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賀茗揚看著抓著她手臂找自拍角度的韓天霜，陷入了沉思。
她問：“為什麽要拍照？”
“發微博啊。”
賀茗揚想了想：“是為了營業？”
她被韓天霜培訓了幾天，總算學會了一些圈內通用術語，不至於完全和社會脫節了。但是……
“我以為你不會想在這個時候營業。”
韓天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本來是這樣的。”
但是在癱在床上，大腦放空的幾分鍾後，她想通了。
韓天霜從來不是一個會糾結於過程的人，對她來說，隻要能達到目標，采取什麽手段都可以，當然前提是不能觸及法律和道德底線。
她們團出道半年，人氣在國內的偶像界還算不錯，但也僅止於此了，現在還能接到一些商演和通告，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裏，很快這些工作也會轉換目標。
出道時簽下的公司旗下有上百個藝人，不出名的人立刻就會被資本拋棄，公司現在對她們還算可以，但也好得有限。
光就韓天霜聽到的風聲，今年內就有四五檔新的選秀節目在招募人選，其中就包括她們出道那個節目的第二季。
不會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在年輕著。
國內有太多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想涉足偶像行業，其中隻有百分之一能出道，千分之一能留下名字。
韓天霜已經成為了百分之一，現在她想和隊友一起，做那剩下的千分之一。
這個目標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無比困難。想要就這麽混到團體解散什麽都不用做，但是想成為爆紅的那一撮人，卻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反正都要挨罵，那能多火一點有什麽不好呢？
韓天霜終於找好了角度，綻放出了標準的營業笑容，配上標準剪刀手：“3,2,1！”
賀茗揚不明就裏，僵硬地注視著鏡頭，勉強動了動嘴角，照片最終的效果看起來很像綁匪和她的人質。
“笑一笑啦！”韓天霜去揉她的臉，把她兩邊的嘴角往上提。
“我拍照一般不笑。”
賀茗揚說的是實話，她麵部肌肉因為長久保持一個表情，已經有點緊繃了，哪怕在舞台上也隻會清淺一笑，平時掌管笑容的肌肉是根本不會動的。
“那就現在學起來，”韓天霜非常冷酷地扯她的臉，“我們團不需要一個不會笑的中心位，你這是偶像失格！”
“不，我是真的不會……”
十分鍾後，韓天霜無奈地放下了相機。
“我感覺我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大磨難。”
賀茗揚：“其實……沒關係的。”
“我的粉絲都習慣我這張臉了，突然出現一個笑容，她們可能更不能接受。”
韓天霜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那你多換幾個姿勢。”
“口紅，口紅補一下。”
“光線不太好，你有補光燈嗎？哦沒有啊，那沒事了。”
不知道拍了多久，在賀茗揚的認知裏已經過了大半輩子，韓天霜終於滿意了。
“你想要哪張照片？我傳給你，一會發微博。”韓天霜指著成品問她。
賀茗揚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相冊，開始頭疼：“你選吧。”
“那你發這張，按照自己的需要修一修，隨便加兩句文案就行了，今晚的事情我來解釋。”
韓天霜主動攬下了跟粉絲解釋這個燙手山芋，其實她還沒想到合適的說法，但是想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指望不上賀茗揚。
“那我走啦。”
賀茗揚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了口：“我們以後要經常這麽營業嗎？”
韓天霜本來想說當然了，但是看到賀茗揚欲言又止的表情，反而覺得有些有趣。
她向前傾身，烏黑的長發垂在肩上，笑語嫣然：“你看不起這種行為嗎？”
賀茗揚沒說話。
“沒關係，我明白，你一定覺得偶像隻需要提升實力就夠了。”
“可是呢，實力隻是偶像的一部分，隻有粉絲願意看我們，實力才是有用的。”
“為了讓更多的人看到我們，要先忍受很多事情，但是，要相信最終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
“我走啦！”韓天霜衝她揮揮手，跑向自己房間的方向，燈光下她裙擺飄蕩，露出玉白如瓷的小腿，步伐起落得很輕盈，像誤入塵世的精靈。
賀茗揚望著她的背影，目光是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韓天霜推開了宿舍門，一把撲到了床上。
沈甜甜剛做完護膚步驟，饒有興致地問：“怎麽樣？”
“還不錯，挺順利的。”
沈甜甜翻出一包餅幹，嘎吱嘎吱地吃起來：“居然連賀茗揚都能說服，不愧是你啊。”
韓天霜幽幽地歎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向是我的長項。按照我媽的想法，我現在應該正在中學裏教書，當一名偉大的人民教師。”
“然後你就成為了一名偶像？這還真是跨度極大的跨行就業啊。”
韓天霜正想接話，手機提示響了一聲，她拿起一看，手機告訴她：您關注的@七芒星-賀茗揚V 發了一條微博。
【賀茗揚：今天晚上和@七芒星-韓天霜V 一起直播，很開心，粉絲很熱情，謝謝你們。[圖片]】
評論區底下的粉絲近乎淚奔，紛紛表示自己居然能盼到賀茗揚直播，發微博，發自拍（雖然是合照）的一天，真是世道變了，她們的祈禱起了效果。
韓天霜衝屏幕挑了挑眉，很想對賀茗揚的粉絲說：不是你們的誠心感動了上天，是我用硬漢的氣勢感動了你們正主。
不過這種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覺真好啊，犧牲賀茗揚一個，成就大家的幸福，穩賺不虧。
韓天霜順手轉發了微博，調侃了一下對方，順便在自己的評論下麵解釋了今天的意外。
【是這樣的，我本來的室友不是甜甜嘛，這兩天甜甜有事不在宿舍，正好我跟茗揚最近作息比較相近，她就過來擠了幾天|ω` )現在甜甜已經回來啦，茗揚也回去住了哦！】
很好，不管粉絲相不相信這個借口，反正至少看起來挺可信的。
隻有沈甜甜不太滿意：“我什麽時候不在宿舍了？我明明是被你們兩個煩到趕出去的好嗎？”
韓天霜：“我前兩天買的那隻口紅好像已經斷貨了，我還沒拆，給你了。”
沈甜甜一秒變臉：“爸爸！您說吧，下次要我出去住多久？”
韓天霜沒理她的秒速倒戈，她按照慣例，逛起了自己的評論區。
誇獎，控評，控評，控評，控評……啊，有一條不太一樣的。
【茗揚發照片好耿直hhhh她就不能修一下嗎，哪怕把自己p一下呢】
【茗揚：我懂得怎麽發圖片已經很不錯了，還要修圖？】
【這張照片充分說明了兩位姐姐到底是什麽神仙美顏orz不用修圖都這麽美】
【噓，別讓天霜發現這事，不然揚姐又要挨一頓愛的毒打了】
韓天霜看評論的手微微顫抖。
她點開賀茗揚的原博，點擊查看原圖，果不其然，是她發給賀茗揚的原圖，純正無P，畫質模糊。
隻有韓天霜事先加好的美顏濾鏡忠實地發揮了自己的作用，但無論如何，這都能算從不素顏出鏡的韓天霜偶像生涯中一大黑曆史了。
韓天霜躺在床上，緩緩地捂住了眼睛。
……唉，營業CP之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