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張小丘心裏門清事實是沒有咋樣, 可他就是各種揣測各種自怨自憐各種惱怒各種氣憤委屈,實際上子虛烏有的事,可已經在他腦海裏九曲十八彎腦補出n種他小黃花的情節來。


  那尹家小姐是誰?!為何那明顯十分曖昧的信箋會出現在玄溟的書房?!要知道,玄溟的書房向來不是隨便可進的, 以玄溟的脾性,能出現在上麵的東西也非尋常等閑之物。再一想到自玄溟凱旋回京後,這京城中仰慕景王殿下風姿的少女少男可都能繞城三圈了,即使玄溟迎娶他過門之事鬧得沸沸揚揚,可也不代表那些人會死心啊。


  張小丘也說不清楚他啥心情, 理智上他知道玄溟定是對他一心一意的,可在他的書房發現這張信箋後,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隻覺得又惱怒又委屈。他把他從後世來到這個世界孤身一人, 到千裏尋夫、十月懷胎好不容易生下球球,結果等著他的是什麽?!他竟然在書房裏發現了別的女人給他男人寫的情書!還弄得這麽含蓄上檔次, 越發襯托得他見不得人似的。


  他覺得他就是那地裏沒人要的小黃花, 心裏苦啊!


  如今身材越發膨脹近似氣球的毛雞在被子上跳來跳去,爪子踩了踩張小丘的腦袋, 沒心沒肺地毫不在意道,“差不多就得了啊!再過就崩人設了!拿出你張小丘戰鬥機的氣勢來!這尹家小姐你都不知道是誰呢, 就在這自亂陣腳!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嗎?!”


  張小丘隻覺被一口老血噎住。


  懵懵登登掀開被子坐起來, 一本正經求教道, “那你說咋辦?!”


  “你看, 這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子陰謀的氣息啊!你說這信箋咋就這麽能耐進了書房, 不僅進了書房,還放得那麽恰到好處,好巧不巧就被你瞧見了呢?!你說得虧你不是正常人吧,若你真是這個世界帶把的戲子,恁你再怎麽絕色,也會生疑吧,也會自卑吧,也會自怨自憐吧,然後要麽藏著掖著不敢說,要麽沒腦子質問景王,然後兩人生隙,多麽正常的走向啊!”


  張小丘一把抓過毛雞在懷裏揉了揉,哼哼道,“你才不是正常人呢!呸!你壓根連正常雞都不是!哼,瞧你說得蠻有道理的樣子,也不計較你隨便亂說話了!”他將那張信箋拿到眼前冷哼道,“就算本公子我心知肚明!你也成功惹怒我了!本大爺的人也敢惦記!不給點教訓都不知道大門朝哪邊開!”


  毛雞隻覺渾身冷嗖嗖的,心道這丫還真記仇!它奮力掙紮出一丟胖身子,露出黑漆漆的豆丁眼費力地瞧著張小丘道,“要不我們直接告訴景王殿下?景王那麽能幹,肯定分分鍾查出來讓你出氣!”


  張小丘手上又使勁捏了一把,換來毛雞慘叫,冷哼道,“這樣多沒意思!男人的事就該自己解決!”


  毛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天晚上玄溟回來得很晚,張小丘心裏掛著事,本想等到玄溟回來旁敲側擊一番,不想球球小家夥好不容易遇上他父親晚回來的時候,樂顛顛地抱著自己小枕頭就來爬張小丘床了,張小丘本來一肚子鬱悶,結果被小家夥拱來拱去撒嬌一番,轉眼就將那些丟到一邊了,沒一會就抱著球球呼呼大睡起來。


  等到玄溟回來時,一大一小在床上已睡得很沉,玄溟本想將球球抱到自己床上,結果張小丘迷迷糊糊中將小家夥抱得更緊了,還不讓他碰,隻好讓小家夥在兩人床上睡了一夜,讓玄溟頗不滿足。


  次日張小丘本是無須到天青閣的,但毛雞說這京城姓尹的大戶人家總共也沒幾處,而最顯赫的莫過於司徒尹正尹家了。而這司徒尹正的小兒子,一直都是天青閣常客,反正現在沒有頭緒,從他入手再合適不過了。俗話說,同姓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嘛,這都姓尹,還是大戶人家,還都在京城,怕是差不太遠。


  張小丘想想也很有道理,如今大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陰謀陽謀之下,一張表白愛意的信箋到了玄溟書案上,他就這麽直接去找人家姑娘,還真不好找。


  早上他醒來時玄溟就早早出去了,倒省了他找借口報備的功夫。如今都是他要去天青閣排戲的時候,球球和寶兒兩個小家夥就進宮半玩耍半讀書之類,他閑的時候,球球就跟在他身邊,寶兒多數就在家陪陪他爹娘。有時候張小丘犯懶躺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寶兒白天裏也會過來串門尋球球玩。


  段校尉家離景王府不算太近,但抵不過小孩子隻見到感情最為純粹,有次寶兒他娘將寶兒送來還打趣道,“我家寶兒啊,這是不得了咯,我看他就算從城東到城西都要跑過來的!”


  寶兒本就是個害羞的性子,被他娘調笑幾句就不好意思臉紅了,哼哼唧唧地不讓她娘說了。寶兒就是他爹娘的心尖子、命根子,長得又賊漂亮,和段校尉簡直就一個模子,但完全沒有段校尉那股子嚴肅陰沉的感覺,滿是小孩子膠原蛋白般的天真,他說啥就是啥,他爹娘基本都依他的。


  這天張小丘本是連球球都不想帶的,他要去找司徒幼子打探消息,那司徒尹正的小兒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身邊跟著個把漂亮的男孩女孩完全不稀奇,這等場麵被小孩子看見了多不好。


  可是球球正是趕腳的年紀,知道他爹要自個出門,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哭二鬧三打滾的,怎麽也要跟著去。


  這世上張小丘最拿他沒轍的人,球球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了。


  等到球球抱著他爹脖子興高采烈出門時,沒料剛好遇到來串門的寶兒,張小丘滿頭黑線,還沒想好能委婉拒絕的借口,球球就在他懷裏興奮地蹦躂起來,“寶兒,寶兒我們一起去逛街!爹爹帶我們去逛街!”


  寶兒以下從他娘懷裏梭溜下來,興奮地拍著兩隻小手道,“好呀,好呀,去逛街!”


  張小丘看著小寶兒那副一臉天真笑得歡快的模樣,就沒法拒絕,一口老血哽在心口,心道真是他的好兒子!一個還不夠,還帶兩個娃!怎麽去刺探情敵啊!


  寶兒他娘模樣雖不豔麗,但性情柔婉,瞧出張小丘的不方便,勸道,“寶兒啊,今天你小丘叔叔出去有正事呢,我們改天再來玩吧?”


  寶兒性子柔柔弱弱的,聽了也不大吵大鬧,就那麽對著自己的小手指,哀哀戚戚地看著張小丘,也不應他娘的話。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張小丘心道若是他家這皮小子,早就鬧得天翻地覆了。


  哎,寶兒雖不他家孩子,可他也最拿寶兒這樣沒辦法,就像欺負人家小孩一樣。他硬著頭皮勉強硬撐道,“沒事,沒事,反正我也閑得慌,寶兒他娘,就讓寶兒和我們一塊去吧。”


  毛雞一副生無可戀地模樣被球球摧殘著,嘴賤道,“可不就閑得慌嘛!”


  兩個小家夥聽到張小丘應了,頓時喜笑顏開、歡欣鼓舞起來,球球也“呲溜”以下從他爹懷裏滑下來,牽著寶兒的手,哥倆好地都不需要他爹牽著就上了馬車。


  寶兒他娘倒很不好意思,忙道,“給王妃添麻煩了。”


  張小丘隻覺得心裏苦,還沒處說,隻覺臉都快崩僵了,還特大度地樂意之至的樣子。


  很快,馬車便到了天青閣。


  自玄溟整改後,天青閣與一般秦樓楚館主營夜場生意完全不一樣了,總體說來就是個管理嚴格作風端正的正兒八經的戲園子加酒樓之類,白天晚上人都多,老頭老太太白天帶著大孫子來看戲也是不少的。


  所幸天青閣新修了兩座輔樓,又擴大了許多,要不然還真容不下。不過這主樓也就是原先的天青閣裏,還是嚴格控製了人數,三四層的包間也沒多做變化,還是早早原先那些早就訂出去了的,如今重金難求。


  如今京城裏達官貴人們的風尚就是在天青閣留個包間,主樓的包間比輔樓的上檔次,而主樓層次越高越顯尊貴。原先那些大家閨秀是不肯進這等地方的,後來玄溟整改後,那些達官貴人們的老母親和夫人們,最愛的就是來天青閣看戲。


  原先還主要是些紈絝子弟和風流人物的逍遙場所,如今就是和廟會一般熱鬧的地了。主樓自然收費也高些,稍微要清淨一點,輔樓卻是平民價格。


  而張小丘一月上頭在每座樓登台的次數都差不多,畢竟平頭百姓那裏人多,收集的願力也不少,而達官貴人們一般也是各個富貴命,願力也強,每次登台下來,願力都差不離。


  這天他無須登台,隻穿了件月白輕衫,一隻簡單的玉簪束了發,為了不引人注目,都是從後門進的。可那些看客也眼尖,一下就瞧到一手牽著一個玉雪漂亮的小娃的張小丘,有些性格豪爽的,甩開了嗓門就在那叫道,“今天小青衣不是沒戲嗎?這是帶著娃來看看啊?”


  大堂裏的都是些平頭百姓,沒啥架子也放得開,關鍵是特直爽,對待青衣就像自家娃一樣,有啥說啥。


  這下嘩啦啦一片視線全朝張小丘看過來了,比台子上的戲目還吸引人,都在那嘖嘖稱歎張小丘像是牽著兩個小仙童一樣。


  好不容易擺脫看客熱情的圍觀,張小丘帶著兩個小家夥進了四樓玄溟原先的包間,心道自己真是傻,選了這麽個地來刺探敵情,這不是明顯將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之下嘛!還敵明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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