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不可放肆
第685章 不可放肆
這樣的問題，不會有另一個答案。
慕容雲鶴想也不想便回絕說，他永生永世都不想跟皇位有任何牽扯。
而坐在他對麵的姬雲海，則也是同樣的回答，並說，他之前自請領兵，不過是一時興起。
“既然你們倆都是這般心意，那麽母後便也知道該如何替你們籌謀了。等時機成熟，咱們便遠遠的走，去看山高海闊。”
“母後為何不問我？”姬雲汐放下筷子，如畫長眉輕挑，表情認真。
“你？”皇後看不出姬雲汐的喜怒，不禁眸光淡然。
長公主姬雲汐與皇後對視片刻，隨後低頭理了理袖口：“難道母後不在意雲汐的心意嗎？”
“你的心意？傻孩子，你二哥三哥遠離儲位之爭，你的生活便也不存在任何憂煩了。將來尋個如意郎君，過自己舒心的日子，也就不負此生了。”
“您是自己想要悠閑人生，不想在父皇與兒女之間為難，所以才要走的。哥哥們不想與太子哥哥再有爭鬥，也是不想看母後與父皇之間有為難。說來說去，讓我們放棄尊榮，與您去做野人農夫，還是為了您自己舒心順意。對吧？”
繡著如意祥雲的衣袖，被整理的一絲不苟。
淡淡語氣沒有怨，也沒有恨，但也沒有身為公主，對皇後該有的敬意，似乎隻是闡述事實，所以沒有任何情感。。
花花拽拽醜丫的衣袖，朝內室努努嘴後，便悄然起身。
沒有人因為花花離席，而問詢或阻攔她的腳步。
醜丫也想跟著離席，不過餘光裏見姬雲汐放在膝頭的手指，緊緊的摳著繡紋，便沒有跟著她去內室。
要鼓氣多大的勇氣，才能將這番話當眾說出？
耳邊，忽然回蕩姬雲汐的哭泣聲，醜丫不由得悄悄伸手，將姬雲汐放在膝頭的手握住。
不知是醜丫的舉動給了姬雲汐更多的勇氣，還是她本就在此時要開口。
兩隻手還剛剛碰到一處，就聽姬雲汐又道：“母後這些年謹守與先皇後的承諾，對太子寬容慈愛，宮內宮外，誰不稱讚母後賢德。可雲汐不懂，您對太子寬容慈愛，就非要視親生孩兒的疾苦於不顧嗎？雲汐沒見過先皇後，所以也不知道太子有今日的嘴臉，是天生的，還是後天養成的。但雲汐此時不得不問母後一句，您撫養太子成人，明知他有錯卻一味縱容不去管教，究竟是太過溺愛，還是有意捧殺？”
“雲汐，不可放肆。”
“二哥，我還沒說完。”姬雲汐從醜丫掌心抽出冰涼的小手，躲著慕容雲鶴的注視走到醜丫身後，然後又說：“若母後帶著二哥三哥遁世而去，將來太子登基，禍國殃民，臨瀚官臣百姓不會再稱讚您寬容慈愛！您是想到時候，再回頭來想，您委屈我們兄妹仨，捧著太子，為的究竟是什麽？”
姬雲汐在醜丫身後直直的站著，麵無表情。
“你母後怎麽會捧殺弘德，她是真的把弘德當自己的親兒子來看。”顏夫人說。
姬雲汐回道：“當親兒子來看？那麽就該跟對待親兒子一樣啊！為何親兒子受盡委屈，旁人的兒子卻被寵成廢物？”
“是他自己秉性不好，如何能怪你母後？”
姬雲汐看一眼顏夫人，微露不忍，但還是說：“舅媽曾說，小樹不修不成材。人與樹無異，樹要修，人要教。自幼以來，舅媽對我們兄妹三人多有管教，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包括為人，處事，舅媽多有教導。太子呢？他的乳母去世的早。在他身邊伺候起居的，是先皇後留下的陪嫁婢女，那些妖裏妖氣的掛著宮妃的名頭，說是甘願在太子身邊為奴為婢，其實心裏在想什麽，難道母後真的不知道嗎？母後知道，卻不管，是心慈還是顧著顏麵？“
“雲汐！你夠了！”慕容雲鶴拍案而起，濃眉緊皺：“誰給你的膽子說這些！還不給母後賠罪！”
“雲汐說完自會賠罪，母後要如何處罰，雲汐甘願領受。”
纖纖身姿傲然而立，清麗婉約的聲音，堅定如鐵：“如今你們隻聽雲汐說這些便氣憤難平，將來天下人各個都要議論，你們要如何自處？……哥哥們要走便與母後走吧！雲汐不走。”
“誰教你這些心思的？”皇後問。
“不用誰教，吃的虧多了，自然明白萬事三思而後行。”
藍姨端著精致的炭盆從外麵進來，招呼顏夫人幫她撤換桌上餐食。
餐桌周圍無人出聲，隻有顏夫人與藍姨剛換餐盤的細碎聲響。
許久，麻辣水煮魚在炭火的烘烤下，傳出麻辣鮮香，皇後抬抬手：“坐下吃飯吧。這是你二嫂最拿手的。”
姬雲汐緩緩回到自己的座位：“二嫂的手藝真好，雲汐想在出嫁前都住在這裏跟二嫂作伴，不知二嫂可願意嗎？”
“在你心裏，母後是什麽樣的？”皇後問。
“世人隻能看到他們能看到的，卻看不到雲汐心裏的。母後該想的，不是雲汐所想，而是該想想眼下與將來。……二哥與三哥都不想做皇帝，而父皇忙於朝政，說是將太子帶在身邊好好管教，估計除了讓太子看看折子，陪著聽聽議政，再也就是勸他不要總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就太子身邊那一堆妖魔鬼怪在，父皇勸的話，太子能聽得進去嗎？他隻會更受挑撥，覺得父皇話裏有話……”
“雲汐。”皇後不想再聽。
她是在宮裏與皇帝大吵一架後，憤然離宮的。
那一刻，對於太子如何，皇位如何，臨瀚如何，一切一切，她都不想管了。
隻想與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帶他們遠遠的走，永遠不再看著他們受到半點委屈。
“母後，您想帶我們三個去哪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皇在世，或許還能保咱們周全，但太子早晚會登基為帝的。到那時他要永絕後患，母後當如何應對？去蠻楚嗎？那裏也是儲位搖擺風雲不斷，正愁抓不到好籌碼。去淩霸還是璃皇？他們都巴不得踏平臨瀚國土，如何會容咱們隨意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