是看了看菜，覺得已經很多了，飯菜這種東西一直都是夠吃就行，要是按她自己的意思，連這桌子菜都用不著做。
不過她在家裏並沒有什麽話語權，提建議的時候還被她媽給罵了一頓，簡單來說就是節日要有節日的感覺。韓天霜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發送。
【韓天霜：吃得少怎麽了？我重申一遍，偶像是要身材管理的！吃那麽多，回去稱體重的時候可別哭啊。】
她的發言打破了群裏尷尬的氣氛，其他人紛紛冒泡附和她。
【段冷玉：就是就是，你們一個個的，養豬嗎？】
【沈甜甜：你不要再說了，我昨天上了一次稱，然後感到一陣眩暈，就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麻文鶴：別聊這個了，茗揚呢？在不在？就差你一個人沒曬照片了。】
【賀茗揚：等一等。】
非常巧的是，賀茗揚這時也正躺在沙發上看手機。
雖然家裏沒有什麽節日氣息，但網絡上的過年氛圍還是很濃重的，賀茗揚難得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漫無目的地刷著各種軟件，之後就是潛水窺屏。
猛然間被群裏cue到，賀茗揚呆了呆，然後扭頭問管家：“晚飯做好了嗎？”
“做好了，您想現在吃嗎？”
“都準備了什麽菜？”受大家曬出的照片影響，賀茗揚難得對年夜飯的菜色產生了興趣。
“您稍等，”管家摸出一張單子，開始念，“食材有今天早上從澳洲空運來的龍蝦，刺身拚盤，大閘蟹，海參，新鮮的藍鰭金槍魚……”
賀茗揚：“……怎麽全是海鮮？”
“其他菜式也是有的，有小羊排，紅酒燉牛肉，北京烤鴨，飛龍湯……”
賀茗揚：……不想吃，不太感興趣，想吃火鍋。
但是聽起來和其他人的菜式很不同的樣子。賀茗揚點點頭：“把做好的都先端上來吧。”
“您想現在吃？”
“不，”賀茗揚很嚴肅，“我想拍照。”
菜上齊之後，賀茗揚站在長桌的一端，拍了一張有菜的圖，放到了群裏。
然後群裏陷入了沉寂，這次的寂靜比韓天霜發照片那段時間還長。
許久後，才有人發出感慨：“wow。”
“比什麽比啊，我們真是自取其辱。”
“我現在飛到茗揚家蹭飯還來得及嗎？我感覺這一頓應該抵得上來回機票。”
“怎麽回事，我的口水從眼睛裏流出來了，還帶著酸味。”
賀茗揚看著屏幕，陷入了沉思。
好像大家都挺驚訝的，那她算是贏了嗎？
韓天霜也很驚訝加羨慕，但羨慕中又隱隱有點別的感覺。她總覺得這桌滿漢全席雖然很好，但少了點什麽東西，有著說不出的違和。
拿著這張照片和自己家的照片比對了許久後，韓天霜才看出來有哪裏不對。
她自己和別的團員拍的照片中，桌上都有對應著家人數量的碗筷；但賀茗揚的照片裏，桌子上擺滿了各種菜式，但形成對比的，是桌上隻有一副餐具。
雖然那套餐具看起來也特別貴重，但韓天霜反複確認過了，整張桌子確實隻擺著一副，就在賀茗揚的鏡頭下方，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人存在的跡象。
是其他人正巧都沒入鏡，還是隻有賀茗揚一個人？
從感情上，韓天霜更傾向於相信前者，但是她是個細膩敏感的人，把平時和賀茗揚相處的點點滴滴順了一遍，多少也能感覺出蛛絲馬跡來。
比如，賀茗揚從不提起她的父母，也沒人知道她到底有什麽親人，出道的決賽夜，節目組請來了決賽圈選手的家長來現場，輪到賀茗揚的時候，隻有輕飄飄的一句“因為時間安排原因無法到場”，她好像也並不驚訝失落的樣子。
賀茗揚的家庭仿佛隻是為了給她一個富二代的人設而創造的，日常除了給她經濟實力的支持，沒有任何存在感。
想到這裏，韓天霜抿了抿唇，心中翻騰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然後她點開了和賀茗揚的私聊。
上去直接問“就你一個人吃年夜飯嗎”這種事情，以韓天霜的情商是絕對不可能做的，她隻是點點屏幕，給賀茗揚發了一個兩百塊的紅包，名字起的是“新年快樂”。
賀茗揚紅包收得很快，收完之後發來一個“？”。
【韓天霜：給你的紅包，新年快樂】
【賀茗揚：大家都有嗎？】
【韓天霜：不是哦，是年夜飯評比大賽的第一名獎金！】
【賀茗揚：……有這個比賽？】
【韓天霜：是個彩頭嘛，圖一下吉利】
那邊沒再發消息來，過了幾分鍾，賀茗揚發來一筆微信轉賬，數額恰好比韓天霜的紅包多一個零，留言是“新年快樂”。
這次輪到韓天霜迷惑了。
【韓天霜：？？？這是為什麽？】
【賀茗揚：……不為什麽，就祝你新年快樂】
嘖，有錢人真是任性。韓天霜這麽感慨著，手下飛快打字。
【韓天霜：不行，我不能收沒有理由的錢】
【賀茗揚：嗯……那就算是給你的壓歲錢？】
【韓天霜：……？？？壓歲錢是長輩發給晚輩的】
【賀茗揚：哦，沒關係】
這怎麽能說沒關係，這分明是關係很大吧！！
韓天霜開始捫心自問：假如她收了紅包，她淨賺了一千八，但是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人占了便宜。這一切，值得嗎？
吃完晚飯，韓天霜和媽媽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電視裏的主持人熱情洋溢，但節目還是每年差不多的那些，韓天霜看得昏昏欲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就到了電視裏零點倒計時的時候，電視裏從三十秒開始，一秒秒地數數字，韓天霜覺得這個行為怪傻的，幹脆掏出手機，結果一眼看見來電顯示，賀茗揚居然在這個點給她打電話。
倒計時隻剩十五秒了，韓天霜把電話接起來，覺得電視聲音太吵，於是走到陽台上，邊走邊說：“喂？”
十秒。
賀茗揚鼓起勇氣給她打電話，打通了之後，聽到對麵清亮的嗓音，反而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五秒。
韓天霜看了一眼屏幕，確認信號沒問題：“茗揚嗎？你怎麽不說話？”
賀茗揚：“我……”
倒計時歸零。
零點到了。
天空中有絢爛的煙花綻放，賀茗揚站在庭院裏，韓天霜站在陽台上，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同一片天空。
有燦燦的光點劃過天際，輝映在她們的眼瞳裏。
她們所看到的當然不是同一場煙花，但此時，她們身處同一個天空下，如果把兩人的視線做出延長線，延伸到宇宙之中，那麽也許，最終她們的眼神會在某顆不知名的星星上交匯。
在煙花劃破寂靜的升空聲中，賀茗揚對著電話那頭說：“新年快樂。”
“嗯，”韓天霜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然後大聲地喊回去，“新年快樂！”
她的聲音同時在賀茗揚的耳邊和心上炸開。
電波跨越數千公裏，聯係起兩個相隔千山的女人，讓她們聽著對方的呼吸，看完了一場煙花。
煙花放完了，賀茗揚停了好一會，才說：“上次的事情是個誤會，麻文鶴有女朋友了。”
“嗯。”
“我不應該逼你做超出極限的練習。”
“嗯。”
“所以……”賀茗揚說得很艱澀，她很少有機會發出這幾個音節，“對不起。”
冥冥中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把她的喉嚨和韓天霜的心髒聯結起來，賀茗揚的聲音每一次微妙的震顫，都反映在韓天霜的心髒上，激起輕微的悸動。
“你以為道歉就可以假裝事情沒發生過嗎！”韓天霜急迫地反駁，仿佛這樣就能壓下她臉上異常的熱度，“嘴上道歉，一點誠意都沒有。”
賀茗揚的聲音好像有點委屈：“那你想要什麽？”
穩住韓天霜，保持冷靜，不能因為她裝可憐就放過她！韓天霜在心裏告誡自己。
“我想要什麽你都答應嗎？”韓天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凶，像還在生氣的樣子。
賀茗揚在心裏琢磨了一下，感覺韓天霜不會提出什麽太無理的要求，肯定是她能做到的。於是她說：“好啊。”
韓天霜的心髒停跳了一瞬。
這人怎麽什麽都答應？
賀茗揚還在那邊追問：“你想要什麽？”
“我我我……”韓天霜的腦子已經轉不起來了，“你請我吃大餐！我也想吃澳洲龍蝦！”
“好。”
“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還有其他要求先欠著！”
“好。”
掛了電話，賀茗揚望向漆黑的夜空，不為人知地揚起了唇角。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色令智昏韓天霜！
茗揚那一段，有錢人應該不會這麽吃，我就隨便yy一下【。】
是兩個幼稚xxj的愛情！本來應該還要虐幾段的，但是虐真的很不適合這兩人哇。
需要注意的是，矛盾事件還沒有完全解決，兩個人都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才能達成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