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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六十七顆甜葡萄

  周可岑是個懶鬼本鬼, 上課從來不背書包。


  她匆匆出去,書包裏沒有書,她也不是去上課。穿的運動板鞋,一身黑衣服。


  周可岑在小區外攔個出租車,去了補課班相反的方向。


  她臉色沉的滴水,像是要給誰奔喪去,而她一雙眼睛, 卻異常冷靜。


  陳誌勇腳步虛浮,吊著條胳膊, 踉踉蹌蹌的走著,手指發黃,夾著一根煙, 他剛通宵打了一夜的牌。


  他這段時間過的比喪家犬還不如,藏身在城鄉結合部的棚戶區, 住在城中村裏的招待所裏。


  地上的地磚斷裂鬆動, 一腳踩下去, 會滋出黑臭的汙水。


  這片的環境不行, 治安也不好, 亂糟糟的, 住的什麽人都有。


  夜裏的大排檔吵吵嚷嚷,直到六點多才收市,地上黑色的髒汙,就是大排檔留下的油印。


  陳誌勇抽著煙,嘴裏罵罵咧咧的, 啐一口唾沫,罵周可岑。


  周可岑那次打他一頓不說,還祝他早日康複,從那之後,他一出院就被打。


  見一次打一次,趕巧見不著,周可岑找著他也要打,陳誌勇心態都要挨打挨崩了。


  他是怕了周可岑,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打架這麽生猛,不要命一樣。


  “傻比的命不值錢,老子的命可值錢”,陳誌勇罵道,“老子惜命,不跟傻比計較。”


  陳誌勇打又打不過,當著周可岑的麵罵又不敢罵,無能狂怒沒有辦法,他開始精神安慰自己。


  “日她媽,手氣爛慫一匹”,陳誌勇每打每輸,還相信“明天肯定該轉運了。”


  小林老師及時跳出火坑,陳誌勇老婆走了,工作沒了。


  他徹底放飛自我,成夜的賭.牌,沒錢就找他老婆。


  小林老師的住處陳誌勇都知道,也知道她娘家的地址,他就跟個瘋狗似的,撕破臉皮,死乞白賴的跟林老師要錢。


  威脅她不給錢就摔死孩子。


  還威脅她捅死她爸媽和她家親戚。


  和人還能講講道理,和狗不能。


  他老婆顧忌著家人,不敢真的惹惱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林老師一家實在不想再跟他打交道。


  她們惹不起,總能躲得起,林老師一家準備搬家,一家人都在積極找房子,準備居家搬遷,到別的城市,離這種瘋子遠一點。


  搬家一時半會搬不走,小林老師每天都在後悔,她怎麽就眯了眼,死心塌地的非要嫁陳誌勇。


  同時有些慶幸,還好她發現了,及時止損,不然想一想以後和這種衣冠禽獸同床共枕,她就胃裏犯惡心。


  陳誌勇嘴裏惡臭,罵完周可岑罵他老婆拋棄他,又罵林初沐,接著罵回周可岑。


  在他意識裏,整個世界都是欠他的。


  前麵是個胡同,陳誌勇暈陶陶的,哼著調子準備回去睡覺,攢攢運氣,晚上再來打牌。


  路口聽著三輪車和木頭塊,牆根還有被扔掉的煤球,周可岑突然從胡同拐彎處閃身出現在陳誌勇麵前。


  她穿了一身黑衣服,麵無表情,瞳仁漆黑,仿佛能把人吸進深淵,她死死的盯著陳誌勇。


  陳誌勇以為見了索命的鬼。


  他哆嗦著往後退,“你怎麽……怎、怎麽知道我在這?”


  無論他躲到哪,周可岑總能輕易的找到他,並且打他一頓。


  周可岑自然不會理他,她的手腕上還有林初沐給她纏的紗布。


  她知道割腕有多疼了,林初沐時時刻刻經受的痛苦和疼痛,隻會比她更強烈。


  她都不能想,林初沐該怎麽辦,她又是怎麽煎熬著過一分一秒。


  真想宰了這條狗啊。


  陳誌勇這下徹底認識到他和周可岑的差距,他躲到城中村這種三無的小招待所,都可以被輕而易舉的發現。


  他東躲西藏的行為,在周可岑眼裏根本是全然暴露的。打又打不過,藏又藏不住。


  周可岑不跟他廢話。


  反手從書包掏出一把中長的彎刀,眼睛一瞬不錯的鎖著陳誌勇,把纏在刀上的布拆下來。


  她第一次打架帶武器的,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拳頭,是覺得拳頭還不夠。


  看她手裏反光的刀,陳誌勇以為自己會死。


  陳誌勇轉身拔腿就跑,然而他整日的胡搞又通宵du牌,身體底子已經被掏空了。


  周可岑大步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後領,接著鎖住他的脖子。


  陳誌勇被打的進氣少出氣多,不住的虛喘,就留最後一口氣,讓他活不能好好活,死也死不了。


  “救命,救我,救、救命”,陳誌勇眼睛上糊著血,祈求周可岑,“我錯了,求你饒了我,我錯了。”


  周可岑從書包裏拿出止血的藥和紗布,都是林初沐用的。


  用在林初沐身上的,自然要加倍的討回來。


  周可岑蹲下,把藥放在陳誌勇的眼前,用刀麵拍拍他的臉,體貼的說,“好好養著。”


  “早日康複。”


  路上有人看到這邊都假裝沒看到,目不斜視的貼著牆邊走過去,這種事在這裏不罕見。


  就是打架而已,住在這的人都見怪不怪了。


  周可岑反手從背包裏拿出兩張吸水布,當著陳誌勇的麵,細致的把刀刃的血擦幹淨。


  她甚至掏出一瓶醫用洗手液,嫌棄的把手上濺到的血汙擦幹淨。


  她準備的齊全,料到今天勢必要見血。


  陳誌勇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他寧願周可岑打完他不要管他死活,直接就走,而不是連藥都給他準備好。


  他真的覺得,自己小命要交代在這了。


  周可岑今天和前幾次完全不同,太狠了,陳誌勇猜測是林初沐出了事。


  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陳誌勇自己報的警,他去自首了。


  並不是他覺悟突然拔高,悔過自新想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他實在是怕了,他甚至覺得也許下一次,周可岑會殺了他。


  他躲無可躲。


  現在對他來說,最安全,能保命的地方,反而是監獄。


  陳誌勇報警自首,自然要主動提供證據,要不警察也不能隨便的就拘了他。


  陳誌勇在警局,把以前幹的喪盡天良的事都坦白出來。


  林初沐不是他動手的第一個對象,幸運的是,她是最後一個。


  陳誌勇敢對林初沐起心思,並且有計劃的行動,他早就不是第一次這麽做了。


  他在以前任教的高中時,已經對幾個女生下過手。


  欺騙女同學,裝出一副親切博學的樣子,假模假樣的關心漂亮的女學生。


  把因為各種壓力頂不住,找尊敬的老師尋求幫助的學生困住,先哄,再騙,威逼加利誘。


  還沒出校門的女孩們,很容易被陳誌勇拿捏,她們在意別人的看法,想要保全父母的臉麵,三年的時間,總想著,忍一忍。


  忍一忍就過去了。


  陳誌勇甚至讓一個女生懷孕流.產,女孩不敢跟家裏說,他最初是想讓女生把孩子生下來的,那時候他老婆還沒懷孕,是他第一個小孩。


  但是女孩不願意,她已經走錯一步,再把孩子生下來,學就沒辦法上,就徹底毀了。


  她寧願魚死網破,把陳誌勇幹的事抖出來,大不了不要臉麵了,都沒好日子過,也堅決不生。


  陳誌勇怕影響到他的工作前途,給了女孩點錢,讓她去私人小醫院打掉。


  那個女生,家裏重男輕女,對她上學花錢本來就有意見。


  她不敢讓家裏知道,忍氣吞聲,拿了陳誌勇的錢,一個人去醫院把沒成型的孩子流了。


  陳誌勇連看一眼都沒看,他料到這個女孩不敢說出去,不把她逼急就行了,她沒什麽勇氣。


  他在行動之前,做過充分的調查,包括這個女孩上麵有一個姐姐,下麵一個妹妹,在這個時代,家裏有四個小孩,最小的是個男孩。


  寧願超生,直到生了男孩為止,她家裏肯定是重男輕女的。


  疼大的,愛小的,中間加個受氣的。


  陳誌勇知道動那個女孩沒事,家裏不在乎,她自己膽小。


  所以他強行動了女孩,果然如他所料,那個女生自己流掉孩子,沒敢讓別人知道。


  陳誌勇說在意他第一個小孩,在和他的工作前途相比時,放棄的連眼睛都不眨。


  說到底,他心裏最重要的隻有他自己。


  後來那個女孩家裏還是知道點風聲,有人告訴她們,說女孩在學校早戀,還搞出事。


  家人讓她退學了,現在生死不知。


  陳誌勇坦白了一樁樁一件件讓人遍體生寒的行徑,難以置信這樣的魔鬼在校園裏教書育人。


  披著人皮的畜牲。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陳誌勇犯的錯事,周可岑打他隻是個開始,他接下來的懲罰,便是被關在牢裏。


  林初沐挺不幸的,從生下來一直在被放棄,但是她又蠻幸運的,遇到了周可岑。


  一個努力想要保護好她的,酷酷的女孩。


  別人都說周可岑冷漠乖張,林初沐覺得,她明明最好,表麵又酷又冷,其實心最軟。


  周可岑懶的跟陳誌勇浪費時間,她擦幹淨手把刀裹起來,塞書包裏,轉身離開。


  在外麵墨跡到中午回到家,周可岑假裝是放學回來,一路都在想,不能露出一絲馬腳。


  要是被小朋友知道她拿刀砍.人,肯定會害怕她。


  周可岑可沒有忘記,她在林初沐麵前要保持溫柔優秀的人設。


  一定不能被初沐發現異常!一定不能讓她注意到她的書包!


  如果她問,就說背書包是因為學校放假了,她把書都背回來。


  既然要撒謊,就撒個大的,順便來個提前放假,名正言順的陪初沐。


  周可岑想的是天衣無縫,沒得問題,背著書包回家。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看到家裏的大門開著,林初沐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往外張望。


  隔著院子,和周可岑的視線撞上。


  周可岑的腳步一頓,心道,壞了。接著她神色自然的往前走,希望林初沐不要發現她的書包。


  “阿岑你回來啦”,林初沐站起來,眼睛彎彎的迎上來,撲倒周可岑懷裏。


  林初沐的手環在周可岑背後,碰到她的書包,周可岑強裝淡定。


  “嗯,我們放假了,我去學校把書裝回來,太沉了,趕緊進屋,我放回去。”


  與此同時,林初沐悄悄掂了掂她的包,同一時間說:“你書包裏裝的什麽呀,好輕。”


  “……”


  撒謊是沒有好下場的,周可岑耳朵都臊紅了,打臉或許會遲到,卻從不缺席。


  “不告訴你!”周可岑惱羞成怒,彎腰一把抱起來林初沐,惡狠狠的說,“別問,問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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