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麵談
安承過了很久才回他一個懶洋洋的表情，林昱嘴角揚了揚，又看了一眼臥室的門，一邊聽著裏麵的動靜，一邊哄著安承起床。
過了很久，林母才從房間裏出來，林昱趕緊收起手機迎了上去。
林母到底是個堅強的女人，此刻除了眼眶泛紅以外看不出任何的不妥。
林昱訥訥地站在她身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林母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林昱，這件事我不逼你，你好自為之。”
林昱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直到聽到門響才回過神來。
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林昱拿起看了一眼。
安靜的橙子：你還回來嗎？
林昱知道安承在擔心什麽，其實他心裏有感覺，自從上次告訴了他自己回家相親之後，安承就一直不安，有的時候會對他莫名其妙地發脾氣，發完火之後又覺得內疚主動來討好他。
安承的掙紮跟無奈表現的那麽明顯，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昱瑾投資：你想吃什麽？我出去買給你。
……
林昱回到家的時候，安承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放下手裏的吃的，湊過去摟住他親了又親，掩蓋住所有內心的疲憊，柔聲問道：“餓了嗎？”
安承茫然地抬頭看他，眼神中有些不確定的驚喜，林昱笑了笑，坐在他身邊打開剛剛買回來的早點，一股清香散發出來，安承吸了吸鼻子，眼眶發酸。
一早上從林昱走了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好，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做好了分開的準備，但是卻還是在林昱出門的那一刻忽然惶恐起來。
安承身體向後仰，靠在林昱的胸膛上，心中一片冰涼。
林昱拿出一個小籠包遞到他嘴邊，“趁熱吃，不然要涼了。”
安承張嘴連他的手指一起含進嘴裏，一陣酥麻從指尖傳到心尖，林昱手上一抖，安承笑著鬆開口，抬起頭看他，臉頰鼓鼓的，眼睛裏全都是點點星光，“這就受不了了？”
林昱搖搖頭沒有說話，笑著為他抹去嘴角的殘渣。
安承看著他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心裏猛地一沉，歪頭躲開他的手，質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怎麽了？”林昱平靜地回答。
安承用手摸了摸他的眼睛，林昱的眼皮抖了抖，“那你眼睛怎麽這麽紅？”
林昱雙臂緊緊摟住他，把臉埋在他脖頸中，來回蹭了蹭，說道：“沒有，一早上都沒見到你，想你。”
安承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怎麽這麽煩？樓下養的泰迪都沒你這麽粘人。”
林昱沒回他，還是繼續埋在他身上，半天才說道：“過一陣子我們出去旅行好不好？”
“旅行？怎麽忽然想去旅行了？”安承奇怪。
“不是忽然，一直都想，想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旅行。”林昱慢慢說道：“我以前在國外呆過很多年，想帶著你去看看，看看我曾經生活過學習過的地方。”
林昱開始給安承講述很多在國外的見聞，講自己剛剛出國的時候發生過的糗事，講很多歐洲的風土人情，講那裏的姑娘，那裏的小夥……
安承一直沒有說話，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仔細地聽著，眼前出現更加年輕稚嫩一些的林昱，背著大大的旅行包，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一臉生人勿進的模樣，卻對忽然湊上前來的求助從不拒絕。
安承想，全世界最好的布丁先生，居然是我的。
林昱講述完了這些事，頓了頓，問道：“安承，你喜歡旅行嗎？”
安承咽下嘴裏的包子，搖頭堅定地否認道：“不喜歡。”
林昱的心一下子落了下去，失望地催下眼簾，卻又聽到安承說了一句他一輩子都會記在心裏的話：“但是為了你，我全都願意走一遍。”
林昱再也忍不住，粗暴地扳過安承的臉，毫無技巧，重重地吻了下去。
林母再也沒有聯係過林昱，林昱想著老人家大約是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的，他也不去催促，但是他總有信心他的父母會慢慢接納他跟安承的感情。
林昱忙著公司的事，想趕緊把手頭上的爛攤子解決完，趕緊帶著安承去歐洲玩一趟。
這天林昱前腳剛走，門鈴就忽然響了起來。
安承本來以為是林昱忘了帶鑰匙，卻沒想到打開門看到了林母站在外麵。
安承的心立刻雜亂無章地跳起來，愣在門口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林母倒是很鎮定，笑著說道：“安承是嗎？我們見過的，不請我進去坐坐？”
“林，林昱不在。”安承緊張地說道。
林母點了點頭，“我知道他不在，是我讓公司裏的人把他叫走的。”
安承聽完這句話，心裏卻忽然平靜下來，僵硬著點點頭，挪了一步，讓林母進去。
林母站在客廳裏四處看了看，然後才坐在沙發上，看著安承有些泛白的臉，說道：“這房子當初還是我找人裝修的，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直接賣了出去。”
“什麽？”安承猛地抬頭看她。
“林昱沒有跟你說過？這房子原來是他的，後來他嫌棄樓層太高不要了，就低價處理了出去。”林母低頭笑了笑，搖頭道：“價格一降再降，是因為要賣給你嗎？”
安承腳下一個虛晃差點沒站穩，林昱一直說喜歡他很久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
林母也不管安承是什麽反應，繼續說道：“要不是林昱親口跟我說起來，我還不會相信，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兒子會選擇這麽一條崎嶇的路來走。”盡管林母已經盡量裝作平靜的樣子，但是尾音中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林母低頭穩定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這幾天找了林昱幾個朋友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卻沒想到，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安承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他甚至不知道林昱到底是什麽時候跟家裏攤牌的，這條傻狗為什麽一點都不告訴他？
“其實按理說，我跟他爸就他這麽一個兒子，他做出什麽選擇我們都應該無條件地接受，可是……”林母頓了頓，伸手抹了抹眼角，“我最近查過很多資料，還是覺得心疼我的兒子。”
安承聽到她聲音裏掩飾不住地哽咽，倉皇地抬起頭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的家人怎麽看待這件事，可是據我所知，社會上對這件事的接受度還是太低了，你們憑著感覺相愛，那麽真的就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了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旁人會怎麽看待你們？你的家人能接受嗎？”
“我……”安承難受地開口：“我沒有家人。”
林母愣了一下，有些尖銳地問道：“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不顧及林昱的感受？”
安承急促地喘息起來，臉色一片煞白。
林母似乎也自覺有些無禮，抱歉道：“是我說的有些重了。但是……據我所知，你好像，對林昱並沒有那麽上心。”
“我沒……”
“不過這些也都不是我能管的，”林母打斷安承細弱的聲音，“我一個人咬牙成撐著，也不敢告訴他爸，自己冷靜了幾天，也想通了，林昱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他覺得好，我怎麽樣都行。隻是……他終究是我的兒子，你不心疼，我心疼，我一想到他日後要遭受那些非議的眼光，我就……”
安承扶住額頭，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林母的臉。
“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們都幸福，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考慮清楚。”林母說到這裏已經是淚流滿麵，多日來的煎熬讓她麵對這個“罪魁禍首”再也忍不住眼淚，但是良好的修養又讓她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尤其是看到安承這副震驚傷心的模樣。
“我今天來不是威脅你一定要跟他分開的，我隻是，我現在沒辦法麵對他，但是我希望你們能麵對現實，不要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林母說完就站了起來，連一聲道別都沒有，直接離開。
安承緊緊捏住胸口的衣襟，喘得眼前一片黑霧，好半天才忽然像瘋魔了一樣連滾帶爬地從椅子上爬到茶幾邊上，抖著手翻騰出來一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