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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顆甜葡萄

  吃到最後, 李航和林初沐兩個病號也不顧養生了,辣的不辣的都吃了。


  “我都吃小龍蝦了和炸串了,還在乎養生嗎”,李航說的很有道理,“今朝有酒今朝醉。”


  “過把癮再說”,李航說。


  他的脊椎比林初沐的肋骨更特殊,所以林初沐最遲再過二十天就能出院了, 李航還得多觀察幾天才能出。


  從下周開始,林垣和文一不能在醫院偷懶了, 他們被家裏勒令去上學。


  新的一周開始,林初沐的生活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學習、打針、遛彎曬太陽, 老年退休日子過習慣之後,還挺愜意的。


  而去學校學習的高三學生們, 是萬萬沒有想到, 改卷老師們竟然能勤快到這個地步。


  周一和周二兩天, 試卷都改完發現來不說, 這一波會心一擊還沒緩過來, 周二晚自習總排名就出來了。


  而且據說周六要開家長會, 和家長們一起分析學生的成績,以及如何在高三這個關鍵時期,幫助學生發展,關心他們的身心健康。


  這些勤勞的園丁,用心之險惡, 讓人膽寒!


  這是想讓他們死!


  零班已經搭上了高三這輛車,現在車門早就焊死,他們自然也逃不掉。


  “時也,命也”,謝宇寒的同桌,沈珩長籲短歎,“人生苦短。”


  “生活就是這樣”,衛城開始愁的講哲理,“當你以為他足夠慘了的時候,他總能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跳出來說,不,你錯了,我還能更慘一點,不信你看。”


  “我不看我不看”,謝宇寒的試卷被他團成一個球又展開,紙張皺皺巴巴的,不知道是在跟誰慪氣,“看個錘子。”


  周可岑晚自習照例是溜了,她的試卷就在桌子上丟著,這兩天被她班主任扣著,給別的老師顯擺,然後被高三各個班的老師借走,企圖鞭策自己的學生們。


  下午卷子才到她手裏,把那幾道錯了的題改了一下,就放在桌子上沒再管了,晚自習又是翹課,兩手空空回去。


  “咱們看下你同桌的卷子”,謝宇寒提議,對衛城說,“你方便找,你拿一下,咱哥幾個瞻仰一下。”


  衛城唇紅齒白的一男生,不好意思動周可岑的東西,“不看,等她明天回來借來看。”


  “看看嘛,看看嘛”,硬胖撒嬌。


  衛城坐的離周可岑近,白天已經看過周可岑的試卷了,“比生活更痛的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老師說覺得容易,別人也覺得容易,你覺得難,別人也難”,衛城說,“老師說著玩的,可悲的是我們信了。”


  “別人才不難”,衛城愁眉苦臉道,“生活的重拳,今天算是錘死我了。”


  他們的成績其實也不差,真的開家長會,家長並不會批評他們,畢竟家長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知道壓力有多大,而且現在各種新聞報道,重壓之下,青少年心理承受能力不高。


  哪個家長都不想在這種緊要關頭,再給孩子壓力了,來自升學和同學競爭的壓力已經夠大了,身為最親近的人,理應是提供避風港的。


  能在零班,說明他們已經很優秀了,隻是“家長會”這三個字,就足夠讓他們提心吊膽了。


  十幾年的學校應試教育下來,家長會三個字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家校溝通的橋梁了,它已經超脫於形式,賦予新的意義。已經成了一個符號,代表著告狀和對比。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別人家的孩子總是存在的,總有留給家長對比的餘地,哪怕小孩子已經笨拙但竭盡所能變得優秀了。


  家長會和成績排名,讓本就緊張得學習氛圍,變得壓抑,每個原本應當生機勃勃的青春臉龐,都不見活力。


  “我即使是死了,釘在棺材裏了,也要在墓裏,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沈珩說,“我要上清華!”


  沈珩喊完之後,就開始整理錯題集。


  其他人經過失落喪氣之後,該幹什麽還是要幹什麽,隻是被家長會的陰影籠罩著,有序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伴隨著緊張。


  他們好就好在,被挫之後能麻溜的站起來,拍不拍土無所謂,繼續學習。


  偶爾還苦中作樂的皮一把,“獸人,永不為奴”,謝宇寒說,“下周開完家長會,打遊戲約不約?”


  周可岑不知道她的排名,手機扔在一邊,她跟林初沐坐在桌邊寫題。


  學校看得再重,這畢竟隻是模考,最後的高考沒來,誰都不能掉以輕心,周可岑是真的覺得考完試就過去了,她繼續著下麵的安排,絲毫沒有被考試打亂步伐。


  林初沐也沒問成績,她跟周可岑的心態一樣,考前重視,考過之後就不放在心上了。


  天一樓下有榮譽欄,上麵用紅底黑字的紙,印著年級前500的名字。


  原本公告欄能印下所有高三學生的排名,但這一決定遭遇了巨大阻力,很多學生和家長不同意,最後變成隻放前五百的名字,公告欄的名字也變成了榮譽欄,變成了一種正向激勵。


  周可岑的名字在第一個,拉開第二名六十多分。


  這次聯考能甩下第二名這麽多分,周可岑自己也沒想到,看排名之前手心都出了薄汗,畢竟牛皮吹在前頭了。


  不關注排名也就無所謂了,等真的站在這和大家一起看時,別人都屏氣凝神,就很容易被影響,一起進入緊張的狀態。


  在一中裏的排名比第二高這麽多,周可岑這次全市聯考第一應該時穩的。


  周可岑退出人群,不管周圍人頻頻投過來的視線,內心小人捂臉尖叫,外表淡定自若的掏出手機,語氣平靜的給林初沐發消息,匯報她的成績。


  林初沐大概在跟著周媽媽學習,沒回消息,周可岑把手機揣兜裏,又看一眼榜,這次她掃到了幾個熟人的名字,榜單前五十名是黃字標的,有高三的年紀大佬們,還有幾個零班的。


  周可岑在人堆裏看到了找成績的付闞,付闞成績不算太好,當然也不是特別差,但進不了這個榜,她是跟學生會的人貼光榮榜的。


  她也看到了周可岑,擠出人群,笑容狗腿的過來,“嘻,岑哥來啦。”


  付闞做蒼蠅搓手狀,湊到周可岑這,問她,“怎麽樣,考慮的怎麽樣?”好在她長得好看,這動作她做起來不那麽猥瑣。


  “岑哥第一啊”付闞說,“真不愧是我岑哥。”


  周可岑不忍看這麽好好的一個姑娘,說傻就傻了,說:“先看看跳什麽操,我不一定會。”


  她既然願意看看,四舍五入就算是答應了,付闞又吹一波彩虹屁。實力詮釋什麽叫好友智障多年,可岑不離不棄。


  “我還以為你對排名不感興趣,不會來看的”,付闞說,“我貼出來之前拍下來了,還想回頭發給你。”


  周可岑淡淡道,“隨便看看。”


  過了一小會,周可岑狀似隨口一提,“要不你發給初沐吧?”


  “她想知道排名,我懶得拍”,周可岑表情有些不自在。


  林初沐並沒有問周可岑她是多少名,是周可岑自說自話,“順便提一嘴我比第二名高很多。”


  “跟她誇誇我很厲害。”


  吹彩虹屁找付闞,那是找到了行家,“是要含蓄內斂式誇還是自然脫俗式,還是外謙內裝式?”


  “直接說,就說”,周可岑有點臉紅,“周可岑也太厲害了叭,竟然比第二名高那麽多,真讓人自愧不如。”


  這個自誇……不要臉啊!

  付闞不敢說周可岑不要臉,她台詞都給她準備好了,付闞就一字不落得打下來發給林初沐,並且把排名表發過去,一邊發一邊腹誹。


  “回複沒?”周可岑跟個小孩似的湊過去看。


  付闞無奈的把手機遞到周可岑麵前,“初沐講你真厲害。”


  “嗯,我知道了”,周可岑淡然的轉身離開,看不出來有被誇讚的開心。


  付闞看周可岑的背影,跟平時沒什麽變化,但是腳掌落地時,是腳尖先挨著地,明顯是心情輕鬆愉悅的。


  “真不愧是岑哥啊”,付闞又感慨一遍,隻是這一次的意思略有不同。


  周可岑轉身之後摸出手機,心想:怎麽回付闞消息不回她消息。


  周三的時候,老師在班裏公布全市的排名,靠平時知識的紮實積累,還有考前一周熬夜瘋狂學習,沒出意外,周可岑是第一。


  而且創造了讓人害怕的成績,除了語文扣了些分成績稍微正常點,其他科目讓人喪失競爭的動力。數學滿分,理綜接近滿分,英語就作文扣了兩分。


  一中自建校依以來出過很多學霸霸,數學聯考滿分的每年可能都會有那麽一兩個神人,但當這個神人變成周可岑時,總讓人覺得不真實。


  周可岑,就打架賊生猛的哪個?

  據說礦裏有家的?不學習可勁造也夠造幾輩子?上學跟玩似的?

  知道排名的同學第一時間是恍惚,不真實,扛把子竟然學神加身了,然後才覺得人和人是沒辦法比的。


  周可岑在學校的名聲,不知道怎麽傳的,有點邪乎,也跟她平時的做派有關,她班裏除了謝宇寒他幾個跟她說過話,其他人都不怎麽敢跟她說話。


  然而她並沒有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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