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歸來的帝國元帥〔八〕
等到林子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和寧書堯一起，準備前往蒙特裏爾家族了。
“所以說，我為什麽要跟來啊……”林子凡趴在寧書堯的床上，哀嚎道。
“誰知道呢。”寧書堯聳聳肩，其實林子凡答應的時候，最吃驚的就是他自己了。
“難道……是因為他長得比較好看？”林子凡小聲地用地球語嘀咕著，事實上，未來世界人們的通用語言早已不再說地球語，轉而用了一種新興的語言。林子凡自以為除了他以外，再沒人能聽的懂。
然而現實是，寧書堯準確無誤地聽到了他說的話。
內心剛有些小萌動的林子凡冷不防聽到寧書堯問了句：“你在說什麽呢？”頓時，心底湧起了被抓包的窘迫感，他紅著臉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嘟囔道：“沒，沒什麽。”
門外忽然傳來極有規律的腳步聲，林子凡一下子彈了起來，豎著耳朵聽了會，接著神色大亂地躲到衛生間，臨了還不忘囑咐寧書堯道：“別告訴他，我在這裏。”
安東尼推門進來了，見到寧書堯先是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接著後者很沒義氣地朝浴室方向指了指。
“……”從門縫裏看到寧書堯給安東尼指路的林子凡。
不一會，安東尼就提著林子凡的領子走了出來。
林子凡還在那邊叫喚著，寧書堯對他比了個愛莫能助的口型。
安東尼和林子凡離開了沒多久，路德也回來了。
他們這次回去乘坐的是蒙特裏爾家族的私人飛艇，路德和安東尼交替駕駛操作，這會就是安東尼去替了路德的班。
路德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畢竟他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然而那雙幽藍色的眼眸卻顯得熠熠生輝，看上去很是精神。
對於哨兵來說，最好的恢複方法，無外乎與匹配的向導水乳交融。
然而路德沒有這麽做，簡不久前才耗費不少精力替他清除體內的破壞力，精神還沒完全恢複。原本那張總是溫柔笑著的臉，此時看起來也滿是疲憊。
路德輕輕將愛人擁進懷裏，接著在對方的唇上淺淺一吻。寧書堯這時候已經累的連眼皮都懶得抬了，路德將他攏緊，他也就順勢窩進了對方的懷裏。
嗅著那股讓人安心的味道，寧書堯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路德仍然很精神，他眼神溫柔地看著寧書堯。如果有認識他的人站在他麵前，看到他此時這幅模樣，一定會被嚇得合不攏嘴。
誰不知道路德元帥從小就不近人情，專製又霸道，就連他的母親，蒙特裏爾夫人都說按自己這小兒子的脾性，將來很有可能找不到向導呢！
簡的眉眼其實並沒有十分精致，路德見過許多比簡更要漂亮許多的美人，然而很神奇的，沒有一個人能像麵前這個人一樣。
當他睜開眼看向你時，仿佛漫天的星辰從他的眼底傾倒而出，整個世界就剩下了他。
路德總有種感覺，他和簡好像認識了許久，有種命中注定的宿命感。這種感覺很玄妙，他說不清道不明，卻直覺地相信就該如此。
指腹從柔軟的發絲滑過，來到眼角，鼻梁，最後停留在了唇瓣處。
寧書堯被他擾的有些惱了，無意識地用手剝開那隻做亂的手，嘴裏低聲嘟囔著什麽。難得見到愛人這幅模樣，路德輕輕笑了起來，接著他低下頭湊上去，想聽聽愛人在囈語什麽。
清冽好聽的嗓音低低的說著，滿是依賴愛戀的味道，然而當路德聽清時，卻隻覺得手腳發涼。就像有人當頭棒喝一般，嘲笑著他這些日子的甜蜜。
寧書堯說的是：“季澤，別鬧了。”
幽藍色的眼眸陡然加深，無邊的怒火從胸腔間蔓延出來，幾乎要將理智燃燒殆盡。
從簡嘴裏親昵地吐出的，是誰的名字？！
一瞬間，路德幾乎想要撕碎麵前這個騙子。他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如果你出軌，我會用這雙手，親手扼斷你的脖子。
“你騙我。”路德慢慢支起身子，語氣詭異又冷靜地重複了一遍：“騙子。”
雙手已經還上了寧書堯的脖頸，隻要輕輕用力，就能輕而易舉地捏斷那根纖細的脖子。
然而就在這時，飛艇本身像是撞上了什麽東西一般，劇烈的震顫起來，尖銳刺耳的警報忽然響了起來——
那是遇上隕石的警報。
寧書堯一下子驚醒過來，他注意到了愛人怪異的眼神，然而他卻隻以為那是對方太累了，沒有多想。
林子凡推開門，急道：“快起來，我們進入死亡地帶了。”
所謂死亡地帶，就是指星際航線中會遇到的隕石群，進入其中的飛艇，幾乎很少有能安全離開的。
然而死亡地帶的幾率很小，安東尼怎麽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進入這個九死一生的地方。
路德和安東尼這時候也趕過來了，路德隻看了主界麵上的情形一眼，忽然問道：“有多餘的機甲嗎？”
安東尼一邊操縱著飛艇，一邊分出一絲精力問道：“你想做什麽？”
“飛艇機身太大，放棄它，用機甲離開。”路德言簡意賅道。
“你瘋了！”安東尼忍不住吼了他一句。
要通過死亡地帶，所耗費的時間肯定不會少。而以向導的體力，根本支撐不了長時間的在機甲裏生存，而一旦向導出事，和他匹配的哨兵也會精神受損，短時間內會喪失駕駛機甲的能力。
這根本就是自取滅亡的做法，路德他瘋了嘛！
安東尼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對方眼底那股執拗勁兒，差點讓安東尼撕破冷靜的皮象，怒罵道：他真的瘋了！
寧書堯此時也發現路德的異常了，他驚詫於路德會做出現在的決定，然而此時的情況根本不容許他多想。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心底告訴自己。
隻要活著出去，他有的是機會和路德好好談談。
寧書堯冷靜對安東尼道：“我和林子凡能分出精神力，探測外麵的隕石，你和路德負責駕駛。”
末了，他又握著拳補充道：“我們會出去的。”
“對，就這麽做吧！我們能出去的。”似乎是被寧書堯身上的冷靜和堅毅感染了一般，林子凡緊接著也如此說道。
安東尼隻愣了一秒，接著就同意了寧書堯的提案。路德沒有再堅持什麽，他什麽也沒說，沉默著走到駕駛座上，和安東尼一起操縱起飛艇來。
寧書堯和林子凡分出精神力，汩汩精神力綿延著湧出去，想無數的觸手一般，探測著星際中的隕石地帶。
兩個s級向導的精神力十分可怖，有了兩人地探測，他們輕而易舉地避開了許多障礙，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一天。
然而向導的精神力再充沛，也會有耗盡的一天。再加上，寧書堯之前為了治愈路德，已經透支過一次了，如今已經算是強弩之末了。
輸送出去的精神力似乎就要被星際間的磁場撕碎，尖銳的痛楚從腦海裏清楚地冒出來，寧書堯咬緊牙關，仍然不敢有絲毫鬆懈。
路德分神看了眼寧書堯，看著後者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的模樣，內心的情感更是複雜。
“馬上就結束了！”安東尼的聲音忽然驚喜地響起來。
這對於所有人來說，簡直就是天籟之音，這意味著他們從地獄走了出來，回到了人間。
當那尖銳的警報聲結束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回到主道上，安東尼設了智能行駛，接著連忙走過去抱起體力不支，倒下去的林子凡，輕輕揩去對方額上的細汗，他低聲道：“辛苦了。”
寧書堯也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他一手撐著牆壁，慢慢抬眼看向路德。
然而這一眼，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穀底。
那雙幽藍色的眼眸底沒有暖意，有的隻有探究與猜忌，就像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麵那樣。
寧書堯忽然慌了起來，腳下一軟，整個人就那樣無力地跌坐了下去，然而他還是愣愣地看著路德。
——你為什麽不過來呢？
——你為什麽離我這麽遠呢？
路德看著愛人眼底那難以置信的眼眸，心狠狠揪了起來，那一瞬間，他幾乎就要拋下所有，將人抱進懷裏。然而一想到“季澤”名字，他就生生壓下了往前走的衝動。
路德最終沒有走向寧書堯，寧書堯看著他，整個人就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樣，眼底裏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他跌坐在地上，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腦袋裏渾渾噩噩，像被針紮似的疼，寧書堯拍拍自己的臉，強打起精神告訴自己。
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等回去和路德好好談談就好了。
然而事情卻往往會出乎他的意料，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場好好地談談會延續到很久以後。
一路無言，飛艇安穩地落到了地麵。
當安東尼他們推開門時，迎接他們的卻是雷歐和他的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