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等待周卓宇借錢援助的這段時間裏, 韓文昌也沒閑著。他給曾經一起合作過的幾個夥伴和現在常在一起打高爾夫的幾個球友一一打了電話, 希望能夠從他們那裏借些現金出來, 填進億保的流動資金鏈中,以備不時之需。


  都說檢驗朋友對你友情深厚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向他借錢, 但是到了韓文昌這裏,向朋友借錢的方法倒更像是檢驗了他的人品。如果說其中有幾個朋友不願意伸手援助,說明韓文昌在他們心中的分量不夠重, 但他打電話過去的所有朋友都不願意借款幫助, 那麽就隻能證明他的人品值得考量了吧?


  媒體緊咬著“炎清華池”使用偽劣塗料的事情不放,億保的股價日日開盤不到半小時便跌停, 他們都在這個圈子裏,不可能不知道他目前所麵臨的嚴峻形勢。全部選擇對他的危機視而不見,此刻, 韓文昌的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


  雖說在打這些電話之前,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知道往日自己對待在金錢上對待朋友比較苛刻, 生意往來中對待他的合作夥伴也是寸利必爭, 但麵對這個結果,他心中還是有些沮喪的。


  時間在這些電話和韓文昌的沮喪快速流過, 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韓文昌叫司機開車送他回了家, 他要回家等著他最後的救命稻草——周卓宇。


  牆上掛鍾的時針已經指到了8點,然而依然不見周卓宇和韓騰的身影。韓文昌打電話給韓騰,韓騰沒有接聽。他逼不得已直接打電話給了周卓宇, 電話那端響了兩聲,然後便自動掛斷了。這是把他列入黑名單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二人的電話打了十幾遍,依然打不通。韓文昌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煩躁地滑動著手機上的通訊錄,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股票經紀,打電話給他谘詢道:“我想做股票配資增持億保的股票,杠杆的話,你最高可以給我做到多少?”


  “那要看你要借多少錢啦?”對方知道韓文昌之所以會打給他,願意做配資杠杆,就說明他目前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直白地給了韓文昌答案,“我知道你要配資的數目不會小,一定是上億級別。看在我們是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做到1:4。”


  韓文昌緊接著問:“平倉的價格呢?”


  “20塊!”


  當韓文昌聽到對方報出這個數字時,他氣憤地差點直接把手機摔掉。億保今天的股價已經跌破30元,平倉價格設在20,這不是分分鍾等著撿他的漏,誠心等著他載嗎?


  可韓騰和周卓宇這邊還沒有信,如今他還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才能得到轉機,保不齊還有再要求到他的時候。韓文昌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冷靜地衝著對麵的人說了句“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午夜鍾聲響起的時候,他便知道周卓宇不會來了。韓文昌坐在客廳裏,整整回想了一夜。他仔仔細細地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億保最近遭遇的危機,是一環扣一環的。尤其是後來出現的狙擊公司股票的神秘勢力,明顯是看準時機,有備而來。而他的員工,到現在都沒有查清這個幕後勢力。可是又有誰會花這麽精密地算計,一心想要害死他呢?

  他自問在商場上,與人有生意往來的過程中,是會貪圖利益。可那都隻是利益上的較量,在商場上也十分正常,他自覺並無與人結下什麽深仇大恨,需要讓人動用這等精力對付,特意設下如此縝密的連環局。


  韓文昌坐在客廳想了一夜,都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早上的太陽升起,韓文昌在餐桌前食不知味地嚼著傭人準備的早餐。


  早餐結束後,他剛要穿上外套,起身走出大門時,他竟突然撞上了迎麵而來的小兒子韓騰。


  韓文昌憋了一晚上的火,終於在此刻爆發了,“你昨晚跑哪去了?答應我帶周卓宇回來吃飯,人呢?有事耽擱回不來也就算了,不接手機是怎麽回事?你誠心的,是不是?”


  韓騰看著韓文昌那張惱羞成怒的臉,這麽多年下來,他還是一點也沒有變,完全把他當作出氣筒來對待。好在他終於可以解脫了,以後都不用再忍辱負重地麵對他這張臉了。


  韓騰遲遲沒有開口回話,但韓文昌卻也無心再開口追問,他的注意力全部韓騰注視著他的眼神給牽住。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韓騰這樣抬起頭,直視著自己。他的眼神中帶著鋒利的銳氣,牢牢地看著他好像要將他鎖死,韓文昌心底不禁開始有些發毛,他平時是一直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嗎?


  在二人互相望著對峙之時,凝重的空氣裏響起了一聲電話鈴。韓文昌低頭一看,是他的經理打來的。韓文昌接起電話,經理在電話那端告訴他:“董事長,我在證劵行工作的朋友剛剛給我回話了,他已經查到了在背後狙擊我們股價的人。”


  韓文昌急不可耐地問:“是誰?”


  “這個……”經理在電話那端猶猶豫豫的。


  韓文昌衝著話筒暴躁地命令道:“快說!”


  最終,經理終於開口告訴他,“是一家境外的公司,我朋友查到了那家公司的負責人,好像是……韓二少爺的發小。”


  韓文昌掛斷電話,用快要殺人一樣的目光對上韓騰。此刻的韓騰,倒是有心情回答他剛才的那個問題了。他漫不經心地對韓文昌說:“小宇的侄子不見了,好像是被人綁架了。他們全家現在都在忙著找侄子,是不會有時間管你的財政危機的。”


  “綁架?”韓文昌挑眉望著韓騰,質疑地問,“這時機會不會太巧了點?”


  “不巧。”韓騰輕描淡寫地看向韓文昌,毫無顧忌地向他坦白道,“我精心籌劃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看你親手被我扳倒的那一天,自然不會允許有任何一點動搖到我扳倒你的因素。小宇他重感情,易心軟,恐怕你隻要一提到我,一跟他哭哭窮,他就會心軟答應借錢給你。”


  韓文昌突然明白過來,“所以,我一直打他的電話打不通,也是你做得手腳吧?他侄子的這件事,也是你派人做的。”


  韓騰毫不隱瞞地承認道:“我不想提前讓他知道我在謀劃的危險事,所以我隻好采取一點手段把他暫時支開。”


  韓文昌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什麽都做得出來啊!你就不怕他知道後,你周家女婿的地位就不保了嗎?”


  “那是我們的事,不用你操心。”韓騰冷冷地說,然後回擊韓文昌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向兩家銀行貸款的利息逾期未還,他們現在已經沒收了你抵押的這棟別墅。銀行今早發文件到了我這裏,限你三天之內搬走,我是特地來給你送沒收文書的。”


  “為什麽會這樣?銀行昨天發來的催款函裏明明還寫著會寬限三天時間的。”韓文昌腦袋一片混亂,這個打擊著實有點讓他承受不了。


  “那是在你跟周卓宇合作的情況下,他們才放寬對你追息的期限。”對麵韓騰的聲音,冷冰冰的響起。他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文件夾,扔到韓文昌身上,決定讓他死個明白。


  韓文昌打開文件,看到裏麵是宇騰跟他簽署的毀約合同,周卓宇已經在下麵單方麵蓋下了章。韓文昌知道,這個東西他也一定送到了兩家銀行的手上。


  他氣憤地把文件扔回韓騰身上,腦門上的青筋畢露。他指著韓騰的鼻子,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白眼狼,我養了你二十幾年,你就這麽回報我!算你狠心,不過你也別得意的太早,我韓文昌縱橫商場的時候,還沒有你呢。你想扳倒我,沒那麽容易!”


  韓騰冷笑一聲,揚起嘴角,看著韓文昌道:“我要是你,就沒功夫在這放狠話。有罵我的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怎麽保住億保吧!不過,任憑你怎麽掙紮,隻怕億保都要易主了。接下來,你隻剩下配資杠杆這一條路了,不過以你現在的狀況,我猜你能拿到的最高平倉價格不會低於20。今天億保的股價一開盤,就會跌至25塊。相信要它跌破20,也隻是時間的問題。我是不會讓它有機會漲上去的。”


  另一邊,隔壁城郊的某個倉庫中,周卓宇隻身一人帶著200萬現金來到綁匪麵前。綁匪點過現金,仍然不肯放小景凡走,反倒把周卓宇一起綁了起來。


  這一綁就是三天,可綁得越久,周卓宇便越感覺奇怪。他看到那幾名綁匪會時不時地拍攝他的照片,發給什麽人。而對他和小景凡,至始至終並沒有動粗,甚至上可以說得上是善待。有女人專門為他們送來夥食,不是泡麵、罐頭一類的垃圾食品。小景凡有時會哭鬧著找媽媽,來送飯女人還會帶來玩具陪著他玩。


  若是普通的綁架犯,拿到錢讓他們走,或者殺人滅口就是了。他們未免也太不專業,太過斯文了吧。而且說起來,若真是盯準了小景凡來綁架的話,那一定是經過細致調查的,不可能不知道景凡的身份。若是知曉小景凡的身份,那這些綁匪才向周家提出要200萬贖金,會不會太客氣了點。


  周卓宇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他也實在想不出,如果綁架犯的目的不是為了錢,那又會是為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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