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恢複記憶
景王世子的冊封儀式在宮城南邊的太社裏的一座祠堂內, 太社是皇族擺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每年皇帝祭祖便在此處。
整個儀式走下來還頗為複雜,沐浴、更換禮服、奏樂、加冠冕、宣讀禦詔、點香磕頭,祠堂內或站或座的都是皇室宗族裏的長輩, 祠堂外麵也站了一溜,蒼玄開國以來已經三世,再從開國皇帝往上還要追蹤到可追為止,這祠堂裏的牌位不少,皇室宗族加上一些旁支遠親自然也不少。
這麽大的場子, 才兩歲多的小家夥竟然一點也不怯場,隻是時不時回頭看看在側後方看看他爹和他的便宜父親(雖然隻是誤解)。
張小丘看著球球一身正服又可愛又帶著幾分喜感的嚴肅的模樣,心裏喜歡的緊, 又覺得好笑。玄溟在一邊握著他的手, 手掌大而溫暖幹燥,十分舒服。他不禁十分感歎, 想他前世一個三觀正直的大好青年, 怎麽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重生到這個不知名的朝代,嫁了男人不說, 還有了個這麽可愛的包子。
張小丘心神陷入一陣恍惚,恰在禦詔宣讀完時, 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 張小丘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隻是最後一絲毅力想到小家夥正在冊封儀式上, 他若是暈倒,小家夥一定會心慌不已。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死命扶住玄溟,咬緊嘴唇不出一聲。
三分心神分給小家夥,七分心神放在張小丘身上的玄溟瞬間發現了他的異狀,一手攬著他將他抱在懷裏低聲急切問道,“小丘,你怎麽了?”作勢就要將他打橫抱在懷裏出去。
張小丘一靠到玄溟懷裏就不禁泄了力,臉色蒼白冒出虛汗來,但還是急急拉住了他的衣袖,虛弱道,“球球.……”
玄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還是執意將他抱了起來,在他耳邊道,“你將毛雞放出來守著球球,我安排人完禮後就送球球回來,不會有事的。”
張小丘沒力氣來得及說什麽就暈了過去。玄溟越發心急火燎,立馬將張小丘從側門抱了出去。毛雞聽到兩人對話,立馬出來飛到球球身邊擋住了他的視線,又嘰裏咕嚕地說了些什麽,球球隻是疑惑地朝這個方向看了看,也沒鬧。
毛雞等球球乖乖地繼續行禮,再看看玄溟和張小丘二人早已不見人影,心裏不禁歎了一口氣,暗道剛剛突然漲的一筆願力數值還沒來得及給小丘說呢。它心底知道應該是願力的急劇變化給張小丘帶來的影響,倒也沒那麽憂心。
另一邊玄溟十萬火急地速度將張小丘抱上了景王府的馬車,車夫見狀將馬車趕得飛起,一路雞飛狗跳好不容易回了王府,對玄溟而言像過了半個世紀一樣。
玄溟將張小丘一路抱到臥室床榻上時,早已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夫在那候著了,管家道宮裏的禦醫已經在路上了。
玄溟急急應了,讓開位置給老大夫察看,這老大夫也是京裏的名醫,上前與張小丘把了把脈,又察看了一番,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思忖了一番,終還是退到一側恭謹道,“啟稟王爺,老夫才疏學淺,察看許久也並未發現到底有何病狀。隻覺景王妃是驀然受激,身體虛弱昏過去了。”
玄溟黑著臉,坐在床邊不發一言,一手用熱毛巾不斷擦著張小球臉上額上冒出的虛汗,一手緊緊握住張小丘垂在身側發冷的手。
老大夫畢竟年事已高,又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夫,管家見狀上前好言好語道,“景王殿下擔憂景王妃身子,還請大夫多呆稍許,待宮中禦醫來後一同會診。”
老大夫也不好多言,應了在一旁守著。
很快宮中禦醫就來了,給張小丘把脈察看後,和老大夫也是一樣的結論。兩個大夫一邊商量了番,給張小丘開了個補氣養身子的方子,老大夫便離開了景王府,宮中禦醫留下來守著了。
臥房裏隻留下玄溟照顧著,門外守著個小廝隨時聽候吩咐。
張小丘像是陷入了夢魘中,腦袋在無意識地左右擺動,臉色蒼白,豆大的汗水不斷從臉上滑落。玄溟隻覺度日如年,恨不得代他受過才好。
熱水換了一盆又一盆,給張小丘的裏衣也換了好幾件,玄溟俯身抵著張小丘的額頭,失神地喃喃自語道,“小丘,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你很疼嗎.……”
“你很難受嗎……”
“你到底是怎麽了.……”
玄溟重複著幾句模糊的喃喃自語,直到日暮西斜,小廝通報球球和毛雞回來了。
玄溟振作精神,將張小丘被自己弄亂的頭發衣衫整理一番,沒多久球球和毛雞跌跌撞撞地飛奔進來。
球球見著張小丘的樣子有些嚇著了,伸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握住他爹的手,歪過頭又緊張又擔憂又疑惑地看著玄溟,眼睛黑溜溜的像要哭了似的,但又不敢哭出來怕吵到他爹。
玄溟方才一個人仿佛要失去了主心骨不知所措時,這時見到更加幼小更加不知所措的小家夥,倒像找回了一點大人的自覺作為支撐般,輕輕摸了摸球球的頭,出口的聲音有些嘶啞,“你爹隻是有些累了睡著了而已,醒過來就好了。”
小家夥轉頭又看了看他爹,又看了看毛雞,毛雞一臉無辜道,“瞧我說的吧,你爹隻是累了,睡醒了就會好的。小屁股還不信我!”
球球轉回自己的小身子,費力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爹的臉,帶著些哭音的軟糯聲音道,“爹爹,你,你要快點好起來.……好起來了球球把自己的糖糕肉丸雞蛋羹都給你吃!”
不知道是不是球球的聲音起了作用,張小丘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全副心神放在張小丘身上的玄溟立馬就發現了,頓時喜出望外,讓通傳禦醫。
禦醫急急忙忙地察看了一番,抹了抹頭上的虛汗道,“回稟殿下,景王妃身子已無大礙,隻要醒後服下老臣開的方子便可以了。”
玄溟雖然一臉不信,這禦醫從方才把過脈到現在根本就沒做啥,剛剛還說不清楚原因,現在就說已無大礙,不知情的還以為他醫術多高超呢!但是如今張小丘有了反應,他這症狀也來的突然,玄溟也不好說啥,擺擺手就讓禦醫退下了。
禦醫戰戰兢兢,好不容易稍微鬆了口氣,他也覺得自己冤得很啊!這宮裏的貴人一個比一個難伺候,方才他就是沒看出個啥,但他能直說景王妃身子沒啥問題嗎,沒問題景王妃為啥會暈倒呢!
現在好歹景王妃有點反應了,他這條老命也算沒啥閃失了,不由得一顆心落到了肚裏。
球球從小早慧,也像是明白太醫的話一般,讓管家給他搬了個小凳子,乖乖地坐在床邊,並著兩條小腿,兩隻小手一本正經地放在膝上,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爹,目不轉睛。
這時候也沒誰能注意到小家夥這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有多可愛,毛雞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玄溟和球球,這一大一小的嚴肅悲戚樣,就像張小丘要出了個啥意外,這日子就沒法過了、地球也不停轉了一樣。
但它本來見到玄溟就犯慫,自我安慰道張小丘本來就沒啥大事,隻要醒來自然是真正的好了,它不說也沒啥的,就眼觀鼻鼻觀心地徐徐落在球球肩上。遠離玄溟的那一側。
如今毛雞長得圓滾滾胖乎乎的,雖然很大一圈是毛的效果,但它的重量真全落在小家夥肩上,也夠受的。
一大一小兩人一雞就那麽靜靜地守在張小丘窗前,三雙眼睛鬥毆一動不動密切關注著張小丘的動靜,這氛圍,莫名的和諧。
說來也怪,自從球球和毛雞來後,張小丘雖然還未醒來,但是臉上身上也沒一直出虛汗了,看著也沒那麽難受,隻像是睡著了。正是這樣小家夥球球才沒起啥疑心,玄溟也放心了許多。
小家夥來後坐在床邊,就一直抱著他爹露在外麵胳膊和手,玄溟隻得沒一會碰碰張小丘的額頭、一會再碰碰他的臉,一會給他掖掖被子來找存在感。
一大一小晚飯也是在床邊隨意解決的,沒吃多少。
隻是沒想到,那藥煮好了都熱了好幾遍,球球抱著他爹的胳膊都犯困打瞌睡了,一直小雞啄米地點頭,毛雞也維持中虛浮在半空中的姿勢,眼瞼垂死掙紮,張小丘也還是沒醒過來。
玄溟讓侍女將球球抱回去睡了,結果才撈動小家夥的身子,小家夥一下就驚醒了,怎麽也不肯回去。玄溟轉念一想張小丘也無大礙,醒來肯定還是想看到球球的,幹脆讓小家夥脫了外衣鞋襪,隻剩裏衣像個胖乎乎的小肉球一樣,鑽進了被子和張小丘一塊睡著。
球球好久沒和他爹睡過了,雖然很高興,但也知道他爹現在身體沒太好,隻是乖乖地躺在那。毛雞也順勢當玄溟瞧不見它似的,飛到床位窩在了一塊被子裏。
等到張小丘半夜醒來時,玄溟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