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
【我剛剛聽到了什麽？我是不是在做夢？】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疑惑】
【今天晚上，在座的都見證了曆史】
【今夜，你們見到了偶像CP中的巔峰】
【信女願終生吃素換取她們立刻結婚】
以上這些彈幕隻能在屏幕上出現一秒，就迅速被新的彈幕覆蓋，直播間的人氣不降反漲，流量暴增。
韓天霜和賀茗揚都僵在了原地。
韓天霜在腦內瘋狂找能圓得過去的借口，她艱難地開口：“你們不要誤會，我們是有原因的……”
然後她卡殼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她和賀茗揚同居了”和“她和賀茗揚為了營業商業CP同居了”，兩者好像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而且後麵那個事件對粉絲的傷害還會更大。
看她沉默，彈幕自覺體會到了她的未盡之意，開始瘋狂刷屏。
【沒誤會！真的沒誤會！】
【姐姐，我們都懂的，低調！】
【大家都閉嘴，我們剛剛什麽都沒聽見】
韓天霜：“不，不是這樣的……”
接著，她眼睜睜看著攝像頭的畫麵閃爍了一下，黑屏了。
韓天霜轉向工作人員：“這是？”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流量太大，直播間崩了。”
韓天霜：……
賀茗揚：……
讓她現在死吧！
韓天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宿舍裏的。
她憑借意誌力走到了熟悉的環境裏，然後一頭紮進了被子裏，捂住了自己的臉。
賀茗揚跟在她後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拿起自己的衣服，跟她說了一句：“我走了。”
韓天霜抬起頭，一臉生無可戀：“再見。”
“別這樣，”賀茗揚很想安慰她兩句，但是絞盡腦汁也沒找到能安慰的點，幹脆破罐子破摔，“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直播這個東西了。”
韓天霜無力地笑了笑：“跟你說個事，希望你不要認為我對你有意見。”
“你說。”
“我覺得這幾天內，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兩人相顧無言。
商業bsp;ptsd隻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賀茗揚打開自己的宿舍門，熟悉的布置撲麵而來。
和韓天霜宿舍那種充滿少女氣息還帶點淩亂的風格不同，賀茗揚住的單間裏冷冷清清，隻有黑白灰三色係，連被子都疊得整齊，房間裏沒有一樣多餘的裝飾，如果是不知情的人見到了，可能會覺得這是沒有住人的酒店房間。
這是賀茗揚一個人的房間，作為團隊的C位，她理所當然享有很多特權，例如屬於自己的單人間，而包括韓天霜在內的其他六個人，分成兩人一組住在三個房間裏。
在前幾天，為了短時間內惡補她的CP知識，韓天霜強行拉著她去了對方的宿舍，兩人常常熬到深夜。
這樣的生活當然會給室友造成困擾，所以韓天霜的室友沈甜甜主動搬到了別的宿舍，跟其他隊員擠一擠，這就是今天烏龍事件的真相。
賀茗揚帶上門，突然有點出神，她記起了一直被她塵封的回憶。
在她們參加的選秀節目裏，盡管賀茗揚一直獨來獨往，但平時也會不自覺地關注到韓天霜，那個節目裏最顯眼的女人。
在長達幾個月的封閉式生活裏，也許有人直到離開都不記得賀茗揚，但沒有人會不知道韓天霜。
在所有鏡頭會拍到的地方，韓天霜的妝麵永遠是完美無瑕的，她說話永遠和風細雨，會給同組的選手校正曲調發音，會給身體不舒服的室友帶飯，會在其他選手被淘汰的時候遞上一張紙巾，無聲地跟人擁抱。
每當這種時候，賀茗揚都選擇冷眼旁觀。
在她的認知裏，這些行為的意義並不大，選秀綜藝的本質就是你死我活的競爭，在這裏麵產生的關心就算不是虛假，也是無用的，與其惺惺作態，不如多練練動作。
但韓天霜就是靠著這種親和力一路過關斬將，走到了決賽，最終成功拿到了第二名。
當晚她的發言是全場最長的，因為第一名的賀茗揚隻說了幾句話，但第二名的發言卻說了近五分鍾，還上了熱搜。
韓天霜在發言裏感謝了所有能想到的人，支持她的粉絲，父母，節目組，工作人員，頒獎嘉賓，主持人……但真正讓她上熱搜的，卻是結尾的一段話。
“這個節目在開始錄製的時候，一共有107位選手參加，但是最終能出道的，卻隻有七個人，也就是說，有一百個人沒能走到最後。”
“這一百人都沒有資格出道嗎？我覺得不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她們可能這次沒有被看到，但這不代表她們的實力不過關。”
“請大家支持成團的七芒星，如果可以的話，也請繼續關注那些沒能走到最後的人。她們就是曾經的我們，我們將是未來的她們。”
她說完這段話，深深鞠躬，現場掌聲雷動。
但有人喜歡她，也會有人厭惡她，無數人對著韓天霜的發言視頻冷嘲熱諷，說她故作姿態，都出道了還要吸收其他犧牲者的剩餘價值。
雖然賀茗揚從未表過態，但她抱的想法和那些人出奇相似。
在出道現場做這樣的發言，毫無疑問有作秀的成分，至於真正能起到的作用，恐怕並沒有那麽好。
也因為這個原因，賀茗揚其實一直對韓天霜的溫柔沒有好感。
但剛剛直播的時候，她看著韓天霜在鏡頭前努力兼顧所有人的感受，突然懂了韓天霜的想法。
韓天霜並不一定很想做直播這件事，但既然工作到了她頭上，她就會努力去做到最好，讓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就像公司讓她炒CP，哪怕韓天霜開始抱著抵觸的心理，但一旦接受現實，她就開始全情投入，努力讓賀茗揚也跟上計劃。
喜歡的事情會非常認真，不那麽喜歡的事情也會接受下來，不向任何人抱怨，做好之後再笑著說“其實我做得也就普普通通”。
這是獨屬於韓天霜的溫柔。
也許韓天霜不是最優秀的，但她永遠會讓自己的姿態最漂亮。
賀茗揚突然想：炒CP也是韓天霜不那麽喜歡的工作之一吧？
韓天霜可能隻把她當成工作搭檔，在鏡頭前做出親昵的互動，綻放溫柔的笑容，這些都是工作需要。
如果換成其他人，韓天霜也會對她這麽笑嗎？
想到這些，賀茗揚突然覺得環境有些違和。
她一直都習慣了獨自一人的環境，但在和韓天霜合住了幾天後再回到自己的宿舍裏，卻有點不適應。
周圍太過安靜了，沒有韓天霜對她耳提麵命，沒有其他人會跑來邀她一起點奶茶湊單，整個世界好像變得很空。
也許是她寂寞了太久。
這時，賀茗揚的房門被敲響了。
她起身打開房門，韓天霜站在門口，不太自然地對她打了個招呼：“嗨，我可以進去嗎？”
賀茗揚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她讓開一邊讓對方進來，問道：“不是說這幾天都不要見麵？”
韓天霜看著她，沉沉地歎了口氣。
“那個事情一會再說。”
賀茗揚困惑：“那你來是為了什麽？”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見韓天霜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拍立得，還有便攜式折疊自拍杆。
賀茗揚察覺到危機將近，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卻被韓天霜一把攬住肩膀，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來吧，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