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瘋了還是傻了
第647章 瘋了還是傻了
煮雨始終站在陰影裏，語氣淡淡，並無多餘情感。
“你……”慕容雲鶴收回邁出的左腳，抱著熟睡的醜丫在月光中轉過身來：“如果本王沒有記錯，你從前應該是康王府的家生小奴吧？既然知道這裏被動了手腳，為何隱瞞至今？”
牆角身影仍孤零而立，沉默片刻後，便聽煮雨輕聲道：“王爺乃是千金貴體，不該在這裏留宿。”
話音剛落，煮雨的身影便向前動了動，兩三步後又停了下來：“奴婢不懂主子們究竟有什麽糾葛，但王爺乃是千金貴體，實在不該被這些香藥損傷，聽那些奴才說，在紗燈裏點著這種白蠟，香藥的藥性就會被抵消……”
煮雨手上捧著的，是一盒整齊的白蠟，這種東西不值幾文，曆來都是奴才房裏，或者罩在紗燈裏使用的。
“既然如此，便替本王掌燈。”慕容雲鶴的語氣冰冷，蕭肅身影在門外讓了讓。
康王府是太上皇曾為王爺時居住的府邸，當初逍遙府建府時，很多奴才都是太上皇做主從康王府內揀選的。
康王府內所有的奴才，都是跟著太上皇從東北苦寒地征戰歸來的老奴，各個忠肝義膽。
有這樣的人在逍遙王府伺候，無論皇帝與皇後，還是慈愛嚴謹的太上皇，都覺得安定放心。
自幼以來，慕容雲鶴也一心認定，王府上下都是忠仆。
否則，也不會王府裏混了假冒宋老狗的渣滓，都茫茫然然不自知了。
聽煮雨那話裏的意思，似乎將這裏東西重新撤換，是另一位主子吩咐的。
她說的這個人會是誰？
或者，她說的話，可信嗎？
慕容雲鶴將懷中醜丫晃了晃，等她那被風吹涼的小臉貼靠在自己肩頭，然後才朝廂房裏道：“把窗推開。”
紗燈透出蠟燭的微光，徐徐漸亮中，煮雨一手抓著肩上披著的布衣，一手將兩扇緊閉窗戶都推開。
“是誰做主換了這裏的東西？”
煮雨整理窗台的手微微一滯，隨後收回雙手背對慕容雲鶴：“奴才不認得她們，隻見了一塊聖上曾佩戴過的玉牌。”
另一盞紗燈也被煮雨點亮，房內原本便沒有任何氣味，此刻點了兩支白蠟，慕容雲鶴仍聞不出有任何味道。
在煮雨很有調理的簡單敘述中，慕容雲鶴這才知道，那從宮裏來的六百奴才裏，還隱藏著攜帶暗旨前來的宮人。
隻是……
慕容雲鶴想不通，皇帝分明是不反對他迎娶醜丫的，就算再怎麽不喜這樁婚事，也不至於在他的府邸中做這種下毒之事吧？
不對。
慕容雲鶴眉心一跳，心中一個聲音幾乎震破胸腔：“不會是父皇！絕對不是！”
“王爺，靜姑姑來了。”
門外，蘭霜輕聲稟告。
“你可算是回來了！”慕容雲鶴微嗔，隨後朝煮雨溫聲道：“去換了衣裳再來伺候吧！既然這丫頭夢話裏都不停召喚你，日後你便在她身邊伺候，不用再做院中粗活了。”
煮雨緊緊低著頭，雙手緊拽著肩頭披著的粗布衣裳。
蘭霜轉了轉眼珠子，便知道實情定不會是王爺說的那樣，不禁心中暗道：王爺啊王爺，您什麽時候也學的這麽虛偽，撒謊都不打草稿？
醜丫曾教過蘭霜，天下的主子都一樣，不管是在陳家莊為奴，還是在逍遙王身邊，但凡是主子說的話，都要謹記一條：主子嘴裏是金口玉牙，說啥，是啥！
“方才在房裏，小姐也迷迷糊糊喊過煮雨姐姐的名字呢，姐姐快去換了衣裳過來伺候吧。”蘭霜低頭進來，很有分寸的抬手替煮雨拽了拽衣領子，並用身子將她擋著，邊說邊朝門口走去。
莫名其妙提拔了個小奴，門外靜候的靜姑姑，不禁好奇打量煮雨的衣襟。
“方才王爺喊的急，奴婢連燈籠都沒帶，慌著手腳就過來了，靜姑姑的燈籠能否借奴婢一用？”迎著靜姑姑的打量，煮雨躲在門外將披著的布衣穿套起來，溫和說完又朝廊下細看：“這黑漆漆的廊子，方才跑的急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越看越嚇人了，也不知道前幾天賴著不走的野貓還在不在。”
房內，慕容雲鶴替醜丫蓋好錦被，聽完煮雨這一席開脫言語後，不禁暗想，能有這般心思的奴才，怎麽會到現在還是個灑掃小奴？
不光慕容雲鶴這麽想，門外的蘭霜與靜姑姑，個個也都不是呆笨的人。
先不說別的，就看她那早已被夜霜打濕的寢衣，便也不難知道她在外頭已經呆了多久。
而醜丫夢魘，慕容雲鶴差蘭霜去召喚靜姑姑，前前後後最多也不過半刻時間。
簡易的紙質燈籠，從靜姑姑手上遞交到煮雨麵前：“小心看路，快去快回。”
“雲鶴。”陳恒與何琦一前一後飛過高牆，翩翩身影，如暗夜飛舞的展翅蝙蝠。
慕容雲鶴朝門外看看，抬手放下簾子將床榻檔好，隨後才招呼陳恒他們進去。
大半夜被叫來的陳恒，眉頭緊皺：“什麽事？”
“去把方才收了的東西拿來。”
慕容雲鶴朝蘭霜揮揮衣袖，然後讓靜姑姑先到耳房去煮一壺新茶。
趁著這兩人都轉身走開，慕容雲鶴從床榻旁拽了隻香囊遞給陳恒：“看看有沒有問題。”
陳恒遲疑伸手，剛接了荷包在手，便聽慕容雲鶴說起醜丫夢魘昏睡，小寶啃咬荷包，以及有人手持皇帝玉牌，避開皇後指派的奴才，將這院中東西都換了一遍。
靜靜聽完慕容雲鶴的講述，陳恒緊皺的眉頭擰得更緊：“這荷包裏，不過是些簡單的凝神香藥。對人體無害。那煮雨的話，可信嗎？”
從簾外偷看醜丫的慕容雲鶴厭煩道：“別問我！這破爛王府裏的奴才換了一波又一波，鬼才知道誰是可信的！”
陳恒一聽他這話，頓時怒吼：“你瘋了還是傻了？不知道是否可信，怎麽能讓她進來點蠟？”
“……”慕容雲鶴想說什麽，看看門口，又咽了回去。
唰唰唰腳步聲越來越近，蘭霜抱著個布包疾步進門，剛把東西撩在桌上，便回身衝到門口狂打噴嚏。