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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更合一)

  “叫他們停下來,他不是真的周卓宇!”


  年輕女人出現在周卓宇與韓騰行禮的教堂,突然在眾人麵前喊出的這句話,引來在場眾人一片震驚。


  起先聽到這句話時,因為真的戳中了周卓宇的軟肋,讓周卓宇陷入了一瞬間的恐慌。但是當他掃到台下坐著的人一個個都在用看好戲一樣的眼光注視著他時,他突然變得鎮定起來。這種幸災樂禍的眼神,上輩子他看得太多了。然而,現在他不再是上輩子那個軟弱無能的懦夫了。經曆過一次生死,他已經成長成更加堅強且富有韌性的性格。眼前的風波,現在的他還可以淡定應對。


  周卓宇掃了一眼指證他的年輕女人,平靜地向她發問道:“你是誰?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汙蔑我?”


  周卓宇看了她半晌,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她。雖然他的確如她所說,並不是真的周卓宇,但在沒搞清她的目的前,他不能露底。


  此刻,韓騰也在觀察著口出驚言的年輕女人。他看著她的臉,倒是覺得有點眼熟。同時,他的餘光也在瞄著站在他旁邊的周卓宇。他注意到他的反應從慌亂到淡定,隻用了差不多幾秒鍾的時間。


  年輕女人從包中掏出了一件衣服,回答周卓宇說:“我就知道你會不認賬,所以我特意帶來了這個。”


  她一邊將衣服套在身上,一邊挑釁地詢問周卓宇:“你不願意承認你認識我,但這衣服,你不會還想說你不認識吧?”


  周卓宇看出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她現在所住別墅裏女傭統一穿的製服,他揚起嘴角,若無其事地說:“山腰的別墅,我才搬過去不到一個月。裏麵的傭人每天進進出出十幾個,而且還在不斷換新。婚禮籌備和公司業務都要我親身參與,我每天如此繁忙,難道家裏每張傭人的臉,我還要費腦子一一記清嗎?”


  王佳雯看著眼前的女傭,皺著眉向一旁的白蘭詢問道:“她是在小宇別墅裏工作的傭人嗎?那邊的傭人,每一個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我怎麽不記得有送過去這麽一個姑娘。”


  白蘭告訴王佳雯:“她是韓家送過來的,叫菊亭,說是送來負責照顧韓少爺衣食起居的。當時我跟夫人您報備過,您當時一口答應了,我就把她留下了。但我謹記夫人的囑托,讓我貼身負責照顧兩位少爺的起居。於是,我便把她分去廚房了。”


  周卓宇一聽到是韓家派去的人,立即將目光轉向了韓馨。這一轉不要緊,倒是直接讓他得到了答案。韓馨對上他望過去的目光,滿不在乎地回瞪了回去。周卓宇即刻明白過來,這是韓馨為他設下的局,特意選擇這樣一個讓他避無可避的場合,想必是胸有成竹。她這是因愛生恨嗎?恐怕沒那麽簡單。


  盡管菊亭說得言論驚人,可王佳雯還是絲毫沒有受到她的影響,完全相信台上的周卓宇。她站起身,衝著菊亭沒好氣道:“不管你是誰,都請你馬上離開。現在是我兒子最重要的時刻,我決不允許你亂來。”


  王佳雯見她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小姑娘還沒有抬腿要走的意思。婚禮已經被她耽誤得停了一段,觀禮的座位上還坐著一排排的親朋好友,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今天的保安是怎麽回事?


  “保安!”王佳雯煩躁地叫人來,命令道,“把她給我架出去。”


  菊亭眼見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大漢向她走了過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將會被趕出教堂,再無機會申訴。於是,她孤注一擲,撲通一下跪倒在王佳雯麵前,死死抱住她的小腿,聲音迫切道:“我正是為了周少才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跑到這裏來阻止這場婚禮的。周夫人,你好好看看台上的人,他根本就不是您的兒子啊!”


  “這說的是什麽話?他不是我兒子,那我兒子在哪?”王佳雯不想聽她胡攪蠻纏,示意保安拖她出去,“你別在這裏危言聳聽,出去!”


  菊亭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抱緊王佳雯的大腿,大喊道:“我沒騙你,也不敢騙你。若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敢到這裏鬧場。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才不得不豁出性命,冒險一搏。”


  此時,菊亭已被兩個保安從王佳雯身邊拉開。她不死心地指著台上的周卓宇,最後掙紮道:“他不是你們真正的兒子,而此刻,你們真正的兒子很可能正被他和韓騰合夥軟禁在某處,正等著你們去解救他。我有證據,也敢保證,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如果我撒謊騙人,我全家都不得好死。請你們聽我說完……”


  菊亭說得聲嘶力竭,毒誓發得擲地有聲。眾人倒抽一口冷氣,態度從一開始的毫不相信漸漸變得動搖起來。最重要的是,她帶來的“真正的周卓宇可能正被台上二人軟禁”的消息,實在太過讓人震驚,震驚得眾人都覺得“這不可能是憑白編出來的”。


  拖著菊亭的兩個保安,也被她口中的這段駭人聽聞的話給驚到了,驚得他們都忘了自己的職責。兩個保安一時鬆懈,不小心讓菊亭從二人的手臂下掙脫出來。


  菊亭趁著眾人驚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間隙,再次跪到王佳雯的身前。她不顧在場陌生男女的眼光,直接擼起袖子,敞開胸前的衣服。王佳雯看到她胳膊和胸前的皮膚被勒得一道道,紅色的勒痕觸目驚心,一時間被驚得怔住。


  菊亭看到王佳雯有了動搖,抓住機會,一邊袒露著身上的勒痕,一邊向王佳雯聲淚俱下地訴說道:“我身上的這些勒痕,都是台上這個冒充周少的人造成的。他發現我看出了他的身份,前天就把我狠狠地捆了,扔到了別墅的倉庫裏。這兩天他忙著他的好事,沒來得及處理我。幸虧我命大,被別墅工作的男傭發現救了出來。否則恐怕他完成了他的好事,回來之後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我吧!我今天冒著被他再次迫害的危險,特意來到這裏,就是想要在眾人麵前揭露他。”


  周卓宇看著菊亭滿身傷痕地跪在那裏,再配上她聲淚俱下的描述,縱使換不來信任,也能換來幾分憐憫,聽得人難免動容。他掃了一眼韓馨,她的臉上掛著一副誌在必得的表情。周卓宇知道,這次她精心安排的這個局,他是沒那麽容易跳出的。


  從他重生在周卓宇身上的那天起,他就料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識破身份,失去現在擁有的這一切。但他從來沒有畏懼過,他知道這是他此生的最終結局。失去一切,也是對他冒充別人、安心享受他人人生的懲罰,他隨時都做好了接受懲罰的準備。


  剛才菊亭說話的瞬間,他曾經有幾個瞬間,想要在婚禮結束後,私下向周父周母和周卓顏坦誠自己的身份。他本來覺得經過她這麽一鬧,他突然變得有勇氣去直麵這個事了。正好借著這個由頭,他也方便向周家人開口。


  但是聽到後來,菊亭又把韓騰拉下了水。如果他這時向周家人坦誠自己並非是周卓宇,那無異於承認了菊亭的話,周家人會順勢以為他和韓騰的婚姻卻是有預謀的。這樣問題就大了,不僅無法很好地向周家人表明歉意,反而會遭到他們的懷疑,而且還會讓韓騰惹禍上身,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然而,該了結的還是要了結。周卓宇從教堂的行禮台上,抬腿剛要向下走,準備去解決這個麻煩的局麵。不料他剛邁出一隻腳,便被身後的韓騰拽住了手臂。


  “鬆手。”周卓宇轉頭輕聲對韓騰說,但韓騰從他臉上讀到了一副要去慷慨赴死的表情,怎麽也不肯放手。最後,周卓宇隻得親自上手,掰開了他握緊自己的手。韓騰不想在台上搞得太難看,他見周卓宇心意已決,便在他掰自己手的時候,默默鬆了勁。


  而後,周卓宇昂首挺胸地從台上走下來。剛剛那兩個被驚住的保安,看到周少有所動作,立馬緩過神來,再次上前想要去抓菊亭。


  周卓宇衝著二人比了一個“停下”的手勢,他大方地衝著菊亭道:“我讓你說,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觀禮的賓客見周卓宇從行禮台上下來,看這架勢知道此事還沒完。盡管他們都被挑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可也知道這是周家的私密家事,周謹元和王佳雯都是好麵子的人。所以紛紛起身,預備離開留給他們充足的解決空間。


  周謹元明白大家的好意,可事情到了這步,也不是能掩蓋得住的。與其讓他們離開瞎想,還不如索性讓他們留下看個明白。


  周謹元微微側頭,衝著後麵起身的賓客道:“各位請留步,在座的不是我們兩家的親戚,就是世交好友,你們不需要離開。無論今天這場是滑稽的鬧劇還是真的騙局,周某都請大家留在這裏看到最後,也給小兒做個見證。”


  周謹元話音落畢,大家又紛紛留步,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靜待這場大戲。周卓顏理解父親作此決定的用意,她也想要速戰速決。她見身旁坐著的母親,聽到“真正的兒子有可能被軟禁,等著你們去救”後,陷入了一種舉棋不定的狀態。她知道母親內心一定十分慌亂,此刻是在故作鎮定。


  看來審問的事情,唯有落在她身上了。而且早在此前,她便對弟弟和韓騰這門突如其來的婚事持懷疑態度。她一直觀察著二人,覺得他們有哪裏不對,但具體也說不上來。周卓顏決定趁著這次機會,正好將她心中的困惑除盡。


  她低頭衝著跪在地上的菊亭說:“你繼續往下說吧!為什麽說他不是我真正的弟弟,你有什麽證據?”


  菊亭立直身體,向周卓顏娓娓道來:“我自進入周少的別墅,就被分到了廚房。我給周少做過番茄湯,也榨過番茄汁,我見他也都一一喝下了。後來我才聽到總管別墅的蘭姐說,周少最討厭的食物就是番茄一類,包括聖女果這樣的水果也不可以給周少食用。說他看到後,會反胃嘔吐。然而,我為他準備的番茄湯和番茄汁,他喝下後,我也沒見他有任何不良反應,這是其一。另外,我從外界聽聞,周少是傳說中的‘三杯倒’,不僅不勝酒力,本人也十分討厭喝酒。可單就我進入山腰別墅這半個多月以來,我見過他飲酒的次數不下四次。如果單憑我一人之言,不足以讓你們相信的話,我想山腰別墅裏麵的十幾個傭人,應該都見過他喝酒的情景。你們可以挨個找來詢問,隻怕他飲酒的次數比我看到的要多得多,足見他與真正的周少不同,是喜歡喝酒的。”


  周卓宇以為她要說的證據是什麽,原來隻是這樣的小事。不過,雖是小事,倒也是他疏忽了。但單憑這兩點,他不認為菊亭能說服周家。這段話裏,可以反駁的漏洞頗多。隻不過他現在是涉事人之一,不便出麵狙擊,否則他事必懟得那菊亭啞口無言。


  然而,不用他親自出手,周卓顏便替他開口質疑了,“我看你信誓旦旦地說有證據,以為你能拿出什麽切實可靠的東西呢,結果竟是這樣不靠譜的主觀猜測。我暫且先放開你不顧自己傭人的身份,擅自偷窺一家之主生活的問題。我可以替我弟弟解答你剛才這段話中提出的質疑,人的口味是會隨著時間和體質的改變而發生變化的,你說的這兩個疑點,算不上什麽證據。”


  “但他忘記了您的生日,這正常嗎?”菊亭沒有慌亂,被周卓顏反駁之後,她又立即鎮定地丟出了下一波證據,“那天我看到他對著手機備忘錄上圈著的日期在苦思冥想,想了半晌未果,正巧遇到蘭姐路過他身邊。他叫住蘭姐詢問了一番之後,才知道那天是您的生日。我聽說周家姐弟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他若真是你弟弟,怎麽可能把你這唯一姐姐的生日都給忘了?”


  周卓顏望著她,輕哼了一聲,道:“這也沒什麽,別說是我的生日了,若不是前一段給他辦了生日宴,他恐怕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起來了吧。幾個月前,他出車禍後便失憶了。本來以為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們當時就把這事瞞了下來,沒有對外公開,沒想到今天竟引來這樣的詬病。”


  周卓顏話音落下之時,觀禮廳裏一片嘩然。周卓宇失憶的事情,他們也是在今天第一次聽說,全都一臉震驚。


  在這中間,對此感到最震驚的人要屬韓騰。對於剛剛浮出水麵的,周卓宇失憶的事實,他心中不僅感到震驚,還有幾分豁然開朗的感覺。周卓宇最初對他做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他覺得此時終於得以解釋。


  他記得第一次覺得周卓宇莫名其妙,便是在他的生日宴上。當時收到他的邀請請柬,他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之後在周家別墅門口,韓馨故意刁難他,周卓宇又一反常態地出手為他解圍,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當時他還以為是他的新的捉弄手法,現在他終於得到解惑了,原來他那時是失憶了。


  雖然周卓宇失憶的事實,揭曉了他對自己態度轉變的真相,但這也引起了韓騰又一層的疑惑。如果隻是因為失憶所致,那他為何在自己詢問他“此前在錢櫃ktv被他當眾辱罵的原因”時,撒謊說是惡作劇呢?失憶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寧可扯瞎謊,也不肯說出。直覺告訴他,周卓宇要隱瞞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韓騰望著周卓宇的側臉,見他神色自若,沒有半分慌亂。他不知道他這沉穩的麵容是胸有成竹,還是早已不在乎結果。韓騰在心中為他捏了把汗,尤其是他的目光移到韓馨的身上後。他看到韓馨坐在角落裏,氣定神閑地看著他們,臉上露著隱隱的笑意。他便知道周卓宇的這關不好過,他最了解韓馨的性子,動不動就沉不住氣。她這次能夠這樣泰然自若,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韓騰把目光移回周卓宇身上,忍不住為他暗暗擔憂起來。


  坐在角落裏看熱鬧的韓馨,看出了韓騰的心思。她望著韓騰,在心中冷哼一聲,暗暗想著:我看你這深情還能維持多久,我保證你一會兒就自顧不暇了。


  菊亭從韓馨處接收到眼神的示意,心中已經冷靜了大半。劇情正如韓馨一早跟她預料過的一樣,目前全部在她們的掌控之中,她沒什麽好怕的。


  麵對周卓顏的質疑,她鼓起勇氣,再次向她反問道:“如果他的失憶是一早就計劃好用來騙你們的開端呢?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根本就是一個精心策劃過的局。”


  王佳雯緊張地追問她:“你是說失憶是假的?”


  菊亭見周母的情緒已經被她的話牽動,心中又增添了幾分篤定。一想到韓馨對她事成之後,做出的重金承諾,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十拿九穩了。


  於是,菊亭更加冷靜自若地向王佳雯解釋起來,“之前我還在猜想,他到底是怎麽輕易混過你們幾個最親的家人的眼睛的?剛才聽你們說到他出車禍失憶的事,我總算想明白了,這一切都說得通了。你們仔細回想一下,他出車禍後,送他去醫院的人是誰。”


  菊亭故弄玄虛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自問自答地說:“送他去醫院的人正是韓二少爺。我猜他們兩個人一早就勾搭在一起,在那之前就將真正的周少藏了起來。自車禍之後,他便以失憶為理由瞞混過去,借周少的身份偷天換日。他這臉不曉得經過多少次整修,才整成了與周少一般無二的模樣。但我敢肯定,他絕不是周少本人。他混進周家,混進公司,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這目的多半也與韓二少爺有關。”


  由於菊亭說得這些太過聳人聽聞,在場的人全部屏住呼吸,在仔細聽她敘述。一時之間,大家都被震驚得發不出聲音。菊亭見自己已掌握了聽眾的脈絡,繼續往下加料道:“我原本聽說周少一直是抗拒繼承公司的,可他在車禍之後,卻一改常態,不但積極地去公司上班,更是主動申請負責項目。而這個項目正是現在他和韓二少爺負責的,聽說還是他當初力排眾議,指名要給韓少爺的。接著,他又提出了要迎娶韓少爺。且不說二少爺的出身背景與周家太子爺的差距,就說之前菊亭也曾聽人八卦過,周少曾經在錢櫃與二少爺起過衝突,他曾當著眾人的麵辱罵過他。這也不過是個把個月裏的事,為何轉眼之間他就願意娶一個當初自己瞧都瞧不起的人?你們不覺得奇怪麽?而且,自我進山腰別墅這半個多月以來,我從沒見到二人有熱戀情侶之間該有的親密舉動,他們還一直分居睡在兩個房間。我在韓家工作時,也時常聽聞周少血氣方剛,風流少年的事跡,怎麽如今變得這麽冷淡保守,連未婚妻也不願碰一下,這不得不讓人覺得他們二人的婚姻有問題。”


  韓騰聽著菊亭一板一眼地說了這麽多,望著她輕哼了一聲,忍不住‘誇讚’道:“讓你當女傭實在是太屈才了,各方消息這麽靈通,你應該去當偵探啊!”


  韓騰說完這話,視線移到了韓馨身上。韓馨對上韓騰投來的目光,得意地衝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表情。


  菊亭沒有理會韓騰,依然衝著周謹元、王佳雯、周卓顏三人表衷心道:“我隻是為周家打工的傭人,沒有任何私心,剛才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果不是我不小心識破他們的詭計,暴露了自己,引來了性命之憂,我今天也不會特地來這裏冒險跟你們說這番話。”


  周卓宇預計這菊亭該倒的料也都放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她也耍不出什麽新招了。而爆料進行到此時,周卓宇看到周家三個人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能夠讀懂他們的顧慮,他們不願相信菊亭的話,也不想懷疑眼前的自己。但菊亭剛剛說的那番話,雖然有些駭人聽聞,但整個故事倒也編得邏輯嚴謹。畢竟涉及到他們的親兒子、親弟弟,周家唯一的繼承人。在這種大事上,如果換做是他,他相信他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但他知道,盡管他們現在對他已經有所懷疑,但是他們並不敢貿然向他提出質疑。周卓宇知道他們的顧慮,大約是在擔心,如果他真的就是周卓宇,那麽此刻對自己持懷疑態度,在事件過後,怕會傷了他的心,影響他們之間的親情。


  與周家人相處了這短短的幾個月,周卓宇已經完全可以理解他們了。此前,他們對自己的身份毫無懷疑,全心全意地對著他好。此刻,他也不忍看到他們為難。再者本來就是他欺騙人在先,才會惹出今天的事端。所以,他決定搶先出頭,一口氣解決掉此事,不讓他們再為此煩惱。而且就算是為了韓騰,他也有必要主動出擊。他扮演周卓宇與韓騰結婚,是為了彌補自己上一世失敗人生的缺失,也是為了給韓騰一個硬氣的今生。若是韓騰在此時被自己牽連,那他不是本末倒置了麽?


  想到這裏,周卓宇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對著跪在地上的菊亭說:“你的話漏洞百出,但我也懶得一一戳破了。我隻想回應一下,你說我和韓騰關係不單純的問題。我這人本來就喜怒無常,今天可以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人當麵打一架,明天又能不為原由地跟他稱兄道弟拜把子。我從小到大性格都是如此,我媽我姐應該都十分了解。所以時間都過了個把月了,我要迎娶曾經隻是跟我有過口舌之爭的韓少爺進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還有你說的我們分居不像情侶的事情,我真的覺得無聊之極。但為了不讓大家誤會我對韓騰的感情,在這裏我不得不秀秀恩愛虐虐狗了。我確實是如你傳聞中聽到的那樣,風流、無節製慣了,但這也要看對象。有句話說的好,喜歡就會放肆,但愛就會克製。對外人怎麽沒節製都行,但對自家娶進門的老婆,當然要懂克製,不能像對外麵的野雞那樣。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想要珍惜他,也在學著尊重他。我想要學習普通的傳統新婚夫婦那樣,在我們最重要的新婚之夜再擁有他。”


  “難道這些也要向你這個傭人,一一解釋明白嗎?”周卓宇白了一眼菊亭,不屑地說,“不要用你的胸襟和眼界來擅自揣測本少爺,還自作聰明地以為你得到的就是真理。這種行為,真的很惡。”


  解釋清了自己與韓騰的關係後,周卓宇剛剛也過了嘴癮。他不再廢話,直接對周謹元說:“爸,婚禮暫停,我們來驗dna吧!”


  周謹元聽後,先是驚詫地望向周卓宇,而後沒有吭聲,顯得有些猶豫,王佳雯看著他也是欲言又止的。周卓宇明白他們的顧慮,當機立斷道:“爸,別猶豫了。”


  說完,他隨手從自己右耳上方扯斷了一根頭發。緊接著,他俯身過去,又從周謹元的頭頂拽斷了一根,“得罪了,爸。”


  隨後,周卓宇將兩根頭發包在了紙巾裏,遞給一旁的司機小王,吩咐道:“現在就送去鑒定中心!”


  小王茫然地接過紙巾,小心翼翼地用口袋裏的塑封袋裝上,然後轉身走出了禮堂。小王離開之時,周卓宇掃了一眼周謹元、王佳雯、周卓顏三人。見三人並沒有開口製止,他知道他們是默認了他鑒定的行為。


  而後,他開口向他們表明說:“我聽說鑒定dna,出結果的最快時間是六小時。現在是11點,6個小時後,大概是下午5點。到時正好能夠趕上6點的結婚晚宴,不耽誤爸媽宴請賓客。


  聽到周卓宇這個時候還在安撫他們,王佳雯有點過意不去地說:“媽沒在擔心……”


  周卓宇知道她想說什麽,但不等她說完,便搶先打斷表明道:“我知道你們並不想懷疑我,我都懂。做dna鑒定是我自己的決定,不是被迫的。我這樣做,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免得以後再出現這樣的有心之人利用我失憶,口味改變的事搬弄是非。”


  菊亭低著頭,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與此同時,坐在角落裏的韓馨也有些緊張起來。在周卓宇提議驗dna之前,她還是一副輕鬆的看戲狀態。她本來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但如今看到周卓宇竟敢提議去驗dna,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她突然有點慌了。


  觀禮的賓客沒有想到會遇到這一出,幸虧今天參加觀禮的除了周韓兩家的重要親戚,也隻有幾個周謹元的世交和王佳雯的資深閨蜜。幾位好友也很明白事理,雖然婚禮儀式暫停了,周謹元並沒有限製他們的去留,但他們也自覺地沒有離開,留下來一起等待最後的鑒定結果。


  等待的過程中,禮堂的氣氛異常地凝重。韓騰倒是沒太緊張,全程他一直坐在一旁觀察著周卓宇的神情。六小時觀察下來,韓騰覺得十分神奇,他在周卓宇身上看到了兩種完全不同又根本不該並存的狀態。按理說鑒定dna是他主動提議的,他應該胸有成竹才是。可韓騰觀察周卓宇時卻發現,他時而神色篤定,時而眉頭微皺,似是在擔心著什麽。


  六小時後,漫長的等待終於等來了最後的結果。攤開報告看到結果的那一刻,有人放鬆歡喜,有人卻開始發愁了。百分號前的那一串9,讓周家的三人都鬆了一口氣。賓客們也都紛紛應景地向周謹元和王佳雯恭喜祝賀,也不知道這要祝賀個什麽鬼……


  得到結果後,王佳雯笑逐顏開地安排大家乘車去晚宴的場地,大家一溜煙地都撤離了禮堂。但在眾人忙著上前祝賀和撤離禮堂之時,韓騰卻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卓宇身上。這一次,他終於捕捉到周卓宇狀態鬆懈的時候。他在周家人紛紛轉身離開後,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深呼吸的放鬆表情。韓騰終於明白,剛才他的鎮定都是在人前硬撐著的,緊張才是他真實的狀態。但若他真的是周家的兒子,他緊張個什麽呢?


  韓騰把心中的疑惑暗暗放下,不動聲色地與周卓宇乘車移動到結婚晚宴的現場。他們到的時候,宴會現場已經坐滿了賓客。周謹元和韓文昌在台上對著兩位新人說了幾句祝福的場麵話,晚宴便正式開始了。


  盡管台下坐著的賓客都對他們在結婚當天舉家遲到的原因充滿了好奇,宴席開始後,便開始不停地八卦猜測,有好事之徒還特意跑去詢問白天參加觀禮的幾個賓客。但那幾個賓客不愧是周家多年的世交,全都雲淡風輕地替他們遮掩過去了,一個個的都對白天的那場風波閉口不提。


  但王佳雯卻不打算就此放過那個生事的造謠者,都是她引得自己懷疑兒子。對於這件事,王佳雯覺得十分愧疚。


  走完招待賓客的過場後,王佳雯便拉著周卓宇去了包間,一邊安撫他,一邊氣憤道:“媽一定會替你好好教訓那個誣陷你的女傭的,耽誤我兒子的終身大事,我絕不能輕饒了她。”


  周卓宇一邊笑著幫她媽順氣,一邊毫不在乎地說:“媽,您別生氣。我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樣的人也不值得讓您親自費神處理。把她交給家裏的律師吧,按誹謗、誣陷罪起訴,讓法律處理她。”


  “好好,媽都聽你的!”


  趁著周卓宇被周夫人拉著說話之時,韓騰端著酒杯,拿了兩瓶紅酒找到了程響。周卓宇的假麵,他也隻能從他的摯友程響這裏開始撬縫了。今晚,他勢必要從程響嘴裏探聽到能為他解惑的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等周卓宇出來找韓騰的時候,已經看到被他灌醉陷入熟睡中的程響。韓騰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他隻是不清楚,這新婚當天,他為什麽要找他的好友喝酒,而且還要費這麽大功夫,把他灌醉。看著滿地散落的各種酒瓶,周卓宇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他不詳的預感很快就應驗了。當他們送走了賓客,回到酒店最高層的總統套時,韓騰打開手機,放了這樣一段錄音給他聽:


  “我說的千真萬確,你找我問這事,真是找對人了。我跟你說,小宇的私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他的初戀……我是見證者啊!當時他才15歲,我們暑假一起去b國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他在那裏遇到了一個華裔女孩,小姐姐溫柔大方,最重要是比國內假正經的同齡女生要開放多了。小宇跟那小姐姐在b國好了兩個月,自此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踏上了他的淫徒之路……他雖然偶爾也會找找男人,但那隻是想要圖個新鮮。他一直喜歡的還是女人,所以他說要跟男人結婚時,我才會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周卓宇聽著韓騰播放的錄音,聽出了這是程響那個口無遮攔的家夥,醉酒時被套出的話。現在可真是給他惹大.麻煩了,他剛想要開口解釋,卻被韓騰搶了先。


  韓騰把手機扔到一邊,望著周卓宇,搶先開口道:“你如果不好好解釋清楚,咱們這新婚之夜,恐怕是過不去了。”


  天啊,又來了!他今天快成挖坑填坑的專業戶了,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得知周卓宇從頭到尾都在說謊騙自己,韓騰現在就想把他壓在身後的軟床上,操得他明天下不去床。韓騰思量著,他們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這樣做也沒什麽吧?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有耐心給周卓宇一點時間跟他解釋個清楚。畢竟他也對於他的身份充滿了好奇,他很想知道這個隱瞞身份,一直在幫著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麽人。


  韓騰坐在床邊的貴妃椅上,修長的兩腿以二郎腿的姿勢疊在了一起。他扯掉領帶,用一種不容抗拒的眼神望著周卓宇,露出了平日裏沒有的霸氣。


  周卓宇白天的心有餘悸還沒過去,晚上又來了這一出。他真心是招架不住,忍不住投降道:“好吧,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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