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顆甜葡萄
最後的比賽成績出來, 一中竟然爭了口氣,壓下三中,拿了第二。
第一名是八中,實力差距明晃晃的擺著,他們學校的籃球對實力強悍,是代表市裏參加省賽的隊伍,一中本來也沒敢把目標定在八中上。
能進前三強, 是最高的目標,一中從學校到學生都非常有自知之明, 心裏有數。
拿下第二,這個結果讓人驚喜,可以說是一雪前恥再前恥, 再再再前恥,把一中從掛不上名的恥辱柱上扯了下來。
一結束比賽, 周可岑衣服都沒來及換, 直奔觀眾席找席陌這個狗算賬。
鋤頭掄到她頭上, 撬她的牆角, 這綠帽是好戴的麽, 心裏想著“給老子死, 勒死這個狗”,周可岑腳下生風,往林初沐那走。
還沒有走到跟前,林初沐就站起來,踮著腳尖, 眼睛隨著她走,笑容特別純粹開心,等周可岑到了麵前,林初沐眼睛彎成月牙,嘴巴張開笑著,“阿岑辛苦啦。”
一下就撲到周可岑身上,摟著她的脖子,踮著腳尖一蹦一蹦的,“好棒好棒,快坐在這裏歇一歇。”
周可岑被撲麵而來的熱情和擁抱包圍,把勒死席陌這個狗忘在腦後,仿佛是被林初沐的笑容感染,沒來由的,周可岑突然開心起來。
她就知道!
新歡隻是歡,舊愛才是愛!
她一回來小家夥理都不理席陌,撲著就過來抱她。
周可岑餘光看到席陌坐在那,得意的瞥她一眼,還一挑眉毛,毫不掩飾的挑釁。
被挑釁的席陌安靜如雞,不明白發小咋突然這麽幼稚,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坐在那裏不吱聲保平安。
“小傻子”,周可岑說,“今天怎麽這麽熱情?”
林初沐看過別人無緣無故黑周可岑的話,正心疼她,所以比平時更加的粘人,周可岑問她,她搖頭,“沒有呀,對阿岑想每天都熱情。”
無形之中給周可岑順了毛,林初沐心想,她看到的就這幾個,在她們不知道的時候,那些人背著周可岑不知道說了多少呢,於是更加心疼她。
周可岑摘下綠帽心情大好,倒是不想勒死席陌了,隻是看她坐在這礙眼,站在席陌正坐的位置前,小孩一樣,說,“起開,這是我的位置。”
席陌沒動,周可岑又說,“你起來,坐到我位置上了。”
的確是坐了人家位置的席陌不占理,還逗人家心尖尖玩,於是訕訕的站起來挪位,“您請坐。”
周可岑一點都不客氣,矜持的頷首,背著林初沐的時候,涼涼的看席陌一眼,用口型無聲的說:等著。
好在周可岑不會讓發小真的突兀的站在這,付闞還沒回來,她讓林初沐往旁邊挪挪,給席陌勻出個位置,她坐在倆人中間,隔開!
周可岑看見席陌染的新發色,似乎是見怪不怪了,沒有發表評論,而是問道:“你怎麽來了?”
席陌抓抓頭發,吸引周可岑對她頭發的注意,接道:“遵從吾主召喚而來。”
林初沐噗嗤輕笑出聲,新學到了一句話。
從市體育館出來,因為學校有安排,付闞要回去,林初沐周可岑,還有席陌,三個人一起去吃飯,吃完飯還有不少時間,決定去看個電影。
她們看電影也不是奔著什麽內涵去的,就是吃飽了之後消消食,在電影院感受氛圍,於是隨便選了個時間最近的商業片,情節不重要,反正也是去看特效的。
座次依舊是周可岑在中間把席陌和初沐隔開,像一頭守著財寶不鬆手的龍,也像一個防止別人勾搭自己小嬌妻,時刻盯著的卑微老公。
爆米花電影,吃吃爆米花,喝喝可樂,電影已經進入尾聲了,期間周可岑攬著林初沐,林初沐倚在周可岑肩膀上,為了避免影響後麵人的觀影體驗,林初沐往下滑一滑,窩在椅子裏。
她本來個頭就小,這樣窩著,完全不會擋住後麵人的視線。
兩個人的契合度是一種說不明白的,玄而又玄的感覺,席陌就感覺到,發小和小初之間的氛圍,完全容不下第三個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多餘。
莫名的生出一種她是點燈泡,打擾小情侶卿卿我我的錯覺,搖了搖腦袋,席陌把這個可怕的念頭晃出腦子。
席陌個人經曆的緣故,讓她比同齡人看的更通透,接受程度也更高,她覺得就周可岑重視初沐的程度,以後就算她倆在一起她都不驚訝,照她對周可岑這十幾年的了解,她恐怕是不能接受林初沐以後和別人戀愛結婚生子的。
至於現在麽,還早呢,初沐還是個孩子,席陌把自己誇張的腦洞甩出去,把剛才奇怪的感覺歸於可岑和初沐關係太好了,親密無間。
席陌發了條朋友圈調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不能擁有姓名】
底下配圖是她拍的她倆人,在影院裏光線暗,加上她可以選擇暗一點的視角,拍出兩個人親密的輪廓。
李航在下麵評論問——【我跟你們在一場啊,出去玩都不叫我,不吭不響的,一扭頭人沒了】
【背著我們出去看電影,不合群,孤立你】
下麵一溜的保持隊形,要孤立席陌。
席陌不僅沒有得到安慰,還要被孤立,統一回複一條——【我不配在車裏,我應該在車底】
他們這樣笑笑鬧鬧,誰都不會真的往心裏去,看完電影回去補作業,明天照常上課。
回到學校,時間就過得很快,不知不覺見平凡普通的一天就過去,過了星期三時間猛一竄,轉眼一個星期一個星期的過去。
一年一度的市籃球聯賽結束,像個小插曲一樣,插曲結束後,還是要回歸到平淡且忙碌的學習生活。
禮拜一這天,初中部的教室裏。
數學課上陳誌勇突然檢查作業,是上周五考的一張數學試卷,要整理錯題集,訂正卷子。
雖說這個作業是上周五布置的,但是沒有很正式的當成作業記在黑板上,是上課的時候陳誌勇隨口一說一樣提到的。而且,他們如果是上個周五講卷子的話,錯題集一般是等到這個周五結束再交。
一周交一次,因為每天都會有筆記更新,老師讓寫錯題集是出於督促同學們訂正總結,但如果不是很緊急的作業,同學們一般都會拖到臨交的前一天才補。
所以在陳誌勇突然要查,讓沒寫的同學自個站起來時,可想而知班裏有多少人站起來。
陳誌勇站在講台上冷著臉,皺著眉頭,臉上有點破相,耳根和臉頰上有像被撓出來的紅印子,抬手的時候,手背上也有抓出來的紅血絲印。
他依舊是藏藍的西裝褲,長出來的部分堆在下麵,黑色的皮鞋,肉色的絲襪,讓人看著不很舒服的死亡審美搭配。
“還有誰沒寫”,陳誌勇手支在講台上,表情不善,“自覺站起來,別等我發現,被我揪出來就不是站起來這麽簡單了。”
陸陸續續的又有幾個男生站起來,他這個作業查的真的太突然,讓人始料未及,周五才交的作業,大多數同學都是先寫要緊交的,能拖則拖。
陳誌勇的表情越來越沉,和以往平易近人的形象完全不同,下麵的同學們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一時間教室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老師讓寫作業檢查作業是為了我們好。——這是一個普世認同的觀念。
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作業沒寫完本來就是自己的錯。——這是另一個正確的價值觀。
所以,在陳誌勇檢查時,沒寫作業的同學們站起來是毫無怨言的,他們忐忑害怕,但是絕沒有一絲對老師的記恨。
陳誌勇在講台上等著,不說話,整個教室沉默著,讓下麵的同學們愈發的緊張,同時看到自己的同桌,或者前後桌也站起來了,心理還存著點僥幸,反正有人陪著,那麽多人,法不責眾。
陳誌勇猛地一拍桌子,同學們嚇的一顫,立刻抬頭看講台。
“不寫作業來學校幹啥”,陳誌勇說著走下講台,“來學校好玩是嗎?!”
“在家裏玩不下你們是嗎?”
陳誌勇好像是存了很大的火氣,大聲的訓斥,他站在過道裏,坐在他旁邊的同學倒了黴,他的口水眼睜睜瞧著落人家頭上。
“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就憑你們這個樣”,陳誌勇嗤笑,“你們以後能幹個啥?”
直到現在,學生們還可以用老師氣極了,大概是怒其不爭,讓他失望了,才會對他們發火。然而,陳誌勇接下來的言語和行動,徹底的顛覆了他們對他的認識。
甚至是對老師這整個行業產生了疑惑,開始懷疑怎麽會有這樣的老師。
這樣的人怎麽能當上老師。
他說,“你們以為人多了就不罰了是麽?”
“我懶得收拾你們”,陳誌勇冷笑道;“沒寫作業的,把鞋脫了。”
“脫自己的鞋,打自己的臉”,陳誌勇說的冠冕堂皇,“長長記性,免得下次還不寫作業。”
“不管管你們得長成什麽樣”,陳誌勇說,“不寫作業怎麽成?脫啊!作業不會寫,鞋也不會脫是麽?”
讓青春期的孩子們,在教室裏,學習知識的神聖地方,被自己尊敬的老師命令,自己脫鞋打臉。
不知道陳誌勇怎麽想的,但班裏超過一大半站著的同學,聽到這句話簡直蒙了,懷疑耳朵,這輩子第一次生出欺師滅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