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看, 真的!”江星懷單腳蹦噠著,跟在傅衍身後歡樂上樓梯, “你看那蝴蝶結多襯你!”
傅衍繃著臉沒說話。
“咱們就應該多嚐試你說是不是,你不試一下怎麽知道你不會喜歡這種風格呢?”江星懷這會兒不餓了,也不累了,還愉悅的打了個噴嚏 , “阿嚏——”
“感冒了?”傅衍轉身,蹙眉看著他, 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衣服,“太薄了吧, 多穿一件。”
說著傅衍迅速在地上撿起一件衣服,提起來:“這件好, 穿上。”
江星懷:“…………”
他看著傅衍手上那件碎花帶兔耳朵的套頭衛衣, 突然就想起了朱高飛跟他說的那句話。
“我跟你說, 他這種人看著溫和, 其實陰壞的……”
傅衍又往前送了送衣服:“地上包裹裏撿的,沒髒。”
“你故意的。”江星懷皺著鼻子,全身心都在抗拒, “我才不穿。”
“我沒那麽幼稚。”傅衍嚴肅臉, “現在保暖最重要。”
江星懷:“…………”
“你要是不冷,那就不用穿。”傅衍收回手,回頭看向碎了個小角的玻璃, 稍稍往左挪了一小步。
和著細雨的冷風灌進來, 正好吹在江星懷臉上。
江星懷打了個哆嗦, 悻悻在地上看了一圈,散亂的行李大部分都浸染上了血跡。
“穿不穿?”傅衍再次詢問。
江星懷哼了一聲,拿過衣服,還是套頭穿上了。
倆人這會兒都穿著女裝,但是差別還是很明顯的。江星懷穿上不像傅衍那樣緊繃繃,這件女生衛衣他穿著正好,還挺寬鬆。
“太瘦了。”傅衍扯出他衣裏壓著的帽子,蹙眉,“你有100斤嗎。”
“有啊,109呢。”江星懷扯了扯帽子上的兔耳朵,“這是多少層了?”
“24層。”傅衍也捏了捏他的兔耳朵,“走吧。”
就在這時候,很輕微的一聲哢嚓——
傅衍這會兒背對著後麵樓閣裏的窗戶,沒注意到。
窗戶倒是正對著江星懷,他警醒著眯眼一看,窗外是朦朧的大雨,什麽都看不清。
沒等到他再仔細看,一個黑影猛然趴了上來。
那個骷髏頭爬窗戶爬了上來!
江星懷腦子裏剛出現這個意識,窗戶破裂聲就在瞬間響起!
江星懷反應力向來不錯,但這會兒也是來得及把傅衍推出去。
但自己就顧不上了,和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鋪頭砸來的還有一雙幹瘦的手。
江星懷隻來得及護住頭臉,後頸一緊,然後他整個人騰空而起,幾乎是磨著牆被骷髏頭提著後帽子往上拖。
速度太快了,傅衍從地上爬起來,江星懷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拖出了窗外。
他衝過去,堪堪摸著了江星懷的腿,再緊緊一抓,手掌裏全是空氣。
傅衍瞳孔緊縮,心髒幾乎停跳。
風呼嘯著從耳邊拍過,眼睫毛上糊的全是雨水。江星懷瞬間降落了10多米,他根本來不及扣住任何借力點。
更何況樓外牆壁光滑,隻有每一層樓梯小窗戶的窗台沿能借力。
骷髏頭每一次跳著降落的地方就是這裏,但骷髏頭速度太快,他根本看不清。
江星懷後背全是汗,但這會兒他腦子卻無比清醒。
他必須清醒。
但凡任何一個人被帶著往樓下一層一層的跳,強烈的失重感和恐懼感都能讓人在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可是江星懷不會,他就玩兒這個的。
“老子玩跳樓的時候你他媽還不知道在哪兒玩蹦蹦床呢!”江星懷咬緊牙,拚命給自己鼓氣。
計算著時間,在骷髏頭停住,再一次起跳,江星懷借力在半空轉了個身,一把扣住了窗台沿,指甲都崩斷半片。
骷髏頭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抗打斷了節奏,抓著江星懷的手崩開,差點兒墜下樓去,但超出正常人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讓骷髏頭在瞬息間抓住了江星懷的腳。
“啊!”江星懷根本支撐不住兩個人的體重,臉上漲的通紅,雙手手指由青泛白,血液從指尖飛快的溢出又迅速的被雨水衝刷掉。
骷髏頭在經過最開始的反應時間,它開始抓著江星懷的小腿往上攀。
江星懷拚了命的去蹬骷髏頭,他知道骷髏頭爬上來他就死定了。
傅衍拿著槍半個身體都探出窗外,雨水衝過的臉上一片蒼白,他開了幾槍全都打在了骷髏頭的腿上。
太近了,他根本沒辦法在不傷到江星懷的條件下打中骷髏的頭。
“傅衍!”江星懷聽見了樓上槍聲,仰頭大喊。
江星懷快支撐不住了,抓不住了,他特別害怕,他想讓傅衍快走。
“隊長,槍聲位置在2號樓,第二十層樓房外。”雷鵬濤拿下望遠鏡,臉色凝重,“樓外吊著一個人和一個變異感染體,情況危機。”
康成接過望遠鏡看去,迅速下達狙擊的命令。
“不行,距離太近,子彈穿透,他們會一起掉下去。”雷鵬濤抱著槍蹙眉。
“打軀幹,吸引變異感染體的注意力。”康成冷靜道,“24層還有一個人,他有槍。”
雷鵬濤翻身上車頂,架好槍,俯下身呢喃道:“抓住機會啊……”
呯呯呯——
三聲槍響。
骷髏頭被從不知名地方射過來的子彈激怒,一下顧不上往上爬,探出頭張大了嘴朝樓下嘶嚎。
就是現在!
傅衍扣動扳機,幾發子彈連續射出,全部正中眉心。
骷髏頭瞬間僵硬,不到半秒,半個頭猛然炸開,緊緊抓在江星懷小腿的手也緩慢失力。
下一秒,骷髏頭睜著眼睛仰麵迅速墜下了樓。
瓢潑大雨突然停了,水霧散去,太陽放出,時間在這一瞬間像是被靜止下來。
江星懷仰著頭,沒了大雨的阻攔,他終於看到了傅衍。
看到了傅衍顫抖的不停的手和通紅一片的眼。
“抓緊別動!”傅衍這一聲都喊破了音,喊完轉身,拚了命的朝樓下跑。
江星懷渾身一輕,但仍然不敢放鬆警惕。他這會兒雙手扣著窗台沿吊在高樓窗邊,脖子上漲的全是青筋,腳蹬著牆卻不敢用力,因為樓體外層沒有任何受力點,雨把樓外全打濕了,他怕腳下一滑,自己就這麽給掉下去了。
不到一分鍾,幾乎是在他聽見腳步聲過來的同時,手腕上就緊緊抓過來一雙溫涼的大手。
“別怕。”傅衍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冷不冷?”傅衍跪在地上,抱著渾身冰涼抖個不停根本站不起來的江星懷,眼裏全是心疼。
江星懷雙手環勒著他的脖子,頭貼在他肩窩,不說話,隻是搖頭。
他真嚇到了,他以為自己就要那麽掉下去死了。
從20層的高樓上摔下去。
“沒事了,沒事了,別怕。”傅衍不停的順著他的背,另一隻手不停的揉搓著他抽筋的小腿。
直到樓梯轉來密集的腳步聲,江星懷才緩過神從傅衍的懷裏退出來,但依舊跪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短時間的脫力,很快就會好。”傅衍低頭給江星懷按著腿,“你別害怕。”
“我餓了。”江星懷頭抵在傅衍肩膀上。
就在這時,穿著迷彩服的五入小隊跑上樓梯,迅速包圍過來,隊長康成帶著親切的問候:“同誌,你們沒事吧?”
“想吃什麽?”傅衍問。
“你煎的牛排。”江星懷說。
“同誌?同誌?”隊長康成又喊了幾聲。
江星懷這才發現他,嚇得一愣:“警察叔叔你有事嗎?”
“啊?”康成也是一愣,“我不是警察。”
“剛剛謝謝你們。”傅衍抱著江星懷站了起來。
“應該的應該的,這是我們的責任。”康成笑著揮手,旋即疑惑,“不過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片區域是我們搜救過的。”
“我們是從蘇州過來,來北京找一個朋友。”傅衍回答。
“找一個朋友?”康成目露驚訝。
在現在這樣的環境和危險下,從一個城市趕到另外一個城市找一個朋友?
江星懷動了動腿,發現了能動之後,從傅衍的懷裏跳了下來,還解釋:“我們找的人就在這棟樓的頂層。”
“頂層?等等……你們找的朋友不會是鄭博士吧?”康成一愣,心道不會這麽巧吧。
“博士?”江星懷嘀咕著站直了。
“你認識鄭一?”傅衍蹙眉詢問。
康成點了點頭,接著飛快反應過來:“你就是傅先生吧?”
沒等傅衍回應,他又接著說:“前天我們幾個小隊接到上麵下的命令,讓我們過來這棟樓營救一位姓鄭的博士,說他是國內生物基因學領域的精英,鄭博士到了避難所之後強烈要求去找傅林醫藥的老板,但是軍隊目前隻能就近搜尋營救和穩定臨時避難所,所以鄭博士找你的想法隻能暫時擱置了。”
“不過誰知道傅先生你自己過來了,我們今天也是巧,我們執行任務回來,正好聽見這邊有槍聲,就開車過來,這才碰上。”
“說這麽多,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康成,現是特派搜救隊四中隊的隊長。”康成伸出了手。
“傅衍。”傅衍也伸出了手。
兩人手相握,又迅速分開。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正好要回避難所。”康成笑著,“一起走吧,鄭博士見到你們會很驚喜的。”
幾人順利下樓,回到車裏,就這麽一會兒時間,陽光都出來了。
康成和另外一名笑起來有酒窩的隊員雷鵬濤上了他們的車。
“剛剛那幾槍就是濤子打的。”康成坐在了駕駛室,副駕駛的雷鵬濤回身笑著招了招手。
“謝謝你。”江星懷看著他的酒窩覺得很有意思。
“你們車上武器挺多啊。”康成發動車子,隱蔽的從後視鏡看了他們一眼,“剛在樓上就想問了,你們武器從哪兒來的?”
“槍是我幹爹的,他開安保公司,之前也是當過兵。”江星懷回答。
“難怪小夥子你身手不錯啊。”康成眼裏的戒備消了下去,毫不吝嗇的誇獎,“鎮定程度遠超普通人!”
“一般一般。”江星懷嘚瑟挑眉。全然忘記自己剛剛腿軟的根本站不起來的模樣。
“不過,你跟傅先生是什麽關係?”康成又問。
“你猜?”江星懷笑了,“猜對有獎。”
康成看了兩眼猜不到,說是父子,傅衍又沒那麽老,說是兄弟,江星懷又太小了。
“濤子你說。”康成將包袱扔給了雷鵬濤。
“啊?我猜啊。”雷鵬濤長得方方正正的,這會兒抓了抓頭,笑起來配著酒窩有點憨。
他看了看傅衍的女士粉色開衫毛衣,又看了看江星懷身上碎花帶兔耳朵的衛衣,疑惑了一會兒,忐忑猜想:“……姐妹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