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從玄淵的神奇木屋回來後, 球球就一直纏著他爹還要去。而玄淵被貶為了庶人,怎麽說也有玄溟的一腳力,張小丘也沒法厚著臉皮還送自家小孩去玩。可小孩才不管大人那麽多事。


  玄溟倒另外想了法子,入住皇宮後尋來手工精巧的匠人, 按照當日所見差不離的樣子給小家夥在迎春殿也建造了這麽一片遊樂園,裏麵鋪著厚厚的毯子,各種木牛木馬木鹿,在花園裏建造了一個大水輪,靠湖裏的水驅動, 可是就沒法坐在上麵轉來轉去了,匠人說那種自動會轉的木輪他們做不到。


  有了這些球球雖時不時提一嘴這些沒他四叔的木屋好,倒也不再常念著要去他四叔的木屋。


  等到球球和寶兒都玩開, 也聽不到這邊說話時, 張小丘便將自己的擔憂與自己的狗頭軍師說了,“如今大臣都上奏要玄溟選秀立妃, 你說咋辦?”


  毛雞如今又漲了一圈, 現在連球球都抱不動,站在張小丘肩上能重死它, 就算半漂著也不管用了,體積太大, 礙事。有時候球球騎在它身上還能帶球球飛, 隻是它傲嬌的厲害, 球球能得到這種機會少之又少。


  毛雞趴在榻上的桌案上, 不一會撿塊吃食就丟到自己嘴裏, 翅膀撓了撓自己頭頂的毛,漫不經心道,“你心裏願意玄溟將那些女的納進宮嗎?”


  “當然不!就算是當壁花,一想到那些是玄溟的女人,我心裏就膈應得慌。”


  “那不就得了,遵從你的本心嘛!想來就選玄溟當了皇帝也不舍得委屈你的。”


  “可那些大臣不會放棄的!世上最煩人的就是兩張嘴皮子的上了年紀的文臣了!”


  “這倒是!等到玄溟不鬆口他們肯定也會找找你說的。但不管怎樣,他們說說你就能接受玄溟立妃了嗎?”


  張小丘狠命搖了搖頭。


  毛雞來了精神,正對著張小丘坐起來,毛乎乎圓滾滾的肚皮疊了好大一塊,一本正經地清脆的童音道,“所以我們就要早作綢繆!這個問題嘛,我們要直擊本質,將那些為自己打算盤想將女兒送進來的和其中最核心的問題區分開來。而其中最核心的問題,便是皇帝的子嗣問題。隻要讓世人知道,這皇帝有了自己的兒子,不管是大臣還是百姓,要求選秀納妃的壓力便會小很多。”


  “皇帝沒有兒子,那便是每一個大臣和百姓都關心的事,覺得這是事關社稷的大事。隻要有了兒子,普通百姓才不管皇帝去幾個女人呢,再加上儉樸愛民的由頭,一般的大臣也管不到皇帝要幾個女人了。”


  張小丘摩了摩自己下巴,覺得毛雞說得很有道理,“那你說是直接昭告天下球球是玄溟和我的孩子,還是說是玄溟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毛雞暴起給了張小丘一爪子,“你腦袋鏽逗啦?!你以為你重生到這個世界,還能死去活來,這個世界就真成了奇幻大陸啦?!你敢說球球是你給玄溟生的孩子,絕對就有人敢蠱惑百姓把你們燒掉!”


  張小丘聞言悚然一驚,他好日子才剛開始呢,他才不想被燒掉,再說他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他才不能冒這樣的風險了。


  “再說,球球越來越大,長得也越來越像玄溟,憑空捏造出個子虛烏有的娘來,也不是沒有可信度。隻是若以後你再給玄溟生出孩子來,那些大臣心底定覺得宮裏生出來的孩子血統更有保障。”


  張小丘想想也覺得很有道理,按耐住心裏的那點不適,這已經是很好的選擇了。


  果不其然,過了不到半月,就有大臣的夫人進宮來說項了。首先打頭陣的便是司徒尹正的夫人。


  如今袁皇後父親的太傅一職還未免去,但經了那麽多事,也清楚這不過是先帝留給他的一個情分,便告病在家省得惹了新帝的眼。而如今的太尉是趙老將軍舊部,除卻涉及涉及根本的事,比如皇子,其他惟皇帝馬首是瞻,但如今新帝還年輕,倒也不至於和其他人一起蹦躂強烈要求皇帝選秀納妃。


  這麽一來,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其他時候蹦躂得最厲害的都是司徒尹正一派了,這時候竟然還蹦躂到皇後麵前說項了。


  這司徒家的女兒原先就看上了玄溟,沒想到現在還沒死心,如今竟蹦躂到了他麵前,張小丘就一股子糟心。他本想拒之門外,身邊的畢公公道,“皇後娘娘,這司徒夫人乃先帝親妹妹舞陽長公主,如今正在殿外,怕是不好不見。”


  張小丘初來乍到,對宮中百事不通,連公公特意挑了畢公公跟在他身邊,這畢公公已年近半百,老態龍鍾,臉龐發福,看著是個和藹的,又是宮中的老人,凡事一旁可以指點一二。


  沒想到那尹雲和尹婉不僅有個當司徒的爹,還有個是長公主的娘,難怪看上別人家的相公還底氣足得很。


  如今他也算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了,知道這時候最不能跌份,穿上鳳服冠冕,折騰好一會才見那舞陽長公主。


  這鳳服冠冕是在原先皇後正服樣式上改的,玄溟大筆一揮,照著帝服樣式,將五爪蟠龍圖案改成了六羽金鳳,冠冕也是照著帝冕在其上加了鳳飾。張小丘這時換上的也隻是繡著六羽金鳳的常服,頭戴的是尋常鳳飾白玉冠冕。


  這一身男子樣式的鳳服穿在張小丘身上,再加上他本就生得明豔,當初封後大典時可閃瞎了一群文武百官的眼。晚上累死累活回去後玄溟還不準他自己脫下來,瞧他一身狼性大發,直接將他cao弄得睡了過去,順帶毀了一件正服,將張小丘心疼得什麽似的!心道那手工、那金線,都是價值連城啊!往後無事時他是再不穿給玄溟看了,隻穿著尋常白月錦緞常服。


  如今要對上這舞陽長公主,可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等到張小丘收拾完畢,舞陽長公主已經在殿外等了小半個時辰了,宣進殿時,舞陽長公主氣勢早滅了一大半,不過一見到張小丘又膨脹三分來。


  舞陽長公主位分畢竟在那,隻微作了一福,張小丘便與他賜座了。


  隻見這舞陽長公主生得可真是美,雖說三四十在這個世界年紀算大了,可這舞陽長公主卻瞧不出老態裏,仍是美豔得不可方物,那尹雲幾乎就隨了他美人娘的模子。


  再加上從小在宮中長大,又是長公主,那周身的氣質,也不是尋常夫人可比的,張小丘暗道那司徒尹正好豔福,難怪對那尹婉那麽疼寵,想要嫁給皇帝也想法設法給她達成心願,想來都和這長公主脫不開幹係。


  張小丘幸好多年演技,就算內裏是個小糙漢,但關鍵時刻頗撐得住場麵,演誰像誰,他慢慢喝了口茶,不動聲色道,“不知長公主今日到本宮這迎春殿有何貴幹?”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還真不是蓋的,這張小丘穿著這一身,又故意端起姿態來,這長公主還真不敢小瞧他,臉上笑得矜貴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皇上子嗣,也是國家大事,朝臣百姓都關心的問題。當今聖上也是臣婦的親侄子,如今臣婦那皇帝哥哥早去了,溟兒也是個早沒娘的,臣婦作為他的長輩,少不得要多為他考慮一二了。”


  “聖上如今日理萬機,顧不得這些,皇後娘娘掌管六宮,母儀天下,該為皇帝考慮起來。”


  張小丘拿正眼瞧了瞧這長公主,真是一套一套的,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啥好話都給他說了,好像他拒絕就會成為千古罪人一樣。


  他端起茶杯作勢掩了神色,故作漫不經心道,“那不知長公主有何高見?”


  長公主心道戲子果然是戲子,以為張小丘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三言兩語就將他哄了去,滿臉堆笑道,“臣婦家裏有一幼女,年方二八,正是好齡,臣婦願將她送入宮中,伴陛下左右,侍奉皇後娘娘。”


  張小丘聽得都快將茶杯捏碎了,指節也泛出白來,恨不得“噗嗤”一聲冷笑出來,心道自己剛才真是眼瞎了,現在瞧這長公主嘴臉,真是俗不可耐!都當別人是傻子嘛!以她女兒出身,什麽伴皇帝左右是真,侍奉他都是屁話吧!心裏明明就瞧不起他,還裝出一副熱絡樣子打著人家相公的主意,想著生下皇子後就是取而代之吧!


  張小丘心道和這種人虛與委蛇真是怪惡心的,哼,瞧不起他,那就按照人家以為的樣子來就好了,他一臉為難的樣子,故作輕鬆笑道,“哎呀,長公主定也是知道皇上對本宮的感情的,當初了逆了皇命、舍掉五座城池也要娶了本宮,眼裏卻是再也容不下別人了。身為皇後,本宮定會為皇上留有子嗣,隻是皇上意思,卻是非去母留子不可的。長公主家幼女出身尊貴,何苦受這份委屈呢!”


  長公主臉上被氣得乍青乍紅,她接觸的人都是裝腔作勢,再如何也要顧著身份的,在她看來就從來沒見過如張小丘這般不要臉的,將這種事還得意洋洋地拿出來炫耀。什麽去母留子?!也虧他能說出口。


  長公主絞緊了手中的錦帕,咬牙切齒道,“去母留子!這樣做法有失皇後身份吧?!”


  張小丘故作驚訝道,“這是聖上提的法子?有何不妥嗎?”


  長公主被噎了一下,氣哼哼地甩袖走人。她心底還是頗有幾分傲氣的,想著自己長公主身份,夫君又是司徒,自家女兒怎能送進宮專門當個生子工具。一想到去母留子,她心裏就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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